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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十年孤剑沧海盟】(全)作者:武陵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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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嫣文点点头道接着说:「家母就是任七姑最小的女徒,白幼孤零,被任七
姑收归门下,后来家母见任七姑倒行逆施,淫凶残虐,又勒迫家母嫁给其子任龙,
任七姑共生五子,江湖匪称龙门五怪……」

  俞云恍然大悟那日羊家集联手合攻矮方朔荆方的,就是龙门五怪,不禁「啊」
了一声,顾嫣文笑捶了他一笑,嗔道:「你别打岔嘛,不然我不说了。」嘟起一
张小嘴,脸含薄嗔。

  俞云忙道:「你说,你说,我决不打岔。」

  于是顾姑娘接着说道:「母亲清白自守,那能应允嫁给任龙,但处人檐下,
焉得不低头,只推说年岁方轻,再过几年才说,这样捱了两年,任龙每白百般调
戏母亲,可怜母亲珠泪暗吞,恨在心中,七姑又严命即日成亲,家母只得觑空逃
出虎口,两月后遇上先父,即隐居雁岩之下,第二年生下了我,不料任龙还不死
心,百般搜寻母亲踪迹,我五岁那年;终于任七姑随带龙门五怪找上门来,先父
不敌身亡,母亲被七姑掳去,我幸被恩师救出。」说罢嘤嘤啜泣不止。

  俞云听了,忖道:「怪不得人说,江湖中是罪恶渊数,看来,身世之悲惨不
仅是我一人。」不禁低声安慰解说,好容易姑娘泣声停住,破涕为笑。又道:「
我自被恩帅收养,每日总是惦念母亲,未卜她老人家生死存亡。」

  俞云不禁失笑,顾嫣文又狠狠白了俞云—眼,接道:「我知你笑我的家母老
人家,其实家母才不过三十出头,做晚辈的孺慕情深,也只有这样称呼才合适。」
说罢,眼圈一红,又说道:「去年才听恩师说,家母被抢后,坚不允从再嫁任龙,
任七姑大怒,把家母关在大牢锁住,现在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说时,珠泪淌淌
满面。

  俞云情不白禁地掏出手绢,与姑娘拭面,顾嫣文展齿一笑,孤男寡女,挤在
斗大洞穴,卿泽微闻,俞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伸手把姑娘搂得紧紧的,
顾嫣文红云上脸,却不挣扎,反而偎紧—点,又说:「我听得这消息后,就急着
前去救出母亲,恩师说任七姑武学堪称如今江湖中泰斗,他也不敌,何况于我,
岂不是白白送上—条小命?劝我隐忍,慢慢设法,直到今年九月间,思师又说,
要救出母亲,非有鬼魔道人独门信符五魔铁手令不可,但只有两面,—面除任七
姑所有外,余一面为骷髅鞭鲁逵得去,因为骷髅鞭鲁逵昔年曾救过鬼魔道人一次
大难,故赠令与他,无论天大的事,他自己及其门下立即允从照办,但鲁逵这人
现在隐居无闻,即使是知道,鲁逵也不肯借,是以我听了以后,决意下山去寻,
骷髅鞭鲁逵现在何处,不管明借暗取,总要到手」

  说此停了一停,她偎在俞云身旁,脚伸了伸,索兴—倒,躺在俞云怀中,仰
着粉面一笑,又说:「我一路至京,才无意听说骷髅鞭鲁逵隐居太原城郊,出得
京城向太原寻来,途中竟发现邱麒李少陵两人身怀千年何首乌及另一珠串,先时
我尚不知道,在小客店中听得匪党谈知,沿途跟上,事不关已,懒得与匪徒结仇,
说实在的,我武功也不济嘛,所以在羊家集上,睡在房里不露面,却见你帮邱李
两人,在黑龙会刚来时,我已离开了,被两屈居崞县,同宿在一家客栈,不料在
魏雁所开店后,忽见数匪挟着邱李二人,我禁不住好奇,于是就跟踪而去,直至
匪党进得大屋中,我才止住,心头盘算救人之策,自思孤掌难鸣,又回到客栈,
见你出来巡视,又匆匆回房,我嘛躲在窗前偷视你的举动,忽见你脱下假面具,
默默寻思,情急之下,又由房门而入,抢广你的珠子引你出去,哼,你不谢我,
还好意思问人家讨珠,真不害羞。」

  俞云急道:「我又没说不谢谢你,我哪敢插嘴吆,以后呢?」

  颐姑娘仰着掠了掠鬓发,笑道:「以后我回到店中睡觉吆,清晨起来,你们
三人已启程啦,店内店外乱纷纷的,魏雁死去的消息不径而走,姑娘可不听,打
马就走啦,一至太原,即夜闯骷髅鞭鲁逵家中,接连三夜,将铁手令才偷到,鲁
逵的骷髅鞭果是绝技,虽然逃窜得快,也被点中一鞭,现在还隐隐在疼呢。」

  俞云一听,大惊问到:「文妹,伤在那里,快给我看看,我知这类魔道人物
怪手认穴,一经打上,如拖延过久,只怕终生受罪。」

  顾嫣文听说,似是无限娇羞,双颊绯红,只是扭怩着说:「我不吆,这有什
么好看。」

  俞云听说,就知姑娘伤处,一定是少女不可显露的地方,不禁忧形于色,搓
着手连说,「这怎么可以不治。」

  顾嫣文见状,芳心中泛起无限甜意,臻着微仰,忽向道:「云哥,你爱不爱
我呢?」

  俞云不防她在此时地提出这种活题,当时怔住了,片刻,才忙叹一声,说道
:「妹妹,我是爱极你的,无奈我己订下三房妻室……」

  哪知顾嫣文非但不惊奇,反格格娇笑道:「你这人真奇怪,我只问你爱不爱
我,谁问你订过亲事没有。」其实她心中何尝不担心,现在她说他订了三房,心
中—宽,因为他能讨三房,四房五房就可以讨了。

  只见俞云,喃喃自语道:「谢云岳啊,你大仇未报,就惹上许多情债,看你
怎么得了。」

  顾嫣文睁着杏眼惊喜道:「谁是谢云岳?谢云岳是谁?」

  她这一问,问得俞云哈哈笑起来了,指着鼻子说:「谢云岳就是在下。」

  俞云微笑道:「那么文妹,你要怎么谢我?」

  顾嫣文横眸媚笑。玉体挤了—挤,这无言的对答,比千言万语强过百倍,片
刻温存后,姑娘欲推身立起,说:「我们应该走了,不要那本真经被别人垂手而
得。」

  俞云反而搂得更紧,笑道:「不忙,据我猜测,宝昙掸师及天外三尊者一定
有什么异谋,方才我见有三四拨人赶去,连红旗帮主宇文雷在内,宝昙禅师岂能
如此容易就被他们得手,我们早去,恐防止了他们圈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权充兜网人吧。」

  顾嫣文笑道:「谁不知你用心。」突然紧皱双眉,俞云急道:「是不是伤疼
加剧了?」

  顾嫣文无言地点头,脸色苍白,冷汗如雨,俞云急叫道:「这怎么好。」心
神一乱,就不知手足无措,半晌才想起,急从怀中取出两颗「长春丹」与姑娘服
下,灵药入腹,姑娘脸色立时转呈红润,要知「长春丹」是明亮大师费五年之力,
采集天下名山珍药三十三种,合制而成。共炼了两炉,不管伤得再重,只要腑脏
不糜烂;七日之后定可复原。

  这时姑娘已见转好,俞云低语道:「文妹,你且盘膝坐下,为兄再助你打通
奇经八脉吧。」

  顾嫣文感激地望了俞云一眼。依言坐好,俞云两掌抵住姑娘后胸,闭目运功,
顾姑娘只觉俞云双掌初时微热,渐渐热力加强,如同火烧,一股热气直透背骨,
宛似一条活蛇窜入通关走穴;灼,疼、酸、麻,兼而有之,十分难熬。姑娘只好
咬紧牙关,忍着不出声,这样端看着各人定力高低,姑娘定力不谓不强,半时辰
以后,才觉浑身舒透已极,一股阳和真气遍流全身,连肃云双掌都似无有一般。

  姑娘自己运行真气,并无稍滞,自知伤疼痊愈;任督两脉已全贯通,内力精
进不小,芳心大喜,等到运行三百六十周天以后,才行停住,回面却瞧见俞云闭
目端坐,面色略带苍白,知他为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元气大伤,心中好不怜惜,
也不打扰他,在旁待候,片刻,面色红润如初,俞云睁眼笑道:「文妹,你出洞
试试你所学的剑掌功夫,是否与前有点不同。」

  顾嫣文笑着走出了洞外,这时,天时已近傍晚,昏茫茫的一片,厉风不停地
怒吼,刮得两人头发蓬乱,雪仍下不停,地面积雪足有三寸厚,顾姑娘一展身形,
施出师门绝技「太乙奇门掌」法,立觉平时总是练不到之处,此时丝丝入扣,举
手投足之间无不如意,还有掌力较前雄浑,姑娘轻功甚好,只见人影如飞,神速
之极,俞云见了连声赞好,不禁见技心痒,笑道:「文妹,不怕你见怪。这套「
太乙奇门掌」法极奇精妙诡异,但文妹尚嫌气力不足,我两不如试试,你只管下
手,不用稍存客气,愚兄决不还手,只仗身法闪避,你若能印上我一掌,就是愚
兄输招,如何?」

  顾嫣文停下手来,闻言不由笑道:「你吹得未免太过火了,小妹甚是不信,
你敢吓唬我没见过世面么?」

  俞云微笑道:「口说无凭,试后便知。」

  顾嫣文不由犯了掘强牲儿,冷哼了一声,一错掌,就用金蛟剪手法,很快地
双掌骈指向俞云左胸划去,俞云尚立候着不避,姑娘两指眼看就要点到胸衣之际,
只是眼前一花,顿时失去俞云身影,姑娘猛然一怔,立即呼地旋身,瞥见俞云正
站在身后,星目正望着她微笑,姑娘低喝了声:「云哥哥,恕小妹无礼了。」

  于是展开了「太乙奇门掌」法,要知这套掌法,也是暗含先天易数;配合着
奇门生克方位,身形步法均须合一,这—演开了,却有鬼神难测之机,姑娘玉掌
连挥,刹那间,就是丸招过去,掌劲激带起极大气流,姑娘又是站在上风位置,
借势出劲,这凌厉的掌劲何异是增加了一倍。

  俞云只在掌隙中插穿游走,宛如穿花蝴蝶,好看之极,姑娘打得快,他也闪
得快,有时明见他此招是万难闪掉,但招一递到,俞云人却像油蟮一般,滑溜脱
出,身形极其巧妙神速。无论怎样,看起来姑娘终究是出手太迟。二人斗了百数
十捂,姑娘直累得香汗涔涔,兀自摸不着俞云一丝衣袂,立时收手,小嘴微嘟着,
似是无限不服。

  俞云笑道:「幸亏我替你打开玄关,功力增进不少,不然你早就落败了。」
姑娘一言不发,只是横眸薄怒。

  俞云知她是输了招,犯了小性儿,连忙陪笑道:「文妹,请别生气,愚兄明
日必传你三种武学,步法、剑术,掌招,可以短时速成,以你的聪颖不难得其神
髓,日后文妹独自遇上任七姑及任何高手,纵或不胜,也可自保有余。」

  这一来,姑娘可高兴了,笑意盈盈地一手拉住俞云,仰面曼语说道:「云哥,
真的吗,那太好了。」继而怔之,忽双眼露出疑惑之色急道:「云哥,你怎么这
样说,难道你不帮我去任七姑家吗?」

  俞云知他误解自己的话意,摇摇头说:「不是的。」这时天色已覆上夜幕,
雪花扑面吹来,奇冷砭骨,随一手拉住顾嫣文说:「文妹,我们去洞内再说。」
说着拉起就跑、姑娘被他一拖不由响起一串银铃娇笑声。

  进得洞来,两人局促在一角,俞云取出携来干粮一肉脯,水壶,两人慢慢进
食着。此刻,洞外朔风狂吹着,飞雪漫天,无边的黑暗已笼罩着土地,风声中隐
隐传来—声声狼吠,似饥饿难挨,在这荒谷夜中,听来格外凄厉,刺耳。

  洞中春情洋温,—点却不显得冷,两人搂得紧紧的。这时洞内黑漆漆的,好
半响,只听俞云笑着说:「文妹,先前愚兄所说的话你误会了,我说明天或后天,
我们必须赶至酒瓯峰,依照身上所带图形看来,那酒瓯峰离我们存身所在,不过
相隔三四道山岭,以我们的脚程,最多三两个时辰就够了,但是我们越晚去越对
白已有利,你看这么多高手赶去,必有—番生死搏斗,我别的不怕,唯恐宝昙禅
师功力太高,胜负在未可确知之数,万一我们失败,那就要贤妹凭借愚兄所授的
一点武学,闯出重囤,倘愚兄能幸存,贤妹可去晋阳城郊晋祠中寻我,若时日过
久,贤妹只可在昌平赛华陀家及沧州中原—剑赵康九家能找到我。」但听得顾姑
娘「嗯」了一声,就没有声息,只剩下风在涌,雪在飘……

  洞外风雪交加,洞内却是春光无限。谢云岳对顾嫣文真的是又疼又爱,一把
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搂著她,将她那高高耸立的乳房用力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云哥……你真好……妹妹爱死你了……」顾嫣文仰头送上她那香甜馥郁的
小嘴,谢云岳吻了下去。这个吻,让谢云岳有了新的意念,手在不知不觉间爬上
了她那挺拔的乳峰。

  「唔……云哥……妹妹这身子是你的……妹妹爱你……希望你也永远爱妹妹
……」

  「好妹妹,哥哥会永远爱你疼你的。」

  「云哥,你好坏,刚被你抱了一下,你那东西就硬了,顶得人家难受死了。」

  「哥哥的什麽东西硬了?」谢云岳故意逗她。

  「就是那个东西嘛,云哥,你真的好坏,明知故问,一点都不疼人家。放手
呀,你这麽用力抱着我想干什麽?」

  「你才明知故问呢,你说哥哥想干什麽?当然是想好好爱你了……」谢云岳
紧紧拥著她,用力吻住她的樱唇,下面那坚硬的宝贝也紧紧地抵在她的小腹下面。

  「嗯……不要……哥……」顾嫣文挣扎著扭动娇躯,不扭还好一扭之下,她
的阴户和谢云岳的宝贝正好摩擦起来,这下子她如遭电击。

  「嗯……嗯……」顾嫣文娇哼著,并把香舌送进谢云岳的口中,任谢云岳吮
吸。她刚才一扭,大概尝到甜头了,开始扭动娇躯,阴户紧贴著谢云岳的宝贝摩
擦起来。才刚磨了几下,谢云岳发觉她的阴户渐渐涨了起来,显然已经动情了,
谢云岳伸手想伸进裙子里摸摸她的阴户,没想到两人搂得太紧,贴得太紧,顾嫣
文的下身又紧紧地顶著谢云岳的下身,谢云岳的手伸不进去,只能在她的大腿上
抚摸着。

  顾嫣文凤眼微眯,粉面生春,樱唇半张,娇声轻哼,越扭越快,不一会儿就
「啊」、「啊」地娇呼几声,整个人就瘫软在谢云岳的怀中了。谢云岳抱起她放
在地上铺好的衣服上,伸手抚摸她的大腿,顾嫣文的一双玉腿太漂亮了,增一分
太肥,减一分太瘦,嫩的像刚剥开壳的鸡蛋,又嫩又滑,细腻得使人看不到汗毛
孔。

  「云哥哥……你要爱惜妹妹是第一次啊……」顾嫣文也知今晚是无法幸免了。

  「放心吧,文妹妹,哥哥会很温柔的。」谢云岳慢慢地将顾嫣文的衣服全脱
了下来,顾嫣文倒是像一个多情的妻子一样,帮谢云岳将衣服也脱了下来,谢云
岳将顾嫣文放倒在的上,低头欣赏她那迷人的胴体。

  顾嫣文实在是个美人胚子,乌黑的秀发,娇羞的媚眼,樱唇像熟透的樱桃,
让人想咬上一口,两个小小的洒窝荡漾著迷人的芳香。凝脂般的玉体丰满动人,
散发著无尽的青春魅力;乳房尖挺高大,白嫩光洁而富有弹性,看上去如两朵盛
开的并蒂莲花,胸脯随著她微微娇喘而轻轻起伏。嫩红的乳晕、鲜红的乳头,看
上去娇艳动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摸个过瘾。

  平滑的小腹下面,浑圆粉嫩的两腿之间,蓬门微张,阴毛丛生,又黑又多,
长满了小腹下及阴胯间,几乎把她那肥嫩的阴户全遮盖住。顾嫣文的阴户高高隆
起,柔若无骨,丰满、娇嫩、红润光泽的两片阴唇中间,现出一条细细的红肉缝,
在蓬乱的阴毛掩映下,若隐若现地泛著缤纷的晶莹的淫液,好不迷人。

  当谢云岳目不转睛地流览她的胴体时,顾嫣文娇声嗲气地说:「哥,你好坏,
怎麽这样看人家啦?」

  看着这个丰满娇嫩的胴体,谢云岳的心头狂跳,欲火大盛,一股热流直冲下
体,大宝贝勃起发胀,还不住地微微颤动著,似乎在向她打招呼。

  「哥,你这东西好大,妹妹好怕呀哥。」顾嫣文惊呼着。

  「文妹,不要怕,哥哥会很温柔地轻轻弄的。只要忍耐一下,马上就会尝到
飘飘欲仙的滋味,会乐死你的。」说完,谢云岳再也忍耐不住,扑在那迷人的躯
体上,低下头吻著她那热情似火的香唇,顾嫣文也热烈地拥抱著谢云岳,全身起
了一阵颤抖,将舌头伸进谢云岳的口中,彼此吸吮着。

  慢慢地,谢云岳的头向下滑去,滑过那雪白的粉颈,来到高高耸起的一对峰
峦上,那柔软又富有弹性的玉乳,随著她那急促的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著,谢云
岳含住一个红润的乳头吮吸著,又用手抓住另一只乳房,轻轻地揉捏著。顾嫣文
被谢云岳弄得好不舒服,口中发出诱人的呻吟声,情不自禁地将双乳用力向上挺
起,丰满的胴体不停地扭动著。

  这时,谢云岳感到她的乳头含在谢云岳口中慢慢发硬,变得更大更结实了,
硕大的乳房也渐渐膨胀加大起来。谢云岳的头继续向下滑,舌头一路舔下来,像
给顾嫣文洗澡似的,弄得她仰身挺腰,奇痒难忍。谢云岳的手经过腹部平原,穿
过茂盛的阴毛丛林,来到隆起的肉丘上,轻柔地抚摸著那早已湿润的阴户,嫩穴
中淫水横流。

  谢云岳轻轻分开两片阴唇,露出了迷人的景色:红玛瑙似的小阴蒂早已充分
勃起,看上去凸涨饱满,红通通的肉缝若隐若现,诱人极了。谢云岳张口含住她
的阴蒂吸吮著,又用舌尖轻挑著,轻舔著,弄得小妹的淫水似海边的浪,一波又
一波,床单已被这无名的浪打湿了一大片。

  「嗯……嗯……不要逗妹妹了……哥……好奇怪的感觉……又舒服又痒……
好美呀……哥哥……好哥哥……妹妹受不了……嫩穴受不了了……」

  顾嫣文的浪哼令谢云岳欲火上升,谢云岳抬起头来,小腹压住她的小腹,双
手抱住她的细腰,轻轻地问:「文妹妹,舒服吗?」

  「哥,太美了。」顾嫣文浪哼著,娇躯快速扭动著,香臀更是拚命地向上挺
:「好哥哥,别再捉弄妹妹了,妹妹好难受……」

  「你怎麽难受呀?哥哥怎麽捉弄你了?」谢云岳故意逗她。

  「坏哥哥,坏男人,明知道妹妹怎麽难受,还要问……」顾嫣文羞红了脸,
娇嗔著。

  「那你要哥哥怎麽办呢?」谢云岳还是不放过她。

  「谢云岳要你……要你……」顾嫣文欲言又止,难以启齿,但毕竟欲火占了
上风,聪明的她又想到了代名词,终於说道:「谢云岳要你让妹妹「见识见识」
你「那东西」的威力……」

  「那哥哥可就要用「这东西」弄进妹妹的「那东西」里了,你这处女膜可就
让哥哥给捅破了,你就让哥给你开了苞了,从此你就变成个妇人了,就成为一个
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让哥哥破了你的处女身,你不後悔吗?」

  「不後悔,哥,到这时候,妹妹也不怕羞了,对你说实话,妹妹让哥哥你破
身,那是求之不得,哥,快用你的大宝贝给妹子破身吧,快点儿让妹子「见识见
识」吧。」顾嫣文终於不再犹豫,说出了心里话,充分显示了她对谢云岳的爱意。

  谢云岳的冲动也到了极点,就分开顾嫣文的双腿,用手托起她的玉臀,挺起
宝贝,对准她的阴户,先用龟头挤开阴唇,在丰肥迷人的屄罅中来回搅了几下,
让龟头上涂了一层淫液当做润滑剂,对准那微露的小红洞口用力一顶,龟头就滑
进去了,一下子顶住了她的处女膜。

  「哎哟,坏哥哥,怎麽这麽疼?妹妹的嫩穴早晚是你的,你急个什麽劲呀?」
顾嫣文受不了了。

  「对不起,文妹,哥哥太心急了。」谢云岳按兵不动,手在阴户外抚摸,仅
鼓动龟头在她阴道中轻微摇动,过了一会儿,她不再喊疼了,反而把嫩穴向上微
微顶了几下,似乎在鼓励谢云岳,於是谢云岳把宝贝用力一插「扑」的一声,巨
大的宝贝全插进去了,一下子就顶到子宫口了。

  「哎哟……哎哟……疼死了……你不要动……」顾嫣文大喊起来,她脸色苍
白,樱唇疼得失去了血色。

  「对不起,文妹妹,忍耐一会儿就好了。」谢云岳爱怜地抱紧了她,不住地
轻吻她的脸庞,轻抚她的乳房,让宝贝在她的花心上摩弄著。

  经过一阵抚摸,她又开始浪起来了,身体扭动著,双手紧紧抱住谢云岳的腰,
下体不时地向上顶,一挺一挺地送上来,娇呼连连,气喘吁吁:「哥……下面好
痒……哥……你快动嘛……」

  「好妹妹,现在不疼了?」

  「嗯,不太疼了,你真狠。」顾嫣文白了谢云岳一眼,娇嗔道:「人家是第
一次,你的宝贝又那麽大,人家当然受不了,不过,现在不疼了,你可以轻轻地
动。」

  谢云岳看着她的一副骚荡的样子,谢云岳知道她又尝到甜头了,就开始用力
了。处女的阴道是那麽窄,那麽紧,大宝贝和她阴壁上的肉紧紧地摩擦著,没有
半点间隙,她的阴道紧紧地箍著谢云岳的宝贝,使得谢云岳非常受用。谢云岳又
低头去看,只见她的阴唇和肉洞,全被谢云岳的宝贝撑开,随著谢云岳那根大宝
贝的进出,带出了一丝丝的血丝和淫水,小阴唇含著大宝贝,随著宝贝的一进一
出,她那两片丰满的阴唇像嘴唇吃香肠一样一吞一吐,好不迷人,谢云岳更加用
力、快速地来回抽动著,疯狂地上下抽插著。

  顾嫣文真开放,一下又一下地身体攻击,双乳不时地往上磨著,水蛇般的腰,
白白圆圆的香臀,更是不断地向上挺送,迎接宝贝的抽插,真是极尽风骚。两人
尽情地配合着,直干了将近半个时辰,终於,顾嫣文发出了投降的娇喘:「啊…
…好爽呀……我要尿尿了……啊……啊……完了……」

  顾嫣文猛顶几下,一股阴精冲了出来,整个人也瘫软了,谢云岳也感到龟头
前一阵酸麻,再也控制不住,宝贝颤抖著射了精,顾嫣文刚泄完,花心正觉空虚,
感到一股强大的热流冲了进去,热熨熨、麻酥酥的,直射入花心,她一下子又充
实了,这种滋味真是销魂荡魄,俩认不禁紧紧地搂在一起。

  过了片刻,谢云岳伏在顾嫣文耳旁,轻声说道:「我的傻妹妹,刚才你怎麽
说你要尿尿了?那是泄出来的阴精。」

  「人家是第一次吗,哪像你……是个老油条。」

  「既然这样,那就让哥哥再来教你吧。」谢云岳说著又开始猛烈地抽动起来,
顾嫣文在下面也用力地迎合上来,两人又疯狂地弄了半个多时辰,又再一次双双
达到高潮,才停了下来。

  顾嫣文推开谢云岳,一眼看见自己的下体还留有血迹,白了谢云岳一眼道:
「哥,你看你那凶狠的大东西把妹妹这温柔的小东西弄得血都流出来了,你真坏。」

  「好妹妹,对不起,弄痛了你,来哥帮你擦擦吧。」谢云岳拿出一方白巾,
温柔地替她擦拭那令人又爱又怜的美穴。

  「哥,妹妹是和你开玩笑呢,妹妹说过这身子是你的,嫩穴更是你的,随便
你怎麽玩都成,就是干死妹妹,妹妹都心甘情愿,何况仅仅是把那里弄出血?而
且妹妹也知道,女孩子第一次都会出血的。妹妹怎麽会生你的气呢?妹妹是逗哥
哥呢,不劳哥的大驾了,让妹妹来擦。」顾嫣文转过身来,抱住谢云岳温柔地吻
了一下,伸出小手接过方巾,先擦干净了她的下身,又帮谢云岳擦去他的大宝贝
上的淫水、精液和她的处女血迹,然後双双拥抱著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谢云岳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胸部、小腹和胯下那根软软的宝贝,
摸得全身舒服极了,就像置身於白云间,虚无飘渺。谢云岳睁开眼,原来是顾嫣
文,谢云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亲吻著她:「文妹,你在干什麽?」

  「我想不通,你这宝贝真怪,昨晚插我时,硬得怕人,现在却又这麽软。」
顾嫣文红著脸说。

  「文妹妹,你可真浪。」谢云岳故意羞她。

  「我才不管那麽多呢,妹妹爱你,你是妹妹最爱的人,在你面前妹妹有什麽
好羞的?」顾嫣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说:「好哥哥,你不会笑我浪吧?」

  「好妹妹,哥知道你爱哥,你只对哥哥一个浪,哥哥怎不知道呢?哥爱你,
就是爱你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这浪劲了。」

  「那妹妹就放心了,哥,妹妹想看看这东西是怎麽变硬的,好吗?」顾嫣文
可真是太天真了,对什麽都好奇,都想弄个明白,这句话要是让别人听到觉得顾
嫣文太浪,谢云岳却知道这只是顾嫣文的天真好奇罢了,更显出顾嫣文的可爱之
处。

  「好罢,哥哥可以让你看,不过你要配合哥哥。」

  「怎麽配合呀?」顾嫣文兴致很高。

  「你要知道,我们男人这东西在有性欲时,充血膨胀,所以才会变硬,你要
让哥哥变硬,只有你「牺牲色相」了。」谢云岳故意逗顾嫣文。

  「去你的,哥,什麽牺牲色相,到底要让妹妹干什麽呀?」

  「什麽也不让你做,你只要躺著让哥哥看你的裸体就行了,看著这绝妙无比
的玉体,谁的玩意儿要还不会勃起,那他就是死人了。」

  「这还不容易?妹子这色相全都是你的,怎麽看都可以,哥,妹妹愿一天到
晚脱光让你看。」顾嫣文对谢云岳的爱真是无比深厚。

  谢云岳站起身来,让顾嫣文躺在床上,谢云岳看著她那丰腴的玉体、高耸的
双乳、肥美的阴户、奇特的芳草,欲火一点点上升,宝贝也一点点变硬,一颤一
颤地向上挑著,越挑越高,直到最後,刚硬如铁,直挺挺地向上挺立著。

  「好奇妙呀。」顾嫣文轻呼一声,伸出她的小手去握谢云岳的大宝贝,可是
谢云岳的宝贝太大,她的小手围不拢,她就用两只手去「合围」,不住地抚摸著,
揉搓著,套动著。

  谢云岳也不甘示弱,一只手揉著她那丰满圆润的玉乳,一只手伸到她那令人
动情的胯下,抚摸轻扯她那奇特迷人的芳草,挑逗玩红润娇艳的花瓣,搓捻勃起
的阴蒂,将手指伸进她那刚被开通的阴道中,并不时的伸出舌头去亲吻她那美妙
绝伦的脐孔。

  「好痒,哥,快来。」顾嫣文喊著,躺正了身子,自动分开双腿,露出那红
扑扑的花朵儿,阴蒂像花朵中间的花蕊一样兀立著,微微发颤,红润欲滴,鲜艳
动人。谢云岳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就压了上去,下身那根宝贝就像有灵性一样,
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谢云岳屁股用力一挺,大宝贝全根到底,顾嫣文「喔」
地轻呼一声,就不再言语了,只是屁股用力向上挺耸著配合谢云岳的抽送,谢云
岳也开始了疯狂的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顾嫣文被干得泄了又泄,飘飘欲仙、死去活来,一阵阵高潮
过去後回复平静,谢云岳们都获得了最高度的快感,紧紧搂抱在一起,静静地享
受灵肉的和谐统一,双双进入甜蜜的梦乡,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谢云岳的宝
贝还泡在顾嫣文的嫩穴中……

  天边曙光初起,洞中两人春梦蓦醒,两人起身收拾好,俞云睁眼一看洞外,
发现积雪已将封没洞口了,顾姑娘这时推身坐起,睡眼惺忪,檫着眼不禁娇笑道
:「若不是还有光线射进,我们只怕还在梦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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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云柔声问道:「文妹妹,还很痛么?」

  顾嫣文摇摇头:「不要紧,稍微有点痛。」

  俞云放下心,陡然往外吐掌,波波声大作,积雪被掌力逼向两侧飞溅,登时
就辟开了两丈余的通道,顾嫣文却惊得睡意全消,她万不料他竟有如此雄厚掌力,
不禁暗中咋舌。俞云取出中年书生面具戴上,手—拉顾嫣文说:「文妹,我们出
去看看。」

  两人窜出后登上峰顶,只见远近均是粉妆玉琢的一片,白得刺目,晨风意外
地凛冽,吹在身上不停地打冷噤,本来练功人,不应有如此现象,只是洞内洞外
温度不同,骤热骤冷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这种自然感觉,雪花仍然在飘,较之
昨日显然小得多了,远山近景一日了然,不似昨日白蒙蒙一片,视界模糊不清。

  雪下了半日一晚,足足积有三四尺厚,两人眺览了一阵,俞云笑道:「文妹,
我现在开始教你剑、掌,步法吧,尽一日之时光,也就相差无几了。」

  顾姑娘惊喜得雀跃不已,俞云从姑娘身后要过剑来,剑一出鞘,登时亮出—
片青光,耀目夺眼,俞云轻赞一声道:「好剑。」细看剑柄,「灵龟」篆体字字
宛然在日,剑身甚沉,十分趁手,又道:「我教的这套剑法,称为「太极幻形剑
法」,看是缓慢,其实奇速神妙无比,我在初创此剑法时,曾拿天下武林中各门
派剑学都考虑到,专门对付那些怪招,可说得已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用来应付
二三流高手,稳立于不败之地。」

  说时,一领剑诀,缓缓施展开来,—招一式无不精奇诡妙,但是慢得紧,不
带半点风声,只见俞云连连翻腕,剑招本应变速,可是反而更缓,剑身舞出一条
扇骨形,顾嫣文心中不信这套剑法有这大威力,认是俞云夸大其词,不由童心大
发,急抓起一把雪块,倏地出手,朝剑影隙处打入,哪知雪块尚距剑身三尺处,
似是遇上一种潜力,缓了一缓,即往来路震飞,异常之疾,险些打在姑娘脸上。

  姑娘登时吓了一跳,至此才信俞云言之非诬,看出是虚,反而是实,太极幻
形意即指此,姑娘这时可不敢分心,两眼盯定俞云剑式,这剑法共三十二招,一
招四式,虽然精奥莫测,招式却极简单易记,等到俞云一演完,姑娘接剑展开,
竟然一丝不差,俞云在旁除不时指点窍门外,并连声赞扬姑娘聪颖。

  顾姑娘一直练了五遍,俞云认为无疵可寻,才叫停止,笑道:「现在愚兄再
传一套「五形掌」法,文妹你得细心揣摩。」

  说着一掠身形,一招一式则展开来;姑娘停身在两丈远处,只见俞云双掌化
开,满场尽布掌影,层层密密,有如千层莲台,神奇万方,那掌风竟如四面九方
袭来,吹得姑娘身形连连摇晃,姑娘好不惊骇,这还是俞云只用出三成真力,否
则,姑娘岂能两丈外停身。

  原来俞云秉赋根骨无一不是上乘人才,记忆特强,那日日在羊家集瞧见矮方
朔与龙门五怪俱施出「五行掌」,双方出掌虽无迥异,但似非而同,暗暗记在心
里,将双方掌招溶于一炉,汰芜存精,再由已意略添招式,这样一来此套「五行
掌」法兼具三家之长,威力之大,浩瀚汪洋。

  俞云练完,笑向顾嫣文道:「龙门五怪用的也是五行掌法,较愚兄这套掌法,
那就有云泥之别了,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说不定,文妹可仗之成名,傲视
江湖。」

  姑娘听得眉稍微挑,瑶鼻连耸,妩媚憨憨使人爱极,于是姑娘模仿俞云出掌
吐招,这套「五行掌」较「太极幻形剑」略难记忆,共五十四招,二百七十式,
一招五式,暗含五行奇数之位,俞云在旁细心指点,一直到晌午时分,才算纯熟。

  俞云看天色,遂道:「文妹,我们先回洞内用食后,再传步法吧。」姑娘此
时欣喜之极,她何异于得投高人门下习技,要知常人能得俞云—招半式,即终身
受用不尽,姑娘那得不格格喜笑,当先跑入洞内,俞云望着她的后影微笑不止,
跟着步入洞内。

  两人匆匆进食后,姑娘就急着要俞云传那神奇步汰,俞云本想休息片刻,但
拗她不过即—同走出。俞云立在一块较为平整的雪地上,笑道:「这种步法,不
对招是无法测其神奥,文妹,你可展出轻功,及五形掌力,愚兄用步法应付,这
步法称为「九宫正反阴阳步」,—待完了,愚兄即退出场地,此时,文妹可便照
愚兄留下的足迹,如式走去便可纯熟。」说完双臂—扬,低喝了声:「文妹,请
出招吧。」

  顾嫣文立时出掌,劲风如排山倒海地向俞云袭去,却见俞云这—错步,即脱
出掌力之外,步法—展开,果然神妙绝伦,俞云身形如淡烟般,—晃即逝,令人
无从捉摸,半个时辰过去,俞云一掠身臂,飞出五丈开外,姑娘停手看出雪地上,
俞云踩下深可寸许凌乱脚步,横七竖八,杂乱无章,不过足迹无一重复。

  姑娘当时怔住,仔细看那脚印,半晌才摸出头绪,竟朝当中跃去,踏上俞云
所踏足印,慢慢走开,后来,越走越快,但见满场飞舞,原来那步法是—正一反,
你走出—步必须退回一步,但却不在同—方位,走出两步,就应退回两步,接而
下之,走出九步更必须退回九步,但可以变回两步,总之,你由圆心走出圆弧,
再需从圆弧走回圆心,暗含九九归—之数,姑娘这一贯通诀窍,那还不欢喜若狂。

  俞云这时负手往外眺望着,忽瞥见远方山背上,显出十数点黑点,弹丸飞跃,
向酒瓯峰方向驰去,心想:「那宝昙禅师—定有异谋,再不就是他走火入魔之身,
渐将恢复,此刻正是他功行吃紧之时,预测其孽徒必在此时扰搅,于是他放出风
声,有一本禅门真经,借此引来武林中正邪各派高手,去对付天外三尊者,他便
可趁此竟功脱困,哼,别作梦,我一定不令你如愿……」他凝神想着,连雪花飘
在脸上,竟不自觉,双眼瞧着远方,悠悠出神。

  忽然一片极大的雪片,落在俞云后头,化成冰水顺头骨流入脊心,他不禁机
伶伶—个寒战,如梦方醒,回面望见姑娘却在身形翻舞,剑掌同施,正在兴浓处,
也不打扰她,迈步向洞内走去。好半晌,姑娘拖着剑,额角沁汗走进洞来,嗔道
:「云哥,你真坏,人躲在此享福。」

  俞云不禁失笑道:「我又在此享了什么福?」

  —日来,姑娘练功是够累了,不禁体倦神慵,一歪身,便倒向俞云怀中,闭
紧双眸,俞云不禁又怜又爱,笑道:「也罢,一徒不烦二师,你起来,我教你一
套「归元吐纳坐功」,这坐功不但有恢复疲劳之效,一早一晚勤习不懈,三日后
包你功力增加一倍。」

  姑娘猛睁剪水双眸,笑道:「什么,你能有多大吆,便好为人师。」

  俞云笑笑,即把口诀传了,又说道:「行坐功时,首要除去外念,免为魔扰,
若此则有事半功倍之效、」

  顾嫣文娇笑—声,如言闭紧双目行那坐功。俞云望着她那宜喜宜嗔的粉脸上,
出了半天神,支头傍着洞壁凝思着。俞云(谢云岳)幼逢大变,稚龄丧母,父亲
又为仇家暗袭所害,缠绵病榻十数年,终至撒手尘寰,他幼小时心灵中,尽觉得
缺少母爱的温馨,自懂事后,使他对女人产生了近于偏爱,尤其是洁白无瑕的少
女,更有爱好。当然在金华三英镖局遇上倪婉兰姑娘,是个特殊例外的现象,这
种原因的性格潜藏他心底已久,连续爱上四五位美丽少女。

  俞云暗暗忖道:「爱,真是一个奇怪的思想,凡所爱,被爱,都有一种占有
的念头,不容外人介入,自己才不过弱冠之年,出道未久,便爱上四五位少女,
此后这种爱苗,茁种心田中,每日魂思魂绕,刻骨难忘。哎,只能应天命尽人事
了,自己下山一年,江湖上毫无藉藉名。若有都是隐名,这有何办法,仇人都是
一些誉重武林,功力高深之辈,恩师常诫,江湖之中,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奇人
异士比比都是,切不可以自己这点武学自满。常怀谦念,则受益无穷,现在大仇
未尽十一,便与点苍,雪山,天南结下怨隙,为自己带来无边的荆棘,怎么才是
了局……」

  忽然顾嫣文睁大眼睛,深情款款地问道:「云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呀?」

  俞云才从思想中醒过来,见她面包嫣红,神清气蕴,知道坐功收效,于是笑
道:「文妹,疲劳恢复过来了吧?」

  顾嫣文两手掠着鬓发,笑吟吟地说:「这坐功真好,不但疲劳全消失,而且
神志一清,功力也有增加。」俞云频频点头,拿出食物共餐,两人说说笑笑,又
是夜幕低垂,黑暗笼罩大地。

  此时天边传来一声声厉啸,划破了这凛冽的夜空,尖锐的啸声,突地传来,
使人听来格外地汗毛直竖,胆寒心战。顾姑娘听得连打寒战,不自主的将身向俞
云怀内紧偎,俞云仔细倾耳静听,低哼了一声,道:「有人往这边来,只听那啸
声内力充沛,一定是武功特强的人。」

  这啸声越来越近,到得他们存身右侧峰顶上,倏然而止,俞云低语道:「文
妹,愚兄先去瞧瞧来人是谁,你切勿离开此洞。」便推身晃出洞外立着。

  只见峰顶立着两条人影,一人俯身似是找什么物件,另一人手一扬,打出一
颗闪光蓝球,飞出五尺外,突然「啪」地一响,蓝光四射,立时纤毫毕露,映出
那发光球的人,是个须眉全白的老者,身材高大,但给那蓝光一映发须眉都呈靛
蓝色,眼目之间,平添了几分鬼气。

  那俯身的是个瘦长汉子,忽然见一长身向老者说道:「在这里了,老当家的,
你只看这凌乱的脚迹,一定有人在此打斗过,可是这足迹为雪层掩盖,但凹迹分
明,推断出这足迹必在三小时以外,不过老四在这里死去,不出半个时辰外,这
倒是奇怪的事。」

  俞云听了暗赞这瘦小汉于眼光锐利,判断准确,方才他俯身拨弄,敢情是有
人在此峰顶死去,不过半小时,自己两人为何未觉觉到,内心惊疑不止。只听那
老者狂怒道:「既然发现足迹,我们循足踪寻去看看什么人能逃出老夫骷髅鞭鲁
逵手中。」

  这时蓝光渐至消失,鲁逵手中陟又飞出一团栲栲大蓝色光球,辉光流照下,
只见骷髅鞭鲁逵厉喝—声,同着瘦长汉子,朝相反方向山谷那边驰去。俞云正想
腾身上窜,瞧瞧那瘦长汉子所说的死去老四是谁,忽觉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轻搭
肩际,转面一看,顾嫣文早立在身后,展齿微笑着。

  俞云执着姑娘玉手笑道:「文妹,我们去看看峰顶尸体是谁。」于是并肩飞
上,只见峰胫处躺着一具尸身,口眼怒张着,全身未找出一点伤痕,只是没有星
光,甚难看清尸身面目,俞云道:「骷髅鞭鲁逵在此现身,一定是与文妹那只铁
手令有关,只不知这人是谁?」

  姑娘也不答话,伸手拿出火折子,手腕一扬,呼的燃着了俞云大惊,一把抢
过吹熄,微怒道:「文妹怎么这样疏忽骷髅鞭鲁逵两人并未走远,方才火光—现,
他两人—定走而复返,我们还是去洞内。」

  姑娘顽皮一笑道:「凭你云哥这般身手,这怕那骷髅鞭鲁逵么。」

  俞云急道:「话岂可这样说……」忽有所见,低喝一声「走」。

  两人一飞进洞,峰顶骷髅鞭鲁逵及瘦长汉子突又重现,只听得鲁逵沉声说道
:「好怪,老夫方才见这峰顶有火光射出,依希见有两条人影,怎么就不见了?」
说着手中又打出—团蓝色光球,比方才的还大,五丈方圆都是蓝色,那光球落在
雪地上,竟然不熄,反而熊熊燃烧起来,呼呼作响,火苗被寒风刮得摇曳不定。

  俞云心想道:「那骷髅鞭鲁逵打出的蓝球,必是江湖黑道上人物秘门暗器「
阴磷蓝火弹」,听说这物制成极难,尚不多见,一打上人身,若扑灭不熄,致毒
火攻心而死,端的歹毒无比。」

  此时,瘦长汉子忽道:「老当家,这事我看有点蹊跷,您老说过见有两人,
怎么没见足印留下?」

  俞云暗暗心笑忖道:「我们两人轻功身法,踏雪无痕,怎么会留下足印。」

  骷髅鞭鲁逵怒喝一声,道:「老二,你怎这糊涂,以老四的身手,若非来人
功力绝高,轻功上乘的人会留下痕迹的。」此时,蓝光弹渐烧尽,被风一刮,倏
然而灭,被风一刮,尚存有浓烟气息,迎风吹来。

  瘦长汉子被骂得呆住半晌,又道:「老当家,您瞧暗算老四的人,是否与盗
五鬼铁手令的女子同为一人么?」

  骷髅鞭鲁逵道:「纵然不是,多少总有点关连,据老夫推测这两人必存身近
处,并未走远,我们只在近处搜搜,定可找到。」

  这时,顾姑娘向俞云带耳低笑道:「见鬼吆,杀死两头蛇林千的人,与小妹
有什么关连?」

  俞云皱皱眉头:「看你招来多少麻烦,那林干必是遭人重手法死去,若骷髅
鞭鲁逵两人—下谷底,必定发现洞口,待愚兄诱他们远去。」说罢,—晃身就窜
出了外,望对面峰顶驰去姑娘探头外视,只见俞云像一只夜鹰般,—掠就是十数
丈外渐至无所见,只见夜色深沉,用尽目力,只能达到四五十丈外。

  忽闻俞云亮出一声龙吟,摇曳天际,这时骷髅鞭鲁逵怒啸连连,啸时望俞云
存身那座峰顶追去。半个时辰过去,姑娘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这时洞口一丝微风
掠入,姑娘定睛一瞧,只见俞云已然回转,大喜执着俞云的手,憨孜孜地问经过
情形。

  俞云笑道:「老贼现远在数十里外,此等老江湖经验阅历极强,时刻一久,
必猜出愚兄诱兵之计,必重返此地,我们不如趁此时离开吧。」说着不由分辩,
便拉着姑娘窜出,奔驰而去。

  半晌,姑娘才发觉走的路径,并非是朝酒瓯峰方向,而是往来路驰去,姑娘
惊疑问道:「云哥,路径方向恐怕不对吧?」

  俞云笑道:「并没有什么不对,愚兄自诱离鲁逵后,来时想着,有心带文妹
去洒瓯峰,唯恐江湖高手云集,替文妹带来了无穷烦恼,是以愚兄放心不下,还
是同文妹回到黄庄,取出愚兄之马去晋柯内暂住,等待愚兄回来。」

  姑娘撒娇道:「我不吆。」

  俞云笑道:「文妹怎舍得愚兄心悬两处,禅门真经得失无关紧要,万一愚兄
为你有什么失闪,你将何以自处?」

  顾嫣文听了,芳心中一阵荡漾,知是俞云内心极爱着她,不禁热上双颊,格
格娇笑道:「都依你说是了,何必说得这么严重,不过云哥人情要做到底,送小
妹到晋祠后,才准回来。」俞云心想今天才十二月二十七日,来回四天仅够了,
反正这回事与三绝怪乞孟仲轲所说的人有出入,迟点去也好,再说,也拗不过顾
嫣文,便首肯答允了。

  曙光初现,两人已奔到黄庄,瑞雪渐停了,显而易见的山上山下气温不同,
峰顶降雪较平地大而且密。两人步至俞云寄养马匹农家,敲了敲门,片刻里面应
起人声:「谁呀?」

  接着沉重步履声,扉门「呀」地开了,探出—个皓首老者来,迷着老眼望了
望,哦了一声,道:「原来俞相公回来了,怎么这样早呀?」说着,一双眼神只
向顾姑娘上下打量—顿,把这个巾帼侠女看得靥涌红晕。

  俞云急答道:「杨老丈;这是我妹妹,我两即立时起程前往太原,顺便通知
一声,不要老丈误会在下马匹被偷,老丈请去睡吧,马匹在下自去厩中牵走吧。」
伸手掏出一定十两纹银递与老丈,又道:「这点是在下一点心意,请勿见却。」

  杨老者推辞不受,说:「俞相公说哪里话来,前天留下的银子,已然太多,
这个万难收……」

  俞云笑道:「这点算是送给令孙买糖果吃,在下送舍妹至省城后,两日后仍
需回来,老丈若不收下,在下无颜再来拜望,就此辞别了。」

  杨老丈—脸感激之容将银子收下了,两人等老丈掩好门,再去厩中牵出马匹,
俞云取出一丑陋无比的皮面具,命姑娘戴上。顾姑娘白了他—眼,才勉强戴好,
她知男子心里,一经爱上这少女,旁人若望上一望,也会醋火中烧,不由又得意
地发出银铃似的娇笑。

  一骑两人,并肩向太原驰去,官道雪地上留下斑剥蹄痕,沿途连续发现武林
健者,行色匆匆望灵石方向奔去,心知这些人与酒瓯峰那本禅门真经有关,马匹
急驰,奔过那些人身旁,溅起雪泥,飞射在这些人身上,留下一滩一滩泥迹,引
得那些人回头狠狠咒骂,只因双方都有事,并不想在途中生非,骂过便算出了口
怨气,也就算了,在平时你不找他,他也会寻上你,尤其是一骑两人,何况又有
女人,不找找乐子干吗。

  申酉之交,两人已自来到晋柯,步入殿后,迎面就遇上主持道人,那道人五
十来岁,见俞云,并望了望姑娘一眼,竟笑笑点头,也不出声招呼,飘然走去。
走进静室,叫来祠内唯一的小道童,嘱咐几句,小道童应命走出安排晚膳。

  这时姑娘笑道:「方才见那主持,眼神如电,一定又是什么武林怪杰吧?」

  俞云点点头,姑娘又问道:「那么你的眼神又与常人无异,这是什么理由呢?」

  俞云道:「内外功要尽做到收敛地步,方为上乘,如愚兄也者,渺不足道。」

  姑娘知道他所说是实,仍自笑道:「别吹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有什么意思。」
这时小道童送上莱饭,两人用毕,回房就寝,一宿无话,一早俞云就起程上道,
姑娘依依不舍送出祠外,直至瞧不见人影后才返回祠内。

  雪已停了,天尚未转好,仍自密布彤云,狂风劲急地吹着,去灵石县的官道
上,俞云一人—骑十分费劲,逆风而行,虽尽量放开脚,但比来时几乎慢了一半,
道上的雪与泥泞混在—起,变成灰黑色。第二天一早,才到黄庄,便将马匹又寄
存在杨老丈家,独自一人登山,展开凌虚步法。反比骏马奔得快,沿途都是凌乱
足迹,似乎闻风而来者不少。

  一抵酒瓯峰近前,就瞥见数批人分斗着,峰侧雪地有许多人在观望着,雪地
中横三竖四阵列着多具尸体,俞云掩在山石后仔细观看当地形势,果如三绝怪乞
孟仲轲所计,这座岩洞孤处于峭壁中,距岩顶三四十丈,上临就是千寻绝谷,一
无攀手处,再无借足之地,只有飞鸟可入,但当时宝昙禅师不知又如何进入洞中,
茫茫不解,便心内暗暗盘算进洞之策。

  只见峰侧雪地上拼斗看,共是三对,每一对都有一个高大狞恶黄衣番僧在内,
他猜出便是所说的天外三尊者,这三对儿厩杀,都是以内力硬拼;每出一掌,打
得山石横飞,轰隆作响,不过招术之奇,有人意料所不及之处,其中一对都有一
麻冠高髻,三绺黑须道人在内,比其他两对拼得意外激烈,那道人双袖连挥,立
时飞出一片无形劲气,绵绵无尽地向前推进,对方番僧也两臂挥舞,身形腾、伏、
翻、侧,极尽变化之奇,发出内力竟与道人所吐劲气相捋,俞云忖道:「这道人
所吐出劲风,似是玄门罡气—种,那番僧身法掌法极似恩师提过的西方极乐禅中
天龙八式,自己从未学习过,乘着此时,不妨在旁偷学。」于是屏息静气的仔细
看番僧出掌变化。

  逸时,其余两对已见胜负,两番僧胜后,立飞身在岩角,防有人旋诡飞越洞
内,败阵二人均是誉隆武林数—数二的高手,面色灰白,不时吐出黑血,显然受
伤不轻,只剩下—道一僧各尽绝学在满场飞斗,那道人立掌挥袖,每招都是走奇
门,立乾位发出,隐隐带有风雷之声,那番僧似乎斗得性起,身子变化得比以前
越快,但极其自如,鱼龙变幻,身法之美,妙到峰顶,无论那道人罡气是如何凌
厉,都能化解,不仅如此而且紧接着反袭对方,不但是向预料部位打到,而且是
诡谲无比,俞云在旁看了一些时,细心揣摩之下,已得天龙八掌奥秘,这是他过
人秉赋之处,别人万万不及的。

  陟然,番僧冷哼一声,平地飞起数丈,身形—侧,神速无比的向道人左肩扑
击而到,道人未及防那番僧竟向侧打来,本能伸出两臂撤招不及,但他武学出奇,
猛一拧身,两臂「铁犁耕地」电飞地一拨,霎那间,轰隆大响,原来番僧双掌被
他一拔,歪出尺许,就这样。那道人被震得跄跄退出数步,番僧掌力所及,竟将
近身一块山石打得四分五裂。

  只听得番僧哈哈狂笑道:「佛爷只道中上武学精奇绝伦,无人可及,想不到
崆峒掌教飞云观主竟接不上佛爷一掌。」

  俞云听了,忖道:「敢情这道人,就是崆峒掌教飞云真人。」

  飞云观主似是调匀了真气,大怒道:「金月,你岂能小觑贫道,且试试贫道
「少清罡气」看着。」

  金月尊者又是—阵狂笑道:「观主你那「少清罡气」虽然厉害,可惜学得不
全,尚奈何不了佛爷,你且试试佛爷「赤煞挚伽」掌威力,说着两掌一翻平伸着,
只见掌心雪白,霎时变得炽炭般红,迈步推出节节挤向飞云观主身前。

  飞云观主面色突变,一掌紧接着一掌推出「少清罡气」,竟然抵当不住「赤
煞摩伽」力道,被迫退后,只见金月双掌吐出两道稀薄淡红热气,直迫飞云观主。
最后,飞云观主「少清罡气」竟发不出来,只滞留胸前一尺处,须眉怒张,双日
凸出,似尽了平生之力,这是由何看出,但见「赤煞摩伽」淡红气流距离飞云观
主一尺外便可知晓,突然金月尊者一声怒吼,淡红色气流急剧推前,飞云观主一
挫双掌,急急拔身凌空窜起,狂啸一声,遁走无踪。

  四外群雄立时四窜,豕突狼奔,片刻纷纷失去踪影,偌大一座「酒瓯峰」,
只剩下天外三尊者,及数具尸体。天外三尊者也不追击,聚在一处,只听金月尊
者沉声道:「老鬼主意真毒,他算准我们三人在他功行将恢复之前数天一定来此,
便用那本真经为饵,引来中土武林高手,借着羁绊我们,他趁此时机,无人惊扰
加紧下丹,脱困而出,再来收拾我们,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不是枉费心机。」

  另一番僧答道:「大哥,小弟早说过,要下手早一月就可以下,何必临时匆
忙,真要是被人得手取去,岂不成了偷鸡不着蚀把米。」

  俞云掩在石后,忖道:「天外三尊者怎么说得这好的汉语,天竺国语言,钩
轮格杰,十分难听,中国语音,单音吐字,中间变化奇多,极为难学,他们竟学
得十分神似,真难能可贵。」

  这时都听得金月尊者哈哈狂笑道:「贤弟,你又在说外行话了,岂不知老鬼
那本真经内面所载,一百八十天的半周天,最后十天是老鬼的最吃紧期,也是最
易走火入魔的时刻,不容分心,平时,你能抵得老鬼菩提禅掌么?现在时不宜迟,
二位贤弟在此掠阵,恐防又有中土人士偷袭,愚兄这就去。」说着就要步往岩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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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云—晃身形,便落在天外三尊者身后,低喝了一声,天外三尊者同时—怔,
猛地旋步回身,却见—中年文士立在面前不足三尺处,负手微笑。三番僧均惊疑
不止,以他们三人内功绝顶,听觉分外灵敏,来人竟未曾带丝毫风声,其武学可
想而知,只见中年文士笑道:「我不像飞云观主那么好说话,佛门真经即落入中
土,便不容你们在此横行,你们在此杀伤多人,自有各门各派来索取血债,不管
我的闲事,你们请走吧。」

  金尊尊者暴跳如雷道:「你这穷酸说得这么轻松,师门重宝岂能如此撒手,
只问你能抵挡佛爷的「赤煞摩伽」掌,我们还可从长汁议。」

  此言—出,银月两尊者大为惊疑,暗忖:「大师兄为何说出这种示弱的话?」
其实金月他也有他的打算,中年文士一出身,便知来人身手不弱,而且方才以「
赤煞摩伽」掌对付飞云观主时这中年文士目睹,若惧怕自己三人「赤煞摩伽」掌,
必不敢于此时现身作此狂语。

  这时,俞云却冷笑了一声,沉声道:「好个师门重宝,既然你们是宝昙禅师
的徒弟难道令师就视徒如仇寇不加传授么!又何以口口声声称宝昙禅师为老鬼,
这些都是令人难以取信的,你纵然舌涌莲花,岂能令我置信。」

  金月尚未置答,忽然洞门内传出—阵若断若续的金刚经诵声,银月,明月两
僧容颜疾变,急道:「大师兄,多费唇舌做什么,老鬼巳将脱困了,快点打发了
这穷酸,以免夜长梦多。」

  金月尊者冷冷—笑道:「二位师弟别慌、老鬼虽醒,腰以下非得两个时辰后,
难以行动。他现在用功逼运气血贯注双腿,正是下手良机,先前所闻金刚经声,
是老鬼故作惊人之举,骗得别人尚且骗不到我。」

  继又问俞云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当真老鬼洞中是这么容易去的么,进得
洞去。但通路十分狭仄,只可容—人进去,且怪石嶙峋,有若刀刃,稍—挨擦不
慎,必致衣损肤破。何况人如近至一半路径,那老鬼必用菩提掸掌对付,掌力重
逾山岳,将人逼至洞口,再加上一掌,你想想看;洞下面就是千寻绝谷,纵令来
人功力绝顶,倘不能胜过老鬼菩提掌力,落下绝谷必然粉身碎骨,有几次愚兄弟
差点丧身谷下,不然五年来早可到手了,何必等到今日,至于愚兄弟为何叛师,
自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若把老鬼看得太轻,那就大大错了。」

  俞云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容颜一正,道:「我信你这话,不过你叫我就收手,
那就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贫僧不这么说,阁下如胜得贫僧「赤煞摩伽」掌力,即勉强可试入洞中,
但只有希望之十一,倘阁下胜得愚兄弟三人合掌之力,即能抵得老鬼菩提禅功,
那么愚兄弟暂且袖;手,悉凭阁下去取真经,不过,话要说在前面,若阁下无意
幸得,则就请退出,不得出手阻拦,如何?」

  俞云何等聪明,当然知道天外三尊者诡计,他们知道目前难以估量自己功力,
他们若胜,就—举击毙自己,免除后患,若是不胜,也可留下一个退步,趁着自
己飞身入洞时,临时用掌力对自已击落深谷,他这个办法真绝,岂可上这恶当,
但自己又不能取真经,现在仍未能想出进洞之策,心中着实替片刻之后面临之境
着急,当下,沉吟一会,慨然道:「好,就是这么说,我们先对掌试试,再请三
位合掌,在下不胜,转面就走。」

  金月尊者不觉露出喜容,俞云瞧他脸色,就知自己所料不错,只听金月尊者
道:「阁下说话算不算数。」

  俞云长笑道:「在下领袖雪山一派,焉有说话不算数的。」

  天外三尊者乒同时—怔,便见金月尊者诡笑道:「原来阁下就是中土雪山神
魔,久仰得很。」敢情他们也未见过雪山神魔。

  俞云拱了拱手道:「时光易逝,请大师先出招吧。」

  金月尊者也不再客气了,霎那间掌红似火,俞云只觉两股奇热如焚的气流,
缓缓向身袭来,顿感肌肤刺灼跳跃,心中大惊那赤煞掌伽果然有异寻常,突闻金
月—声大喝,双掌急疾攻到,热流扑面迫人,俞云身形一晃,「玄天七星步」展
开了,立即晃至金月胸后,用「金钢伏虎」掌双手猛按。

  哪知金月尊者出掌快。变招也快,俞云身形一失,玄时双掌往右—带,「金
丝缠腕」往俞云双掌切去,人也随着转过来了,这一招空着不火般,异常之速,
带起—团猛烈无比的淡红热流若等这—招打实,俞云非重伤不可,因为俞云尚未
以「弥勒神功」护身,存心试招,俞云待他双掌即将近身之际,滴溜溜一闪,竟
又失去身影,那金月尊者反应也异常灵敏,不论俞云避向何方,他总双掌立时攻
到,从无失者。

  俞云也暗暗心惊,忖道:「我这「玄天七星步」法,神奇之极,从无一人料
及自己落在何方,他竞如影随形的袭来,看来天竺武学实不可轻视。」虽然如此,
金月尊者总是一寸之差,未能伤得俞云,转眼,金月尊者已是十数招出去了,越
打越心惊,实地双袖—抖,立纵开丈余,笑道:「阁下身法甚是神奇,贫僧自愧
不如,不过这种奥妙身法,恐怕一去洞内便无所施其所长了,莫非阁下吝露绝技
屑与贫僧对掌么?」

  俞云听他出言讥讽,嘴角—动,带出轻轻冷哼声,道:「在下不信大师能抵
得住区区一掌?」

  「贫僧「赤煞摩伽」虽不是什么绝学,但也不至于经不住阁下一掌之力。」

  俞云冷冷说道:「那么我们对掌试试。」心念一动,「弥勒神功」已弥贯全
身,负手傲然而立。

  俞云他在与金月尊者交手之初,即存下一个念头,宝昙禅师即差两个时辰功
力恢复,何不尽量延捱时刻,再邀他们先进洞,看看他们是用什么身法进入洞内,
再宝昙禅师一定下全力对付他们三人,这是一场激烈的拼斗,双方都须损耗具大
的真力,等他们两败具伤,自己坐收鱼人之利,岂不是好,他在与金月尊者身形
变换时,瞥见银月,明月两人不时回望洞口,满面忧虑惊情之容,不由疑云莫解,
为什么他们三人一定要夺这本真经不可,这个谜,在目前暂时不能解破。

  此刻,金月尊昔忽然「赤煞摩伽」急疾袭到,热流摸面,俞云右掌一翻,迎
着热流推去,「弥勒神功」十四式震字诀展出,果然不同凡响,「蓬」地一声大
震,两人均同时撒出二尺。双方都是一怔,互相惊奇对方功力浑厚,金月尊者双
掌分可倏合,身形错出之时,又是一招进来他这边速,那边也快,俞云两臂一环,
掌心吐出神功,迎着来掌撞去。

  他两人都是身法快,认掌奇准,只见人影飘忽,竟分不出是彼是此,双方对
掌「蓬蓬」之声,连珠不绝,真似天际闷雷,嗡嗡震荡山谷,山峰积雪被震波所
及,哗啦啦东塌西倒,回声竟及百里方圆,这情景宛若铜山东崩,洛钟西应,生
平难得一见。

  俞云可打出火了,竟用上十二成功力,连续展出震,卸,粘,吹,四字该诀
循环使用,仍是胜负难分,不过金月尊者拼到中途,偶而用左掌掩住左臂,被俞
云瞧出端倪,料知必是金月尊者真气不能练到之处,心念一动,立时晃出圈外,
笑道:「大师,若这样拼斗下去,三天三晚也难分出胜负,不要误了取经时刻,
还是三位合掌一试吧。」

  金月尊者忖道:「这人掌力果然精湛,比崆峒掌教飞云观主强得太多了,雪
山武学竟较传言为甚,真是怪事,我们三人在来以前,便将中土武林各派精奇绝
学,摸得—清二楚,自料尚能应付,怎知雪山神魔武学大出意料之外,不过他与
自己功力相捋,怕难抵得住我们三人合掌之力。」思念至此,不由胆气顿壮,于
是微笑道:「雪山武学,果然不凡,令贫僧开了一次眼界,正如阁下所说,时机
不再,恕贫僧三人要无礼了。」语音甫落,银月明月两僧立时涌进,与金月尊者
一列秋雁排列着。

  你道俞云为何冒充雪山神魔,只为前往石家庄时,为着江瑶红姑娘伤了雪山
弟子白衣秀士李如渊,又与黑阙双怪订下去雪山诺言。他知这类江湖怪人,最重
视此种诺言,自己又有到处羁缠,恐怕短时不能履约,何不乘此嫁祸于人,倘真
经被自己得去,日后天外三尊者必寻雪山,说不定雪山神魔被天外三尊者除去也
未可知。

  此刻,天外三尊者六掌分飞,立时涌起奇热如焚的气墙,万马奔腾地向俞云
身前推来,这三三「赤煞摩伽」合掌之威端的惊人,掌劲一吐,但见地面积雪瞬
被溶化立时沸腾,转眼间,地面露出干裂一大片,那枯草残根霎时燃着熊熊火焰
这等威势何曾见过。

  俞云见了,也觉触目心惊,呼地两掌倏而拍出,谁知掌力相撞之下,俞云身
形竟被震得连退出数步,觉血涌气逆,忙即运气调匀,这情形却瞒不住天外三尊
者,哪会让俞云片刻喘息,都翻双腕可是一招攻来,霎那间,风雷大震,气流中
挟着万千火星飞到,俞云临危不乱,暂时逼住穴道,不以「弥勒神功」硬接,倏
地一闪,登时避出「赤煞摩伽」掌威之外,这一闪出,那边跟着热流又到。天外
三尊者身形变换之快,并不比俞云稍差,更配合得巧妙,竟如风追叶地跟踪而到,
哪有俞云调匀真气的机会。

  俞云这时护休「弥勒神功」真气已是全撤,仅用神速的「玄天七星步」法闪
避;心内不由得暗暗着急,有心施出「轩辕十八解」的「制龙手」法取胜,但因
无神功护体,不能亲近他们身旁,狂负绝技在身。他这一急,身法即略现滞缓,
不料被明月尊者掌力扫粘袍角,登时燃着火苗高吐,俞云慌不迭地就地一滚,双
掌一擦,倏地又翻上半空,只差眨眼时,天外三尊者六掌吐劲,便撞在俞云身形
翻滚处,端的奇险已极,俞云一翻在半空,随地身形疾变,竟用出金月尊者方才
对付崆峒掌教飞云观主的「天龙八式」,觑机凌空进招,足才一沾地,又后拔起,
无论身法和招数,都比金月尊者高出许多。

  金月尊者看得又惊又怒,狞笑道:「阁下只仗着身法出奇,想要入洞取经,
岂非梦想。」

  这时俞云掌伤渐渐加疼,凭着内功精湛,强自支持着,一时半刻,还不能起
什么重大变化,他知依赖「天龙八式」诡巧的凌空身法,也不能持久,残余的精
力一损耗尽殆,则要坐以待毙,当下两臂突然扩张,双足交互一跄,身形倏地滑
翔出去,—落空地上,即哈哈大笑道:「三位大师,你们想错了,「赤煞摩伽」
岂能奈在下何,唯恐两败惧伤,到头来谁也别想取得那本真经,岂不被宝昙禅师
坐得渔人之利,在下已然想明白了,禅门真经既是三位师门之物;自然让三位先
取,若三位得不了手,那就应该让区区在下了。」说着转身慢步走去。

  天外三尊者听得惊疑不止,半响不语,听任俞云走了去,世人哪有这般好事,
如秘学真经,若在旁人,必定生死拼夺,岂能白白让人占先,更惊的是,自己三
人「赤煞摩伽」合掌之力,无论功力再高的人,一旦被打上,脏腑必致糜烂,真
气涣散,脸色也变得如同金纸,冷汗如雨,怎么雪山神魔这种现象,一点都不显,
暗惊雪山神魔功力之高,得未曾有,他哪知俞云戴的皮面具,其实俞云面色灰白
如死人,遍体冷汗湿透重襟。

  明月尊者,性最狡诈多疑,暗对两人说:「不要是雪山神魔使诈吗?」

  金月尊者点点头道:「我看这人机智无比,不要上了他的圈套,他故示大方,
其中必有用意,我们不如先合力除了他再说。」

  银月尊者摇头反对,道:「这样不好,此人武学真高,我们三人合力,看方
才情形,未必能如此容易料理得了,他真要被他料到,老鬼脱困,我们便死无葬
身之地了。」金月尊者尚是迟疑,不肯立即入洞,总觉俞云这人,有若眼中之钉,
非拔掉不可,他看出俞云奇怪得紧,一怒一笑,面上表情一点都没有,冷森森地,
令人可怕,越想越心神不安。

  这时,愈云立在一块岩石侧,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怎么三位还不动手,
时机不再,一刻值万金,这岂不是白辜负了在下一番让先的好意。哼!你们尚认
为在下怯怕三位合掌之力,三位如不怕令师出困,那么我们不妨再来试看。」

  金月尊者登时哈哈大笑道:「阁下岂可故作惊人之语,现时阁下脏腑已全然
毁了,武功再好,恐怕也难以为持了。」

  俞云微微—笑,竟不见他稍动身躯,毫无风声到了他们身前两尺之处。要知
这内家「凌虚蹑步」法乃是长距离内一种上乘的身法,不但神速绝伦,而且一飘
身就是十五六丈远,不过仅能在平坦处才能有此效能,若要上窜,就差多了。俞
云这一落身法,三僧不由得怔退后一步,使知与他所料大有出入,那神速的身法,
全靠真气充沛,证明他哪有半点伤损?三人堂目相对,齐露出戒备之色。

  「你们三人搅什么鬼,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赶紧滚回中天竺去,免得丢人
现眼。」

  金月尊者立时大怒,道:「阁下出言,如此狂妄,那么我等也不再容情了。」

  「谁要你们手下留情,手下尽力施为,看伤得了在下吗?不然,你们井蛙之
见,哪知中土武学精湛奥妙。」俞云说着,蓦然右掌出,其快如飞,推出一股强
烈无比的无形劲气,那正是他在傅六官处无意得来之「弥勒神功」十四式,最后
两式中之十三式「阴极阳登」。这两式真有夺天地造化之秘,蕴有无穷无边的威
力,一招推出,满场都是旋涡气流。

  天外三尊者哪曾见过这种威力无伦的掌法,面色同时倏然一变,六掌往外硬
迎,「蓬蓬」两声,天外三尊者立时震得后撒三步,俞云巍然不动,这一强弱判
明,便不再留天外三尊者变招,左右手竟源源拍出「阴阳极生」,「六合化一」
神功,同时展出「玄天七星步」法,出招换式的速度居然比天外三尊者快了点,
这等高人过招,生死胜败也不过系于—发之差,因此天外三尊者竟处于挨打地位,
与前面一场,形势逆转,三僧「赤煞摩伽」掌力竟然发不出了,原封不动逼了回
来,而且血涌气翻,手慌足乱,而且均似左手护住胸肋。

  俞云暗忖:「怎么他三人都是同一部位,真是练到,奇怪?」继而恍然大悟,
心道:「原来他三人均被宝昙禅师点上重穴,怪不得他们梦思魂想的要夺那本真
经,莫非是真经内载有疗伤之法?」于是心念一动,「六合化一」十四式紧接着
推进,那股劲道强厉无比,只见雪崩土落,山石横飞,像雨一般往下直落。

  天外三尊者连连被迫向后移,但仍不能脱出掌劲之外,只激得怒吼不止,突
然俞云—晃身形,竟欺近身前,—伸指,展出「轩辕十八解」内制龙手法,看也
没看清,明月尊者右腕已被制,只觉一股酸麻由臂袭上心胸,浑身真力涣散,被
俞云一带,便扯飞出三丈开外。仆在地上气喘不己,俞云也未伤他,让他立起走
前,脸呈羞愤之色。

  俞云自己借带出明月尊者之力退开了五六余丈,恰似风吹落叶一般极其好看,
只见他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说如何?怎奈你们不信,也是枉然;在下知三位
必是被宝昙禅师点上重穴,非有那本真经内载疗穴方法无法复原,不过在下素来
言重如山,既然说了让三位先去,自然是不好收回,三位请先吧,在下决不乘人
之危,这点三位大可放心。」

  金月尊者等听了,均黯然变色,尤其明月尊者更是心惊,—则惊他武学出奇,
再则自己三人被老鬼点上重穴也瞧出,果然中土武学是不可轻视,同时三人把来
时的—股傲气雄心顿时消解得有如云烟飘渺。金月尊者强颜一笑道:「既是阁下
如此礼让,恕贫僧等占先了。」三人回身急急走往崖角处。

  你道俞云为何此时突然恢复功力,原来方才他已伤重难挨,想出这以退为进
之策,缓缓走往山石处,他这缓走就是故作疑兵,心想天外三尊者必不敢追击,
以防有诈,一走近山石旁,急取出滇池钓叟所赠的「千年成形何首乌」吃下一半,
只觉芬芳无比,入嘴化成浓液顺喉流下,霎那间九脏六腑真气流转,伤疼立止,
试一运气,竟然复原,还比前时功力增强不少,狂喜得无以复加。

  他还不放心,又一口气吞了五颗「长春丹」他耳目何等聪颖,听出三人说话,
明月尊者主张除了自己再说,不由起了惩治之意,于是回过身来,与天外三尊者
二度交手,他就施出「弥勒神功」最后两式,枪制机先,他们必然抵敌不住,果
然为他料中。

  这时天外三尊者立定岩角,俞云也跟着走去,忽然洞内诵经之声再度传出,
较前音调洪亮清晰得多,金月尊者迫不及待地在岩角处,双足—点,猛张两臂,
身形就平飞出七八丈,双足一登,两只手臂急缩,就在半空中急翻了七八个觔斗,
手足猛伸,竟又穿翻出去七八丈外,看看方到洞口前,左臂电疾地一平洞口,左
右划出,这样身形变换将九十角度方向,再双足一弹,轻轻落在洞口,急闪入内。
俞云见金月尊者这样神奇身法,也为之暗赞。

  银月,明月及俞云三人一瞬不瞬地,紧视在洞口,不到一盏茶时分,竟听见
金月尊者惨啸一声,愈来愈小愈凄惨,银月明月两僧惊叫「不好」,一言未了,
只见一个庞大身形,浑身染血,从洞内飞出,往千寻绝谷下凌空坠落,那惨啸声,
山谷回鸣,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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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身坠千丈崖怎奈生机未绝万般缘由命腹孕绝世珍无端不翼飞去千里苦奔波

  且说天外三尊者听得洞中经声高唱,就知道宝昙大师脱困在即,金月尊者容
颜大变,忙施展天龙身法,凌空翻入洞中,还不到一盏茶时分,只闻洞内金月尊
者一声声惨啤,愈来愈广,顿时,金月尊者飞出洞外,似乎是被一种巨大劲气震
出,满身带血,只在空中翻了几翻,迳望万丈绝壑下坠落,那一声惨啸声,响起
千谷回音,不忍卒闻。

  银月、明月两尊者,空白急得搓手顿足,眼巴巴的望着金月尊者跌入绝壑,
无法救助。俞云在旁见着了,也觉触目惊心,无奈自己也爱莫能助,要知重伤之
人,若跌入千寻绝谷,知觉昏迷,半空中不能变换身形,保持重心平衡,就无异
如投石下坠,越来越速,若高度愈高,人一旦落在中途,即被空气阻力及摩擦力
一挤,骨骼尽碎身躯也扭曲变形,终至七孔流血,不要到达地面,早是死去多时。

  俞云只见金月尊者身形望千丈雪谷中落去,越来越小,后来只是一个小黑点
泻下,不禁摇头叹息,忽然银月和明月两尊者回面望着俞云,热泪盈眶,又相对
互望了望,悉悉索索的泪如泉涌。俞云黯然叹息,微笑道:「两位不必太难过,
令师兄惨遭毒手,实在令人扼腕,但令师兄功力绝世,吉人天相也未可知,但现
在事不宜迟,只仗两位继续令师兄未完之志了。」

  两尊者点首收泪,银月尊者与明月尊者道:「贤弟,不如我俩一同前去,你
右掌抵着愚兄后胸,导气接引,以两人之力总不至于抵挡不住老鬼掌力吧。」

  明月尊者道:「这倒使得,咱们去吧。」说罢,两人吸满了一口气,双足疾
点,一前一后斜剌刺飞去,用金月尊者同一天龙身法翻进洞内。

  俞云木立崖角,望着二入飞去的身形出神,忖道:「两人此去,一定是凶多
吉少,但这非要有过人毅力不可,难道没有那本真经就不能疗伤复元么,五年来
他们竟不死心,再接再厉,到头来恐怕还是一场春梦。」自己则情不自禁也用足
踏崖角凸出之处,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无若何用意。

  洞内忽又传出了两声凄厉的惨嗥,接着两条身形与金月尊者般,无独有偶,
往绝壑中坠下,星殒丸落,小……更小……渐至无所见。俞云看得魄飞神摇,凛
冽的寒风呼啸、吹得衣袂飘飞,天色又变,转眼间灰云密压重布,竟又降下雪来,
似是哀怨方才这一幕悲剧……

  天候这一变,意外地奇寒难耐,饶是俞云练得寒暑不侵的地步,那扑面如割
的寒风,不由起了轻微的冷颤,暗忖道:「看来,下一步就要轮到我了,不死便
生,天外三尊与宝昙禅师双方恩怨究竟谁是谁非,外人无从得知,照情形来说,
均是心狠手辣,积恶不赦之辈,早该遭到报应了,我还悲天悯人做甚么。」他这
村猜测;故无论是正确或是错误,因事不关己,竟漠然视之,而因此日后引起武
林中腥风血雨,为始料不及的事。

  他凝视着洞口,暗中盘算进洞后,倘遇上宝昙禅师猛施煞手,该怎么办,如
果同天外三尊的遭遇,又该怎么办,无意中目光移向谷中,以他之胆气定力,竟
会目昏神摇,不由一凛,暗道:「我命操之于天,该怎么死便怎么死,怕有什么
用。」一咬牙,全身向下一扑,双足疾坠,人嗖地平飞出去,将及洞旁,四肢倏
地猛张,展出七禽身法中之「苍鹰三旋」,平飞三匝,轻轻落在洞口。

  放眼一瞥,果如金月尊者所说,深邃漆黑,洞壁三缘凹凸不平,凸出之处就
象利刃一般,且洞身狭窄,勉强可容一人出入,俞云见此情形,有点怯意,纵然
武功盖世,洞中也无法施展,自己既然来了,生死已置之度外,于是慢慢走去。

  那知还未走近两丈,迎面就传来了宝昙的嗓音,宏亮中带沙,只听得宝昙禅
师说:「檀樾请止步,老衲还要听听檀樾来意。」音波回荡不绝,语意带着阴森
森的气氛。

  俞云听得几乎头皮发炸,不由停住足步,极目一瞧,二三十丈处隐约瞧出—
位老僧坐禅身形,他大惊地想:「他在暗处坐着,最易发现明处之物,自己才—
落在洞口时,他为何不发掌将自己击落崖下,是否他的掌力尚不能及至这远?嗯,
我何不欺近他身前,先厂可为强。」

  心念一动,身形微动就抢近了一丈,突觉一道奇猛的阻力挡了一挡,宝昙禅
师大喝道:「檀樾怎不听话,再进一步,老衲便要下绝情了。」

  俞云微笑道:「禅师怎如此忘事,三月前有一姓孟的丐帮弟子,无意经过崖
前,禅师与他订下之约就忘怀了么?」

  只听宝昙哈哈大笑道:「不错,实有这回事,但现在已用不着了。」

  俞云怒道:「禅师佛门中人,怎可轻诺寡言,在下应孟帮头之邀而来,禅师
说过,进得洞内,就算有缘……」

  话尚未了,宝昙忽起了一种似枭鸣难听的长笑,使人毛发齐耸,良久才道:
「菩提长自在,佛渡有缘人,说得极是,但有缘人已长逝谷下,永登极乐了。」

  俞云一听,便知这宝昙是一个极厉害魔头,倘被他功力恢复,不知武林中多
少人要遭劫,于是起下乘此除他的念头,也不再说,右掌倏地往前一按,施出「
弥勒神功」十三式「阴极阳生」,宝昙所发的阻力竟然被突破,身形又欺近了两
丈,突又是一股强猛阻力逼住俞云移前之势,宝昙禅师「噫」了一声,道:「看
你不出,掌力还比老衲三个孽障来得纯厚,若不除你,老衲今后难得安心,哈哈。」

  俞云突觉阻力加强,自己有立足不稳之势,急将左掌发出神功十四式「六合
化一」,顿闻宝昙禅师闷哼了一声,阻力一轻,俞云大喜,双掌交错连续打出,
身形不停地向前欺近。宝昙禅师出乎意外之外,不想俞云有这凌厉的掌力,一失
先机,竟被俞云欺至身前不足五丈远处。他只为天外三尊者一除,认为大患消弭
不禁有点疏忽,竟一心一意地逼运气血下行双腿,正在吃紧之时,瞥见俞云已进
洞内,他自信俞云功力不会及天外三尊者,必可一击震出洞外,故仍自不懈运气,
左掌微抬,发出三成菩提掌力,将俞云身形阻住,他于是更信俞云不堪一击,暗
中轩眉微笑。

  岂料俞云一掌推来,为之身形颤动,大为惊异之下,又加了二成掌力,运气
仍然不停,只觉气血已通至胫骨,大功尚差半个时辰便可告成了心中不禁狂喜,
未免心神一涣,竟被俞云一招「六合化一」冲破「菩提掌力」,俞云已欺身在五
丈外。

  宝昙禅师这一吓不禁魂飞于天外,顾不得再运气导引,急往上一提,双掌疾
吐,打出威猛无比的狂飙,俞云见他前胸一凹,料知他提气上引,只等他「菩提
掌力」使满,自己准死无疑,毫不犹豫地全力前击,双足疾晃,左掌早是平伸吐
出神功,右掌两指疾点「肩井穴」,这种奋不顾身的招式,如非生死之交,等闲
不能使用。

  两下发动得真快,俞云右手两指已捏紧宝昙左肩,宝昙禅师的「菩提掌力」
也及时吐出,「呼」的一声大响,俞云身形顿被震出两丈,护身神功业已震散,
被洞壁岩石撞得遍体麟伤,胸口热血上涌:头目一阵昏眩,蓬通坐在地上,只觉
天晕地转。

  宝昙禅师一掌劈倒俞云后,陡起毒念,欲再起一掌将俞云击毙,谁知不运气
还好,一运气,只觉真气在体内乱窜,不能复聚,刺人的寒颤酸麻,阼阵龚上胸
头,此刻,麻痹的感觉几乎使周身关节转动不灵,自知这次真个完了,五年来苦
心孤诣,忍耐无比的苦疼,转眼便要恢复功力,不料却被中年书生趁隙而入,致
令功亏一簧,无声的长叹了一声,睁着两眼喃喃地道:「年轻人,你从那里学来
的这手拿穴法,老衲对中土武学熟知能详,从未听说过有你这种独突的手法,可
肯告诉老衲否。」

  说至此,又是凄然—笑,道:「老衲平生不服人,如今临死之前算是服了你
了,至于老衲为何避居中土,这是一个谜,年轻人,你受了老衲一掌,也是无救
了,最可惜的就是老衲无意获得之三页「菩提贝叶真经」,也要随同朽骨化于半
灰,但可喜的老衲埋骨之所,还有你年轻人结成芳邻作伴。」说罢,发出一种凄
厉的长笑。

  俞云究竟功力深厚,一阵头晕眼花过后,试—运气:不觉精神微振,仅觉胸
腹伤疼难受,知是方才服过千年何首乌的功效,正欲爬起时,只听宝昙禅师出言,
灵机一动,佯作受伤深重模样,右肘支在洞壁,喉间不时响出痰喘声,暗中调息
元气,眼却望着宝昙禅师,这时才瞧清了宝昙禅师形象,只觉一瘦小枯干老僧巅
巍巍坐在—块高可半尺的右块上,面上皱叠千层,身着一件破烂黄色僧袍,淡蓝
色的目光在乌黑深邃的洞内,一眨一闪着。

  此时俞云听得他话中的用意,似要把三页真经毁掉,不禁一怔,忽听池料测
自己必死,心中甚是好笑,于是作挣扎,出声道:「老禅师,你料得一点不错,
在下这手拿穴法,从一海外异人偷学来的,你看这手行不行?」

  人到临死之前,万念皆空,宝昙禅师早将一腔争雄好胜之念尽都消失,闻言
笑道:「行、行,若不行,岂可制老衲的死命,年轻人,老衲—掌味道好受吧?」

  俞云忙答道:「好受得紧,不好受怎能与老禅师作伴……于地下,喂,老禅
师那……三页真经,丢给在下临死之前开…开……眼……界……吧……」说着,
身躯往外一倒。

  宝昙禅帅此时麻痹的感觉已自加重,头支在洞壁上强自支持着,闻言猛吸了
一口气不禁叹息道:「年轻人,你拿去看吧。」说着在袖管内击出,一掠手,竟
飞落在俞云面前,又道:「老衲如非是为着这三页真经,岂能受三孽障暗害,又
岂能今日命丧你手,归根结底,终是贪念作祟,三页真经,侬此看来也属不祥之
物,不如趁早毁去;年轻人你看了以后,即速掷在老衲身前。老衲要用残余真力
将之毁掉,以免落于邪恶手中,流毒无穷。」语声起音颇强,但到后来越说越低
微。

  三页真经落在俞云面前不足五尺之处,俞云努力挣扎爬前,右手伸出想够那
三页真经,喉间疾喘吁吁,费力得很,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中,见那三页真经似也
是羊皮质底,轻飘飘地,满是梵文字体密实而详,佯道:「老禅师,字体小得紧,
在下怎么看它不清。」

  宝昙禅师不禁发出低微的笑声,道:「经文俱是蝇头小楷,且你的目光渐已
涣散,怎能瞧清它。」两人都是有气无力的说话。

  俞云尽力向洞口方向爬着,宝昙禅师低喝道:「你怎么的,真经快掷还老衲。」

  俞云仍自不停的望前爬着,口中说道:「在下要去有亮光之处,看看清楚,
不然,在下死不瞑目。」说着俞云已爬前了三丈远。

  忽然宝昙禅师面容一变,强力迸出一声:「你逃。」双掌倏往前一推。

  原来俞云在爬出两丈外,停了停,又试试真气,觉得胸疼以外,别无什么阻
碍,忖道:「我这奋力窜至洞口,便无妨了,谅他垂死之人就是吐掌,劲力也及
不到洞口。」心念一动,爬起就窜,看看窜近洞口,忽觉身后一道奇猛无比的劲
气,推得身形往前踉跄而栽,竟制止不住身形,大叫一声,象断了线的葫芦一般,
往千寻绝壑下泻落。

  俞云自觉身不由主的往下急坠,空有一身绝技无用,两旁风声急啸,忖道:
「完了,想不到我谢云岳就此完了。」右手还是紧执着那三页真经,正在闭目等
死之际,突然足下卷起一道狂风,撞得身形一歪,真是个万载一时的生机,心中
猛喜,他双足借狂风上卷之力一划,陡地斜剌刺拔起三四丈;倏又两臂猛张,身
形恰似一头苍鹰,盘旋飘落,他凝眼看出谷底,怕不还有二三十丈,他守定心神,
让自身情绪尽量放松,前胸掌伤如针刺;咬牙死命忍住。

  他盘旋了数匝,终于落在地面,惊魂一定,浑身感觉虚软乏力,又是一阵头
月晕眩,眼中呈现尽是一片墨黑,事实上冰天雪地,毫无所见,反而黑得出奇,
这是显著的虚脱现象,他忙将右手中的三页真经交与左手,再用右手在襟底一阵
摸索,掏出剩余的半截拇指长千年何首乌,囫囵吞枣地毫不咀嚼吞了下去,片刻
只觉一股暖气由丹田升腾,转眼便流转了一周天,伤疼立止,心想:「一饮一啄,
莫非前定,我本想这只千年何首乌,留着济人,却不料竟救了自己两次重伤,看
来,各有姻缘,不可强求。」想着,又取出玉瓶,倾了三四颗长春丹入嘴,闭目
行功,他竟然在漫天飞雪中入起定来。

  一个时辰以后,他睁开双目,长吁了一口气,立了起来,甩手弹落袍上雪水,
不由仰面上望,只见峭壁千丈,直插云霄,洞口只有象个黑豆这么大,忆起方才
惊险那一幕,不由目夺神摇。他仰面望了一阵,心想:「这宝昙秃驴掌力竟然如
此厉害,比自己的「弥勒神功」十四式凌驾于其上,不知这老鬼现在死去也未。」
不觉泛起一种无名的得意;他忆起方才的一幕,右手施出「轩辕十八解」中「断
筋截脉」绝招,一下子就捏断了他三根主脉,不由哈哈笑出声来。

  他猛然忆起天外三尊者,立时环顾远近几眼,三人尸体并无所见,不禁心头
一怔,暗想:「自己坠下时,幸被疾风救命,他们三人想必也遇上这种情形。我
怎么替别人担起心来了,现在不知顾嫣文姑娘怎样,恐怕是等得不耐烦了。」想
着,三页真经忙贴身藏好,辨明了方向,往南走去。

  天寒地冻,在他经过的乡村,大都是门扉紧掩的,每至一村,他都要敲开人
家的门,问讯去灵石县的路径,有不少人对他这种狼狈形状,均投出惊异的目光。
他对自己这付形状也不敢欣赏,皮袍已破了数十道裂口,黑色的毛渗出衣外,几
乎是兽皮覆体,手肘腿胫等处伤痕鳞鳞,这都是沼壁尖石撞成的,尤其是右脚管,
撕开了三四个大洞,他不禁摇了摇头,迈开脚步急驰而去。

  到达黄庄杨老丈家中,已是二更将尽,杨老丈全家早就进入睡乡,梦中被敲
门急骤之声惊起。杨老丈迷蒙中披衣开门,心料必定是俞先生,口中问道:「是
俞先生么。」

  俞云听见,不由愧歉难安,似这腊尽寒天深夜,要惊扰人家从热烘烘被中起
身,连忙答道:「杨老丈,正是在下,真对不起,要你开门。」

  「那里,那里。」杨老丈一面客气,—面开门。

  杨老丈一手执着红烛,烛光下看见俞云这般狼狈,大惊道:「俞先生,你怎
么了。」

  俞云面上一热,尴尬地说道:「在下一时失足,跌落崖下,幸而不死,已是
滔天洪福了。」

  杨老丈惊叹道:「哎,真是万幸,待老儿叫起小媳,弄热水先去净净身吧。」

  俞云忙推辞道:「老丈,请不要张罗,在下立刻就要启程。」

  杨老丈道:「俞先生说那里话来,这种天气岂能走夜路的,明儿一早再走不
行么。」说什么也不准俞云走,这时全家老老小小均起来了,忙着烧水做菜。

  俞云见他意诚,只得留下,取出寄放杨老丈家中的行囊,洗了一个澡,通身
上下均换了衣衫,再吃了—点酒食,杨老丈即送他到客房中歇息。俞云挑灯夜坐,
取出几乎送了性命夺来的三张「菩提贝叶真经」,他就灯下一瞧,篇上俱都密密
麻麻蝇头小楷梵文,他忖道:「幸好自己随助亮大师学过梵文,不然,虽得来手
中也如同废物。」

  遂自澄心自虑看那三页真经,一口气看完了后,原来那经内所记载,俱是佛
门内外双修性命之学,专论一「静」字诀,将真气聚之于一点,外吐则如雷霆九
霄,憾山震岩,内则能疗伤归元;无论受了什么伤损,只要未将经脉震断,必可
短期复元,怪不得天外三尊者破命想夺到手。若照此经持恒不断勤修,功能还老
返童,驻颇长生,但外用之于掌,功能奇大,「弥勒神功」为之稍逊,缺点只能
静坐或静立施掌,比不得「弥勒神功」变化莫测,动静由心,凡事都有一确定不
移之真理存在,每生一利就必有—弊,这种说法,千古不渝。

  俞云灵慧天生;盘坐榻上照此「菩提贝叶真经」口决运功,经文内多有玄奥
处,他都能触类旁通,一索即解,等他真气运通十二重楼后,睁眼自觉功力比前
增进了不少。此时,窗外微露曙光,知时已不早,遂下榻启门,只见杨老丈全家
都已起身了,在厨下忙着准备食品,见他出来,杨老丈就忙打水,准备早点,俞
云心中甚是不安。

  才交申初,俞云辞别了杨老丈登骑下道,出得门来又是寒风扑面,雪涌宙野
的世界,他也不管雪降得有多大,只死命紧赶着路,但感两旁啸风急生,树木如
飞雪过眼。俞云过了灵石县之后,前面是一段较为荒僻之路,道旁树林枯干密立,
一个念头忽掠过脑际,他自忖:「我何不在林内试试那「菩提掌力」,有何惊人
威力之处。」心念一动,一勒马头,竟往枯林中驰去。

  到达之后,将马系好,选择一个风雪稍不及之处盘腿端坐,俟得真力凝聚掌
心,猛然吐掌,只听哗啦哗啦惊雷一阵大响,眼前一片枯林竟齐腰而折了四分之
—,不下于数十百株,这一掌用了八成真力,急急立起详点断数,恰好是一百株,
残余的二成真力略一抬手,林木又立即断了一片,似这类无声无息的阴柔掌力,
甚是绝无仅有,自己的「弥勒神功」运到十成,也会带出风声,他想至此,便要
用「弥勒神功」十四式来作一个比较。

  他猛一旋身,用「神功十四式」、「六合化一」打出,一阵惊雷响过,枯林
又自断了一片,他飞身过去,目点之下竟然倒断四十九株,恰近一半之数,证明
菩提掌力比弥勒神功威力凌驾一半以上。他自己感觉到此刻所发出之弥勒神功,
比往日精选得多,悟出是「菩提贝叶真经」内载之口诀,有助于增长神功,连贯
地悟出「菩提神功」一经凝于掌心,可分三四次拍出,用来对付一连串的行动是
恰好不过,狂喜之下,又飞身上骑,迳望太原而去。

  一踏入晋祠后园,便看见顾嫣文婀娜的身影,正在园中雪地上练习「九宫正
反阴阳步」法,瞬息万变,移形如飞,在这短短二日中,却被她悟出许多精奇变
化,俞云代她好不欣喜。姑娘一眼瞧见俞云,就象小鸟投怀一般扑到,口中不停
地叫「云哥哥。」

  俞云凌空—耙接住,搂紧在她颊上亲了一亲,微笑道:「文妹,我们且回室
内再说吧。」

  俞云坐在榻上,细叙酒瓯峰此行经过,只瞧那姑娘一双剪水双眸,蕴含无穷
变化,说到惊险处,姑娘便惊喟一声,可以看出姑娘是多么关心,俞云说完,长
吁了一口气,笑道:「文妹,我们去太原城中逛逛吧。」

  姑娘嫣然一笑,道:「我知云哥必是去探明清风帮有什么动静,一来就急着
要出去,是不是?」俞云含笑点头,于是两人两骑并肩而出。

  太原城垣隐隐在望,这太原城濒粉水东岸,城壁坚固,作正方形,周长廿四
里,气势雄伟峨丽,虎踞龙盘;该城东西北三面环山,丘陵起伏,只有南面才是
一片狭长的平原,俞云两人这时正在南门城郊官道上缦骑着走,马蹄踏着积雷响
起「劈卜」之声。

  两人游目骋怀,眺望峰头积雪,寒塘鸥飞,指指点点说笑,忽闻身后鸾铃急
响,似有十数骑由后驰来,两人还是自顾缓骑,也不回面。蓦地里,急风由两人
身旁掠过,十数骑冲过五丈开外,猛然勒住,马上人回首探望俞云两人,其中一
位年青汉子大声叫道:「噫,那有这么丑的女子,哈,哈。」竟大笑起来。

  敢情那顾嫣文姑娘戴上了皮面具,姑娘一听,不由柳眉一竖,便要冲上前去,
为俞云拉住,低语说道:「文妹,等我来。」

  俞云勒马上前,冷笑一声道:「尊驾在人稠之处,对过往妇女评头论足,难
道就不怕王法么?」

  年轻汉子一听,哈哈大笑,向同伴左右顾了一眼道:「你们看,这穷酸恐怕
是吃了龙心豹胆,竟敢对俺邢全无礼。」继又望着俞云瞪眼道:「穷酸、俺邢大
爷就爱评论妇女,王法也管不着俺,你又怎么样?」话还没完,「啪」的声响,
年轻汉子左颊上顿显五寸长一条赤红鞭痕,身形在马上晃了两晃,一交栽在雪地
上。

  原来俞云见他这么狂,不觉怒起,飞鞭刷在他颊上。其余十数骑瞧见同伴翻
落骑下,呦喝声大作,便想群殴,可是那年轻汉子载下后,一个鲤鱼打挺又翻起,
一手护住左颊,怒喝道:「好……好穷酸,你敢打人……」

  俞云接口笑道:「岂敢,在下就爱当众打人,彼此—样。」

  邢全闻言,一个虎跳。十指箕张就想把俞云拉下马来,俞云微微一笑,右腕
疾振,望外一抖,那根七尺鞭身,急往邢全凌空身形圈去,眨眼就被箍了一个结
实,被这一抖之势,「卜」的一声大响,撩在十余丈外道旁雪沟中。

  邢全的同伴被俞云飞鞭绝技震住,片刻,即有一个面圆中年汉子开声道:「
尊驾虽身手不凡,可是我们清风帮也不是好惹的,只方才一事,就真结下了梁子,
尊驾等着瞧吧。」

  俞云一听他们就是清风帮人,不禁火上加油,猛一撩腕,嗖、嗖、嗖又是三
四鞭飞起,十余骑清风帮众顿时哎哟惨嗥纷纷的栽下马来,俞云在骑上手一按,
离骑飞出,只见一晃就在面圆汉子身前落下。那圆面汉子栽在雪地后,正待翻身
立起,一见俞云落在面前,不由惊慌变双掌上撩,俞云喝了一声:「你作死。」
右掌缘往卞一切,「克折」响处,圆脸汉子双腕齐折,鲜血如泉水般地涌出,人
立即晕了过去。

  俞云指着其余匪党厉声喝道:「清风帮算是什么东西,横行狂为,目无法纪,
且容汝等性命转告帮主,尽量收敛,你们自问比五台七道如何,倘不服气,找我
好了,我姓俞,见着帮主,代我问候。」

  群匪一听,面均变得灰白,扶起圆脸汉于急急上马奔去,因俞云一鞭退五台
七道之事,传遍了整个关中武林,大有谈虎色变之势,黑道人物纷纷自危,清风
帮得讯后,传令手下凡见着俞云本人,不准出手,立即飞报总堂,不料今日为邢
全风言风语,竟惹上了这个煞星,那还不鼠窜而遁,可笑那邢全在雪沟中爬起,
听见这个煞星,马都不要了,脚底擦油当先就溜了。

  顾姑娘在马上格格笑得前扑后仰,俞云上骑见她笑得这样也不禁笑了,低声
道:「文妹,我看太原城是去不得了,返回晋祠晚上再说吧」。顾姑娘只要俞云
在身旁,就心满意足了,那还会计较去不去的问题,立刻同意,勒转马头急驰。

  在马上,俞云不住地寻思,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顾姑娘见他这种疑惑不解神情,急间道:「云哥,什么事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俞云道:「我正在想,我借祸于清风帮,做案于李侍郎家,当地官府就该雷
厉捕获清风帮手下,怎么他们还可进出自由,毫无法纪,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姑娘格格一笑道:「云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清风帮根深蒂固,势力庞大,
与当地官府素有勾结,而且哪有坐在大盗做案后,岂能留名之理,这不是天大的
破绽吗,说不定清风帮现在欲捕捉你哩。」

  俞云恍然大悟,笑道:「怎么我见不及此,可知文妹灵慧得紧。」

  姑娘笑道:「你别替我戴高帽子,那一手飞鞭绝技可得教我。」

  俞云说声:「行。」叭叭挥鞭,人似飞仙马如龙,转眼间,就到了晋祠。

  两人一进得晋祠,即见后面转出三人,迎着哈哈大笑,俞云瞥见那是九指神
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及守祠香火道人,俞云大喜抢步上前分执着苍玺雷啸天手腕,
道:「大哥、二哥,几时来的。」

  雷啸天却不答他,两眼眯着望了顾姑娘打量了数眼,才笑道:「三弟,你有
了如花似玉的新媳妇,可把我们这两位哥哥却忘了。」其实顾嫣文戴上了面具,
怎么可以说是美极。一言可把顾姑娘羞得低了头,又不便犯小性,只为那是俞云
结盟兄长。

  俞云心知定是守祠道人说的,不然,那有这么清楚,便笑道:「二哥,一见
面老脾气不改,只顾说笑,招惹文妹急极了出手,小弟可不管。」

  雷啸天摇头说:「那我不怕,天下岂有弟妹敢打二伯的。」冲着姑娘说:「
弟妹,你说是不是。」姑娘不作声,抬头白了雷啸天一眼。

  九指神丐苍玺皱了皱眉头,道:「咱们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去。」

  去得屋里落坐后,九指神丐笑道:「老三,孟化子求你的事怎样了?」

  俞云答道:「成到成了,险些把性命也送掉了。」于是把酒瓯峰经过详情说
与众人知道,又问道:「傅家两小……」

  苍玺出手阻住道:「这事用不着你担心,傅家两小现已返抵家中,孟仲轲也
奉愚兄之命暂留昌平,等我们回去后,他再返晋,目前老三你,祸是惹锝不小…
…」

  俞云忙惊道:「小弟惹下了什么祸?」

  雷啸天登时哈哈大笑道:「三弟,你武功虽好,可是江湖经验却缺乏得紧,
武林中一连串的凶案案件,均是出自你手,这班魔道煞星手眼通天,虽不亲眼得
见,却可集辍成裘,推想是你所做的,休想想看,龙门五怪丧缺雁行,其手法如
周家庄施之于阴阳双剑同出一辙,黑龙会挫败,逍遥羽士含恨而逃,飞鞭退七道,
五台掌门元真子伤发身亡,还有清风帮崞县分堂魏雁三人无伤而毙,八手天尊敖
化塔顶羽化,这些他们猜料都是你的杰作,我与大哥此番入晋,北五省的绿林枭
雄在途中频频现踪,眼看这太原城又是八方风雨,三弟,你这怪手书生之名,现
在可以说是红透半边天了。」俞云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竟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

  苍玺皱眉笑道:「老二尚有一事没提,老化子与你补充,尤其老三在李侍郎
家做得委实不太高明,第二天清风帮主濮老儿亲自押封隆投案,声明并非清风帮
所为,限期一月,无论如何要捉你到手,这事京城遐迩皆知,上震天怒,立时派
下十九名大内头等铁卫土。故这事已酿成武林中莫大的纠纷。」

  俞云沉吟一会,微笑道:「这事他们明着干,小弟就不怕,如说他们并未目
睹,只凭猜想,岂能入人于罪,索性来一个否认,他们要强来的话,小弟不上又
来个血尸遍野了。」

  九指神丐苍玺放声长笑,竖起拇指道:「三弟真个豪气干云,一口否认也是
一个好办法,但总避不了一战,红旗帮一千好手也来晋中,老化子乘此算算旧债,
只是恐怕为齐老弟带来烦恼,二十年又再生波了。」

  只见那守祠道人呵呵一笑道:「苍老师,你也太小看了我巧手昆仑齐鸿,姓
齐的岂是怕事的么?」

  乾坤手雷啸天笑道:「在座几位,谁都不是怕事的,你说是么。」雷啸天竟
冲着姑娘取笑。

  姑娘这时为初戴面具,甚是不惯,随手揭下,听雷啸天说话,展齿一笑,她
这一亮像,众人眼睛一亮,雷啸天忖道:「生得真美,怪不得三弟……我这三弟
竟交上桃花运了。」姑娘「噗」的一声,面具又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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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窗外起了数声落地微音,虽然狂风盈耳,但瞒不住这些武林好手。巧
手昆仑齐鸿面容一变,一扬手,三支亮银钉穿窗而出,这一手极快,宛若电闪。
窗外竟响起一个极宏亮的笑声,道:「齐老头,这不是接待好朋友礼数,怎么面
尚未见,就是三支亮银钉,太小家气了。」

  巧手昆仑齐鸿侧耳凝听,语音极熟,可是想不起是谁,一抬手,立即撞出一
股劲风,震破窗棂,人也当先窜出,口中同时喝道:「什么人。」俞云等人也随
着窜出。

  窗外雪地上参差不齐立着七八人,方才被俞云惩治的邢全也在内,只见内中
一个身材高大,面红狮鼻银须老者,手中捏住三支亮银钉,一瞬不瞬地打量了俞
云一眼,顿时哈哈大笑道:「齐老道,廿年睽别,你竟认不出故人来了。」

  巧手昆仑齐鸿一见面,就知来人是谁,遂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野人
山山主蔡福驾临,蔡山主莫非是又要结算廿年前陈年老帐么?」

  野人山主蔡福冷笑了声,道:「齐老道,姓蔡的岂是这样小气人,想当年你
中了姓蔡的一掌,这笔帐算是勾消了,这次来,毛病就是出在姓俞的身下。」说
着用手指了一指俞云。

  在巧手昆仑齐鸿与野人山主蔡福对话时,乾坤手雷啸天低声向俞云道:「老
三,内面有用黑白双色帕扎头的四人是苗疆四妖,武功精湛是另外一回事,擅使
无影散花针,针内藏有蛊毒,中上身可就麻烦了,你交手时要对他们特别注意,
还有他们淫凶无比,苗疆妇女稍具姿色者无一幸脱,能除掉就早除掉为妙。」

  俞云暗暗打量苗疆四妖,见他们都是高瘦身材,紫渗渗的睑膛,光着脚干,
长袍只遮及膝盖,眼神略带绿色,僵立那儿,阴森之极,这一群人中尚有两个女
的,姿色尚是中上之品,眉梢眼角隐含冶荡,两女似是见顾嫣文奇丑难看,不住
地耳浯,吃吃窃笑。

  顾姑娘暗中芳心恼怒不止,真恨不得纵上前去,赏她们两记耳光,不禁用手
将俞云手掌紧紧捏住。俞云忽觉一只柔软滑腻的手,在他掌心—搁,心神不由一
荡,反手将姑娘玉掌捏得紧紧的。

  九指神丐苍玺忽对俞云说:「立在蔡福身旁的是上党郭家堡堡主双钩神弹郭
逢春,此人向来洁身自好,与愚兄也曾有一面之缘,怎么会与他们沆瀣一气,令
人百思不解。」俞云望了双钩神弹郭逢春一眼,只觉这人气宇甚正,神情似含有
重大隐忧。

  这时,野人山主蔡福说明是为了俞云而来,巧手昆仑齐鸿尚未答话,俞云已
挺身而出,只见俞云冷笑了声,道:「我俞云与你姓蔡的索无怨隙,找我做甚?」

  野人山主蔡福微笑道:「阁下所做的事自己明白,难道还要蔡某多费唇舌么?」

  俞云仰面哈哈大笑道:「尊驾说话忒也奇怪,俞某做下什么事,岂容你姓蔡
的过问,你既冲着我姓俞的而来,便要说明来意究竟为何?」

  蔡福脚下微微一动,心内惊奇这人,一点都不显有何突出之处,忖道:「江
湖中传闻此人,武学超凡,但看他眼光无异常人,就凭他四十未到,能把眼神敛
藏不露还办不到,大概有点传闻失实吧。」

  当下微笑道:「阁下为何肝火这么旺,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蔡某黍在武林
同道,受人之托不能不来,别的事我蔡某不问,第一,五台掌教元真子伤发身亡,
虽不是阁下直接所为,俱亦间接被阁下阻难,以致千年何首乌失手,阁下自不能
辞其咎吧,还有八手天尊敖化无故倒毙塔中,阁下做得十分高明,丝毫不露痕迹,
蔡某本来不知,无奈天下不得你所愿,风洞中两人还未死去,把阁下容颜身手描
述了一清,至于那柄太阿剑么……嘿嘿,被蔡某下手盗回了,如今长话短说,元
真子及八手天尊敖化与蔡某同属金兰至好,难道蔡某过问这事是多余的么?」说
罢,放声长笑不止。

  俞云听到风洞中两人并未死去,心知傅青出手不准之故这还有话说,但一听
太阿剑为野人山主蔡福盗回,不禁心头猛震,望了望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
天一眼,苍雷两人也是同样呆住,有点茫然不解,俞云心中已瞧料了八九,一定
是野人山主蔡福暗中掉包盗去,不然,以苍雷两人如此武林高手竟会不知,可以
想见,这人身手非可等闲视之,他见蔡福背后蓝布包裹长剑,微哼了一声,乘着
蔡福长笑之际,疾地身形一晃。

  蔡福笑声末落,蓦见俞云身形已杳,尚不解是怎么一回事,眨眼,似有所觉,
虎吼一声挥掌猛旋,一转面,不但俞云身形仍杳,倏感肩上轻轻,情知不妙,忙
伸手摸了摸,太阿剑已不翼而飞,只听身后传来极冷刻笑声。

  野人山主又是一个旋身,瞧见俞云手中多着一柄长剑,面上笑容初敛,只见
他冷寒地道:「俞云本投桃报李之心,山主谅不见怪吧。」

  野人山主蔡福一声厉吼,不发一言就涌身进击,手一出便是十数条掌影,使
人眼花撩乱,连带出丝丝破风啸声,可见内力雄厚之极,这套掌法是得异人传授,
名之「飞花掌」,一经打中某一部位,骨骼全碎,端的骇人。

  俞云那容他打中,一晃身便避开了三步,「呛」的声响,太阿剑业已出鞘,
明亮夺目的银霞惊天而到,本来黯淡的天色,似又复明,众人只觉体外迫近一种
阴森寒气,较这天寒地冻的气候,并不稍逊,千古神品,威力如斯之大;真是武
林中人均属梦魂欲得之物。

  野人山主见他把太阿剑亮出,面色急变疾退身形,自知掌力盖世也不可与千
古神品相抗,嘿嘿发出尖锐的冷笑,道:「阁下以太阿剑用来对付赤手空拳的人,
真叫人齿冷。」

  俞云脸如凝霜,「卡达」宝剑落鞘,反手插在背上,沉声喝道:「那么蔡山
主你要怎么办呢?」

  蔡福眼见太阿剑收起,胆气陡壮,双掌倏又指出,竟然又是「飞花掌」重出,
俞云正待举掌迎敌,这时巧手昆仑齐鸿如飞的抢出,高声嚷道:「两位请暂住手,
双方都是远来宾客,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有话好说。」

  蔡福立时放手,满面愠怒道:「齐老儿,我也不为难你。」说此一指俞云道
:「姓俞的,十日之内蔡某一定把太阿剑亲身取回,纵然是姓蔡的暂时放过你,
你也逃不了大内十九名铁卫士及清风帮林立好手掌心,姓蔡的念在今日一画之缘,
替你收尸吧。」

  俞云一听大怒,嗖地窜在蔡福面前,喝道:「姓蔡的,你说话要爽脆点,大
内铁卫士及清风帮于我何干,不用说,大概又是你的阴谋借机诬害吧。」

  野人山主蔡福哈哈狞笑道:「我蔡某行事,从不假手与人铁卫士及清风帮系
为李侍郎之事,你心里明白,还要我说。」

  俞云心头一凛,心想:「果然大哥所料不差。」便微笑道:「笑话,这种事
俞云不屑去做,就做了也不致借祸于清风帮,他们如果硬要挤在俞某身上,也好,
就烦山主传话,俞某接着就是。」

  野人山主蔡福点头道:「好,就是这么说,如阁下能够存幸的话,新正初七
晚我们在王兴坪版泉战场再见。」

  俞云哈哈一笑道:「若蔡山主为朋友这么卖力,初七晚俞云在版泉必还你个
公道。」

  蔡福也不再言,拱手再见,这时忽起了一声怪叫惨嗥,原来顾姑娘心气那邢
全不过,知道这些人均是他引来的,眼见漫天战火由这刑全祸苗而起,那还容得
他命在,莲足一顿,飞身抢出,一记「手挥五弦」琵琶掌力,叭地印在刑全胸前,
登时肋骨全断,口喷鲜血,震飞出去二丈余,皎白雪地显出万点红梅。

  野人山主蔡棍怒容顿现,倏又忍下,冷笑两声,道:「你们与清风帮恩怨,
蔡某犯不着惹上,自有好瞧的在后面。」冷笑声中人已晃出了墙外,同来的也跟
着窜去,只留下双钩神弹郭逢春怔怔地立在那儿。

  此刻九指抻丐苍玺抱拳一笑道:「郭堡主,我们久违了,看堡主面含重忧,
是否有事见教么?」

  双钩神弹郭逢春倏现欢容,道:「苍兄,小弟的确有事,不想被苍兄神眼瞧
出,小弟偌大年纪竟沉不住气,反被苍兄见笑了。」

  巧手昆仑齐鸿这时笑道:「郭堡主,外面风大,请进屋里一叙吧。」

  众人陆续进内落坐,这时小道童已准备了一席极丰富的酒莱,酒上三巡,双
钩神弹郭逢春一声长叹道:「这事郭某本不便问,但又非说不可,俞大侠,请不
要误会郭某与清风帮有甚异谋。」

  俞云爽期大笑道:「郭堡主,有话请讲,只要俞云办得到的,无不应命。」

  郭逢春张口欲开,似有难色,终于慨然说出,道:「李侍郎家窃案,是否为
俞大侠所为?」

  俞云顿时一怔,惊诧道:「确是俞某所为,难道此事与堡主有莫大的干系么,
若是堡主无端遭受牵累,俞某立即投案。」

  郭逢春呵呼大笑,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俞大侠现在定会猜郭某是替官府
办事的,其实郭某那屑与这班狗腿子勾结,不过俞大侠那份豪气极使人钦佩,请
问愈大侠那晚,在李府中取出之物,可有一具风磨紫铜弥勒坐佛么?」

  俞云淡淡一笑道:「有的,俞某见此佛像塑作精巧,一时心喜留作把玩,不
过此物别无精奇之处,堡主为何对此特别关注,莫非其中另有隐蔽么?」这时席
间诸人均停杯静听,顾姑娘一双秀目自始至就未曾离开俞云脸上。

  双钩神弹一听佛像已有着落,不由豪气顿露,起身执壶大笑道:「既然此物
在俞大侠手中;郭某用不着再忧虑了,且容郭某敬诸位一杯酒后,再说明铜佛来
历吧。」

  雷啸天道:「我们现在处于危城中,尚自饮酒谈笑,这份镇静功夫,可是武
林中留下一段佳话,说不定晋祠之外已是鹰瞪虎监呢。」

  郭逢春肃容答道:「我们来时,晋祠已在强敌环伺之中,诸位都是武林中一
时之彦,岂能怯这些孤兔之辈,蔡老儿虽是狠辣人物,但绝不会与他们同一战线,
此人最是孤傲,郭某倒信得过,若方才俞大侠承认李府之事,则又当别论,现在
极可能蔡老儿还在劝阻他们,在未确定以前,不可任性狂为,清风帮近年来连连
背运,昔时嚣张之气已收敛不少,此刻,也是首鼠两端,否则,我们此刻那有这
般轻松呢。」

  九指神丐苍玺长眉一皱;忽道:「京中派来十九名铁卫士现在何处,听说内
中有铁臂金刚何申福,阴风煞掌展万雄,这两人是少林俗家弟子,辈份很高,照
算该是现在少林掌教师叔,身手端的不可轻视,老化子估量他们任一人,也比老
化子高出许多,老三,你自问还能应付么?」

  俞云笑道:「大哥,你何必尽说这扫兴话,小弟不是狂妄他们怎样来,小弟
可照样打发回去。」说此一顿,转面向郭逢春笑道:「郭堡主,请将铜佛之事简
略地—说吧。」

  双钩神弹郭逢春见俞云这人这般镇静,委实钦佩得紧,更觉非交上这个朋友
不可,遂自笑道:「这具铜佛是河南藩台呈献嘉亲王之物,本身是周彝之品,价
值连城不说,佛肚内藏有一颗避寒珠……」

  俞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抱住铜佛时;温暖异常,正是此故。」

  只听郭逢春接着说:「小儿郭连翔在开封创设洛韶镖局,多年来承道上朋友
抬爱,业务虽说不上鼎盛,但镖路还走得广,极少出乱子,所以河南藩台将一批
珍异古玩,托小儿用暗镖方式护送至京,小儿感责任重大:将镖局暂时收业,局
中镖师悉数拨下,集全局之精英,论说该不会出问题,途中也一点事故都未发生,
眼看第二午便要抵京,谁知前一日晚上在涞源歇上一晚,天亮发觉别物不少,单
单这项紫钢古佛不翼而飞,贼人手脚也做得真干净,事前事后半点痕迹都投有留
下,因此之故,小儿现尚在九门提督衙门囚禁,勒令半年为限,将此物寻回……」

  说此长长叹了一声气,鲸饮了一口酒,又道:「韩某为此,仆仆江湖数月,
明查暗访,方探明此佛像落入李侍郎手中,此中情由,非一言可尽,郭某连探李
府藏珍库,始终未能觅到,天幸为俞大侠所得,倘俞大侠将此物见赐,韩某感恩
戴德不浅。」

  俞云哈哈大笑道:「区区之物,何足挂齿,在下这就去拿。」说罢,便走出
门外。

  片刻,俞云走入,只见他换了一身洁白衫裤,袜履也换了白的,脸上面具也
换了在周家庄所戴的一张,灰白防冷;甚时骇人,手掌托着一具高可尺许紫铜弥
勒坐铸像,神态奕奕,袒胸露腹,笑口常开,极为生化栩动,一看就知是一具珍
品。

  当下俞云一面走进,一面笑道:「若不是郭堡主说出佛像腹内藏有避寒珠,
小弟还是—腔葫芦闷到底呢,不过,在得手之时,即觉触手温暖,明知有蹊跷,
但却未料到有此一层玄妙在内咧。」说着,伸掌递于双钩神弹郭逢春手中。

  郭逢春接在手中,也不言谢,只抬着双目凝望着俞云,俞云只是微笑,面上
表情木然,被郭逢春瞧出端倪,惊问道:「俞大侠,方才是你真面目么?」俞云
笑笑,将面具一掀,震出朗眉星目,俊美如玉的脸庞。郭逢春只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不语。

  俞云说声:「小弟出外走走,倘有人来,千万不可说出小弟外出。」说罢,
身形一动。

  顾姑娘急叫:「云哥。」一声未了,俞云身已穿出窗外,留下来的,只是一
阵阵寒风涌入。

  九指神丐苍玺举杯长饮,忽然一笑道:「郭堡主,老化子这位三弟,无论机
智、胆力、武学都是超人一等,就拿武学一道来说,老化子便难望其名背,何况
其他,只是太任性了一点,我料他这一去,太原城又是漫天风雨咧。」说此,瞥
见顾嫣文呶起一张小嘴,正在发气,便又笑道:「顾姑娘,你那云哥哥—时半刻
必可返回,出不了见外,但请放心。」

  乾坤手也接口笑道:「出了意外的话,雷啸天一定赔你一个年少俊美的云哥
哥,说真的,若然失去了他,不要说你,心疼,就是我雷啸天也心疼得紧咧。」
此言一出,巧手昆仑齐鸿,双钩神弹郭逢春立时扬起一阵哄笑,顾姑娘也逗得「
噗」的笑出来,不胜忸怩娇羞。

  屋内五人,杯到酒干,顾姑娘也有酒量,五人只是谈笑风生,只说些武林典
故,不着边际的事,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句未提,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奕然间,
窗外雪地中起了数声轻微落足声,巧手昆仑齐鸿面容疾变,便要立起,却为九指
神丐眼色止住,只见苍玺举杖叼呵大笑道:「郭堡主,既然不见谅的话,来年端
午老化子必到贵堡领教就是。」

  双钩神弹郭逢春闻言—怔,但立刻会过意来,冷笑一声道:「既有苍老师一
句话,郭某准时恭候光候。」言未了,门外涌进三人来,其中一人就是方才来过
的野人山主蔡福,另外两人,都可身材魁伟,清一色的玄衣劲装,一个庞眉怒目,
鹰鼻海口,花白短髭如猬,根根见肉,一脸诡笑,背后插定两支奇形兵刃狼牙。

  一个紫脸白须老者,两目神光如电,不怒自威,身后斜插金晃晃弧形剑。三
人一走进,野人山主蔡福就问郭逢春道:「郭堡主,姓俞的到哪儿去了?」

  双钩神弹心内吃惊不小,面色尚是保持镇静,微笑了笑,正待作答,忽闻门
外响起俞云话声:「找我姓俞的,是哪位呀。」语未落,人已晃进,一见蔡福,
便怒道:「蔡山主,你是否等不及来年初七之约,寻了帮手现在就要见个高低么?」

  野人山主蔡福一见俞云,不由当场一怔;与同来两人投了一个惊疑眼色。这
时九指神丐苍玺立起笑道:「蔡山主,与你同来的这两位朋友,可是大内的何大
人及展大人么。」笑声微含轻视之意。

  蔡福长眉一皱笑道:「正是何展两位大入,诸位可往多亲近,亲近。」

  苍玺伸手连道:「请坐,请坐。」何申福,展万雄两人脸色铁青,鼻中发出
一声浓哼,仍是凝立不动。

  乾坤手雷啸天剑眉一掀,便要发作,蔡福急转面向俞云道:「俞朋友,明人
不说假话,请问阁下方才外出否。」

  俞云微作惊讶道:「不错,俞某方才一时内急,出外小解,总共不到半盏茶
时分,这又有什么不对嘛。」此时俞云又换回中年儒生面具,黑袍黑履。

  这时,阴风煞掌展万雄,一捋颔下猬髭,狞笑道:「蔡山主,你别被这穷酸
蒙住了,依咱看,先带回巡抚衙门再说。」

  俞云冷笑了声,野人山主蔡福笑道:「且慢,话可要说明,在座几位能证明
俞朋友不曾外出么。」

  乾坤手雷啸天长笑道:「我们武林中人说话要干脆一点,究竟是一回什么事,
你们突然其来气势汹汹一见面就问姓俞的,难道姓俞的在此饮酒,出外小解是犯
了王法吗?」

  蔡福笑道:「只怪蔡某心急,话未说明,反落了这言诠,半个时辰之前,巡
抚衙门内又出了事,大内十九名侍卫大人除何展两位大人外,其余十七名被人暗
中加害,点了哑穴,功力全被废掉,其中两人被重手法印在后胸,当场毙命,来
人又照璧上提字,画上清风帮濮帮主及帮中四名高手之名,杀官戳史,形同叛国,
你想想看,该落个什么罪名。」

  俞云大笑道:「姑无论我们是怎么想法,三位来此,是抓着了俞某把柄不是,
莫须有之事岂可入人以罪,蔡山主在武林道上威望素隆,何苦为走狗,六扇门中
人为伍。」

  蔡福被说得哑口无言,面上绯红发热,铁臂金剑何申福登时暴喝道:「就凭
你这一句话,就该送官论罪。」

  俞云眼一翻,嘿嘿笑道:「你就是所谓铁臂金剑何申福吗,少神气,俞云还
没把你放在眼内呢。」

  乾坤手雷啸天也接口大笑道:「俞大侠,对付这等欺师灭祖之人,雷某亦有
同感。」

  铁臂金剑何申福,阴风煞掌展玩雄两人,本是少林出身,一身武学得自少林
真传;绝艺凌驾武林,因为少林七十二项绝技都是武林中奇学,但往往无一人能
得学全,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光阴,纵自髫龄习艺,寿至期头,也无法学成全部
绝技,便是学成了,人巳垂垂老矣,又复何用,故而少林相传因人而施,视各人
秉赋传授若干绝艺,自雍正火焚嵩山少林,全部绝学秘本幸及时抢出存放甫田下
院。

  自此一役之后,少林怯前车之鉴,恐传之非人,又增一项诫律,七十二宗绝
艺中有十项密学,不得传于俗家弟子,纵是本门弟子,也需考察十午后,再传十
宗绝艺内任何两种心法,不得全授,何展两人自投入少林后,秉赋特好,无奈身
限俗家,不得妄窥秘学。

  两人心胸狭厄,偷学罗汉堂三宗秘学,领掌院发觉,囚禁于苦禅殿,两人被
囚经年,终于为他们「达摩禅掌」震开铁链,倒反少林,掌伤同门多达卅六人,
在江湖浪迹六七年,挣得了铁臂金剑、阴凤煞掌英名,但少林永不放过他两人,
穷年搜捕,他们自知江湖立足不住,才投入宫廷,近年来提起宫门双杰无人不知,
他们最怕就是提起当年出身,这一被俞云雷啸天揭开疮疤,立时两人面色血红,
须眉怒张,阴风煞掌展万雄性情最暴,身形一侧,手掌向上猛地一翻一张,风闪
般向俞云腕脉抓到。

  这种手法,是少林独门拿穴秘学,不过非有廿年内功浸淫,是无法得心应手,
所以这种手法是武林中极少企见的。俞云见他出手如风,不由微微吃惊,只觉他
指端透劲,冷冽刺骨,有心试试展万雄功力有何过人之处,于是不闪不避,等到
展万雄铁爪触及腕脉,右臂急往下一挫,哈哈大笑,中指一戟,疾望展万雄掌心
戳到。

  展万雄不防他变招得这么快,掌心突觉一麻,忙不迭地撤招,黯然色变,俞
云又是大笑道:「展大人,这里不是你撒野地方,听俞某奉劝,赶紧返回京城,
尚可保持盛名,倘二位硬要倚仗官家势力,诬良为盗,俞某可不吃这么一套。这
晋祠之内,就是你们辱名败身之地。」

  何展两人震骇极了,原因展万雄方才露出这手,是少林独一无二的「追风擒
穴」手,乘其无备,—攻其无防,百无一失,俞云不但能及时避过,还可反制,
由此证明俞云实是身蕴绝学之人。

  野人山主蔡福见了,不由微微色变,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何况旁观者
清,蔡福见俞云身后插着「太阿剑」,心头愁思泉涌,自己到手之物,在大庭广
众之间为俞云夺走,自己是武林成名人物,这块脸实在丢不起,仍然是立了初七
之约,就看他方才一手,是自己万万不可会攻的,不禁眉头紧皱,微微短叹一声。
俞云心中也惊展万雄功力绝伦,他五只钢爪虽然搭上腕脉一点点,现在仍然隐隐
作疼。

  阴风煞掌展万雄这时听了俞云狂话,激得全身一紧,顿时哈哈狂笑道:「阁
下身手果然高明,但却自负得紧,十数年来还没见过有人敢向展某这么无礼,外
面雪地甚好,咱们如不擒你归案,不用你说,不但咱们双杰从今除了此号名头,
而且甘愿遁迹荒山。」说完,也不等俞云回话,转身走出,铁臂金剑何申福望着
俞云笑了一声,随着走出。

  野人山主蔡福默默无言,忽然抬头望着九指神丐苍玺张口欲言,倏而又忍住,
长叹了一声。九指神丐苍玺见蔡福这机神情,知他外刚内热,虽然交友不分良莠,
但也算血性中人,不禁笑道:「蔡老兄,用不着担心,保险败不了。」

  蔡福微微笑道:「蔡某也知你们稳操胜算,但这乱子闹得太大了,无论胜与
败,总之你们武林道上从今永无立足之地。」

  乾坤手雷啸天哈哈一笑,说:「蔡山主,你有这古道热肠,便知山主人并不
坏,你放心,戏法人人会变,非只我们江湖道上仍可来往,宫门双杰还要落了一
个不是处。」

  蔡福心测雷啸天人最机智,此话必然可靠,于是头一点道:「如此甚好,诸
位请吧。」转身迈步走出。

  俞云等人陆续走出雪地,只见宫门双杰已是怒目牙狞,等候正是不耐烦了,
—见俞云出来,展万雄立时嘴角泛出一丝阴笑。此刻,天色向暮,狂风一阵怒吼,
雪花只吹得空中乱旋,眼前只是灰白的一片,各人均脸色凝重,这一切,都是那
么阴暗,深沉……

  俞云窜前一步,垂手含笑道:「展老爷,请赐招吧,俞某与末学之辈例不先
出手。」

  阴风煞掌展万雄见他语带讥讽,立时大怒,暴喝了声:「好。」语出腕沉,
倏又上扬,五只钢爪电闪地待俞云左臂抓了去,俞云哈哈一笑,足下不动,双肩
急晃,人向右边斜侧,展万雄以为俞云右手即出,急将箕张五指一骈,立时变招
「玄鸟划沙」,由左向右疾旋,力道奇猛,带着破空锐啸音,这一招如被划上,
对方必然断腕折臂无疑。

  那知俞云是虚招,人一斜出,倏又一正,两足恰是钉牢一般点起后又放落,
双臂晃动只是虚势,臂并未扬起,展万雄这一招竟下了十二成真力,落空不要紧,
身形都随之往左冲出一步,以他这般露脸人物,竟落了败着,顿时羞得老脸通红,
俞云又是哈哈大笑道:「展老爷,你还是怎么了。」人仍是负手长立,安详得紧。

  展万雄一招落空,便知俞云辣手非常,今日不小心应付必导致身败名裂,一
言不发,浓眉上耸,双掌急撞「三环套月。」夹带着嗤嗤寒风,回环往俞云两胁
撞去,这一招诡妙出极,奇就奇在双掌同出,晃出六只掌影,四掌是虚,两掌是
实,但对方却无法辨明孰实孰虚,若对方闪避了一个不当只一掌打实,立时脏腑
会损而毙,表面皮骨可一丝伤娘不露,端的厉害。

  俞云一声冷笑,双掌齐中疾伸,忽地左右一拨,展万雄心中暗惊,他感觉俞
云不但出手如风,比自己更快,而且分寸拿得准,攻其必救,于是嗖地后退三尺。
俞云也不逼迫,让他定住身形后,然后道:「你们不是我的敌手,现在我俞云给
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便是立即请你们返回都门,辞职隐归,永不助纣为恶,俞
某还可绐你们去一趟嵩山解说解说。」说话肘,眼中电芒突然暴射,有一种令人
寒凛之威,苍玺等人暗中为之钦佩,只觉这位老弟豪气夺人,尤其是顾姑娘芳心
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展万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和铁臂金剑何申福互投了一个眼色,预料中,
就凭俞云这番话词,可以测度俞云功力,超出他们来前意料之外,沉吟一会,微
笑道:「阁下武功虽然奇佳,但也不能轻视我太甚,你自问能赢得过我们俩么。」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大感意外,这回展万雄话中有意,不亦是承认示弱,雷
啸天更感到兴奋,眼前这两位不可一世的宫门双杰,也在这位老弟面前低头,这
份喜悦心情,难以言宜。蓦然间,晋祠墙外起了数声厉啸,晃眼,几条人影越墙
飞进,在宫门双杰身前落定,当先一位瘦长黑须老者,向宫门双杰抱拳笑道:「
二位大人,这姓俞的果然落在这里么。」

  双杰还未答话,野人山主蔡福立时抢出,大笑道:「濮帮主,我替你引见;
这位就是俞大侠。」伸手往俞云指了一下,濮弘回过身来,把俞云细看了一眼,
狞笑一声道:「阁下做得好事。」

  俞云故作惊讶道:「濮帮主,俞某与你夙未谋面,何故气势汹汹;俞某做了
何事,值得帮主这么大惊小怪,请道其详?」

  濮弘怒道:「太原两次作案,诬陷本帮门下所为,难道你不知么。」

  俞云微笑道:「不错,这事俞某有个耳闻,这又与俞某何干。」

  濮弘被问得怔住,忖道:「是呀,又投人证明是他所为。」

  一时哑口无言,猛然灵机一动,暴喝道:「就凭你在五台七道面前,自承是
独行大盗便可证明。」

  俞云一声大笑后,倏又面色一沉,怒道:「濮帮主,亏你能说出口,究竟你
们是盗匪组织,不成气候,你们做下此事,反诬赖俞某,真是不知羞耻,俞某不
叫你们断腕折臂,你也不知厉害。」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因他瞧清随同濮弘而来
的五人,便知是当年暗袭其父之人,他在未来太原,就探听得五人长像形貌一清
二楚,故而确知,陡起无边杀机。

  濮弘激得大叫一声,人随声进,双掌一展,使出「开天辟地」掌式,迳取俞
云上下四处重穴。俞云眼色阴森,右手斜出迎向飞袭而到双腕,身形微侧,左掌
硬往上截,忽地中途变招,左掌一到濮弘前胸,掌心一吐,「叭」地一声,濮弘
竟自震开三四步。

  俞云微笑道:「濮弘,非是俞某小看于你,只怕你单独一人难是我的对手,
素知清风帮以多敌少之名,最好一齐上吧。」

  濮弘被俞云一掌击退,只觉心头狂跳,听见俞云狂言,面色疾变,手一把,
随来五人嗖嗖窜进,把俞云团团围住,于是濮弘狞笑道:「濮某对别人请求,概
不拒绝,这总可成全阁下心意了吧。」

  俞云微微一笑,霍地右腕一屈,头微躬,右腕上撩,呛呛声响,但见冷光一
道,天际涌来,众人眉头顿感一寒。「太阿剑」这一出鞘,每人心中均有一种说
不出的感觉,就是气氛中已蕴含着即将暴发的浓厚杀机,使人心情一紧,只觉喘
不过一口气似的。清风帮等人顿呈紧张,纷纷亮出兵刃,帮主濮弘也掣出一双纯
精钢打造的仙人掌,白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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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云眼见这伤父人露面,就决心把他们除掉,至于有什么后果,亦在所不计,
他这里亮剑不动,清风帮已是掌心沁汗,猛然俞云长剑一挥,亮出数十朵剑芒迳
取濮弘六人肩胸重穴,风声劲锐,这一招「太极化六驳」实在神妙莫测,威力绝
伦,奇妙就在一招将分散四方的六位敌人统统兼顾攻到。

  濮弘六人也都是武林驰名人物,功力老练,见俞云一动,立时抢攻,六种兵
刃纷纷涌到,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巧妙,威力都也大得出奇,电漩星射,狂啸急
吼。那知他们才一出手,与俞云剑力恰好接触,每人但觉一片重逾山岳的潜力望
自己逼来,不但自己兵刃几乎险被逼出手去,而且身形也被逼得重心全失,斜斜
掠开,每人不禁大为凛骇。

  俞云仅仅出了一招,就令在场之人均都神色大变,当然是表情不一,宫门双
杰露出惊惧之容,确点惴惴不安,那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虽然与俞云义
结金兰,但从未见过俞云实学,现在,他们已测出这位拜弟,实有盖世的绝艺,
顾姑娘更不用说了。

  清风帮六人一被迫掠退,俞云又是一剑展开,迅速之极,万朵银花涌出之时,
「呛啷啷」连珠微响,六人兵刃齐都被「太阿」剑削断,落入积雪之中,濮弘只
拿着一对光秃秃的仙人掌柄,楞着发怔,其余五人纷纷将手中断刃作为暗器掷去,
一反身形,就要后窜,俞云—声凄厉的长笑,剑光又起,只见芒尾掠过,五个头
颅纷纷冲起,如喷红雨,为这暮色将尽之时刻,平添了一副惊心动魄,绚丽夺人
的奇景。

  五人身躯仍自矗立之势,等头腔鲜血喷洒尽了,这才缓缓仆下,清风帮主千
手笑佛濮弘,平日杀人不眨眼,现在见俞云只出三剑,清风帮唯一不二的高手五
人,悉数毙命剑下,这般惨状,也为之心寒内颤,忽然面带奋激,大叫一声,道
:「俞云,你自持宝剑锋莉,追杀手无兵刃之人,我千手笑佛濮弘与你拼了。」

  俞云一笑,缓缓把剑插回鞘中,一面说道:「濮弘,我念你是一帮之主;才
网开一面,不加诛戮,若你以为我俞某只凭着宝剑锐利,才取得胜,那你就错了,
俞某可任你借一支兵刃,空手过招,三招之内不令你兵器出手,俞某此后永不踏
入三晋一步,如何?」

  千手笑佛濮弘这时心知俞云决非故作惊人之言,但也不甘示弱,便也冷笑一
声道:「濮某也不愿以兵刃对付空手之人,这样吧,咱们空手过招就是。」濮弘
显然为俞云声势所夺,语气软弱得无以复加。

  俞云笑声:「好,帮主请出招吧。」

  要知濮弘乃一帮之主,武学显然非同凡俗,不然,何以驾御帮众,一手劈空
掌力经湛无伦,又狠又快,施展开来,宛如千百条手影同时扑来,杀人时先露笑
容,故匪号千手笑佛。濮弘总觉得俞云虽然身手不凡,但看不出有任何出奇之处,
不过仗着宝剑利刃添势增威,若空手过招,未必胜得了自己,思念至此,胆气徒
壮,也不答话,两掌左右猛出,一招「钟鼓齐鸣」,分取俞云双太阳穴。

  俞云存心替江瑶红姑娘出口气,也一半对宫门双杰示威了令他们知难而退,
于是不避不躲,气定神闲,待濮弘双掌堪堪拍到之际,身形猛往下一塌,一闪就
晃在濮弘的身后,接着左手急翻,抓住濮弘长袍,右腿「弹月射星」飞快蹋出,
等到濮弘警觉一招扑空立待回身时,已是脊椎骨重重吃了一腿,只听得闷哼一声,
人被踢飞在半空,重重摔了下来。

  单着俞云那份柽法,塌腰,闪身,抓衣,出腿,几乎是同一动作,并无前后
之分,已使旁观诸人看得心服口服,九指神丐苍玺与乾坤手雷埔天低声说道:「
老三真可以说是做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种地步,老化子自叹不如。」

  宫门双杰看得只是发怔不语,千手笑佛濮弘坠下后,幸而没伤着,立起苦笑
一声,道:「朋友果然不凡,濮某学艺不精,输得心服,三年后,濮某还要向朋
友索还剑劈五人血债。」说完,看看横卧在雪中五具尸体,禁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转身如飞而去。

  俞云望着宫门双杰两人笑道:「两位大人,天色已晚,不知仍有意向在下赐
教么?」

  铁臂金刚何申福放声长笑道:「俞朋友,果然有两手但吓唬不了咱们,姑念
事无佐证,暂时放过,倘或查出确是尊驾所为,谅你也逃不出咱们掌中。」说着
伺展万雄转身越墙而出。

  这时,九指神乞苍玺快不抢在野人山主蔡福身前,抱拳微施一礼笑道:「蔡
山主,依老花子看法,来年初七,王兴坪版泉战场之约不如算了,何苦为着别人
之事恃强出头。」

  蔡福微笑道:「苍老师,为盟兄盟弟之事;岂能如此善了,何况蔡某一人也
作不了主,苍老师这样说话,想是时日匆促,有事不便履约,蔡某斗胆代为作主
改为来年重九,不过俞大陕途中:须慎防五台门下,及黄河上游绿林遭暗中袭击。」
说着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失陪了。」脚底猛一按劲,声还未了,人早
纵起两丈高远,声落,人也杳在墙外,直似一头玄鹤掠空。

  巧手昆仑齐鸿笑道:「蔡老儿显露这一手轻功,意在表明自己并非示弱,但
明眼人就看出他来年初七之约,自认未必胜得了俞大侠,故而只好自动改期,其
实还不是想多约几个好手,来一网打尽,这算盘打得真妙。」

  九指神丐苍玺道:「做人也太难了,他既说狂话在前,现在若不肯交代几句
场面话,就挟着屁股一走,这个台实在坍不起。」

  雷啸天一手拉住了俞云:另一手拉住了顾姑娘哈哈大笑,高声嚷道:「甚么
宫门双杰,酒也凉了,走,我们回屋里去。」走进坐下,向俞云说道:「三弟,
一年来,武林中虽未知悉你究竟是何许人,但已轰动了整个江湖,以后行止步步
荆棘,更须当心。」说至此,忽又停住不语,此刻其他人也踱入屋内,雷啸天转
面对双钩神弹郭逢春笑道:「郭堡主,紫铜佛像你还是大年后去京呈献嘉亲王咧,
还是现在就走。」

  郭逢春一脸正经地说:「当然此刻就走,雷兄有什么事赐教吗。」

  雷啸天说道:「宫门双杰这次退却,一定心有不甘,说不定还要卷土重来烦
堡主向嘉亲王系说,就说这紫铜佛像为李侍郎主使盗去:再为宫门双杰烧一个大
大不小的祸,现在嘉亲王说话较和坤奸相有力得多,说不定这事就可消弭无形。」

  双钩神弹郭逢春大笑道:「雷兄智计多端;果有旋乾转坤之力,这个忙不用
你说;我必也会帮,事不宜迟,现在这就走了。」

  众人也不挽留,送至祠外,转身回至屋内,雷啸天忽然与俞云正色道:「三
弟,过了午后,你怎样打算。」

  俞云大笑道:「天涯作客,随遇而安,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

  雷啸天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志切亲仇,但也不可操之过
急,如今你的怪手书生名头太大了,不如暂时歇了,后日就是大年初一,你伴顾
姑娘先去昌平傅家,玩上个十天半月后,再去沧州岳家住一些时候,至如外面的
事,由我和大哥来应付,只等来年重九版泉见面如何?」

  俞云笑道:「二哥,你不说我也懂你话中用意,反正昌平及沧州早应该去,
不过眼前小弟还要陪顾姑娘去龙门一趟。」于是把顾姑娘之母亲现落入任七姑手
中之事,一一说了。

  九指神丐苍玺这时才开口说话,向俞云道:「任七姑本人武学只有比宫门双
杰高,相信三弟应付得了,不过我们可帮不了什么忙,只因现在我们均落入江湖
帮会耳目之中,一举一动俱瞒不了他们,并且顾姑娘母亲身陷贼巢,任七姑徒党
甚众,我们只要露出一点风声,说是为救顾母而来,只怕顾母生命堪虑,所以最
好你同姑娘两人前去,只可智取,不能硬要,五鬼铁手谅无大用,带着也好,机
智多谋老化于不如雷贤弟,说我武功又不如你太多,只是经验阅历较你们丰富,
你们此去应露出本来面目,乘着他们不注意时,暗中救人比较稳当,老化子与雷
老二在昌平华陀处等你。」

  俞云大笑道:「这事只有你们才做得出,眼看我们两人去送死也不相助,真
乃天下狠心人矣。」众人说说笑笑,直至深夜才各自就寝。

  第二天是大年除夕,巧手昆仑齐鸿为尽地主之谊,置办了极丰盛的洒宴,武
林中人如不是有家有业的人,对年节的观念很淡,只是不过应应景而已,民间可
就不同,薄海腾欢喜气洋溢,正是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家更新。

  初二一大早,俞云将吴奉赠与自己的一匹骏马,交与雷啸天骑回昌平,九指
神丐苍玺则骑顾姑娘乘骑,俞云等苍玺雷啸天二人离去后,才与顾姑娘商定路程,
午正时分,回复本来面目、辞别巧手昆仑齐鸿,越出祠外,向无人行过的雪地中
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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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云眼见这伤父人露面,就决心把他们除掉,至于有什么后果,亦在所不计,
他这里亮剑不动,清风帮已是掌心沁汗,猛然俞云长剑一挥,亮出数十朵剑芒迳
取濮弘六人肩胸重穴,风声劲锐,这一招「太极化六驳」实在神妙莫测,威力绝
伦,奇妙就在一招将分散四方的六位敌人统统兼顾攻到。

  濮弘六人也都是武林驰名人物,功力老练,见俞云一动,立时抢攻,六种兵
刃纷纷涌到,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巧妙,威力都也大得出奇,电漩星射,狂啸急
吼。那知他们才一出手,与俞云剑力恰好接触,每人但觉一片重逾山岳的潜力望
自己逼来,不但自己兵刃几乎险被逼出手去,而且身形也被逼得重心全失,斜斜
掠开,每人不禁大为凛骇。

  俞云仅仅出了一招,就令在场之人均都神色大变,当然是表情不一,宫门双
杰露出惊惧之容,确点惴惴不安,那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虽然与俞云义
结金兰,但从未见过俞云实学,现在,他们已测出这位拜弟,实有盖世的绝艺,
顾姑娘更不用说了。

  清风帮六人一被迫掠退,俞云又是一剑展开,迅速之极,万朵银花涌出之时,
「呛啷啷」连珠微响,六人兵刃齐都被「太阿」剑削断,落入积雪之中,濮弘只
拿着一对光秃秃的仙人掌柄,楞着发怔,其余五人纷纷将手中断刃作为暗器掷去,
一反身形,就要后窜,俞云—声凄厉的长笑,剑光又起,只见芒尾掠过,五个头
颅纷纷冲起,如喷红雨,为这暮色将尽之时刻,平添了一副惊心动魄,绚丽夺人
的奇景。

  五人身躯仍自矗立之势,等头腔鲜血喷洒尽了,这才缓缓仆下,清风帮主千
手笑佛濮弘,平日杀人不眨眼,现在见俞云只出三剑,清风帮唯一不二的高手五
人,悉数毙命剑下,这般惨状,也为之心寒内颤,忽然面带奋激,大叫一声,道
:「俞云,你自持宝剑锋莉,追杀手无兵刃之人,我千手笑佛濮弘与你拼了。」

  俞云一笑,缓缓把剑插回鞘中,一面说道:「濮弘,我念你是一帮之主;才
网开一面,不加诛戮,若你以为我俞某只凭着宝剑锐利,才取得胜,那你就错了,
俞某可任你借一支兵刃,空手过招,三招之内不令你兵器出手,俞某此后永不踏
入三晋一步,如何?」

  千手笑佛濮弘这时心知俞云决非故作惊人之言,但也不甘示弱,便也冷笑一
声道:「濮某也不愿以兵刃对付空手之人,这样吧,咱们空手过招就是。」濮弘
显然为俞云声势所夺,语气软弱得无以复加。

  俞云笑声:「好,帮主请出招吧。」

  要知濮弘乃一帮之主,武学显然非同凡俗,不然,何以驾御帮众,一手劈空
掌力经湛无伦,又狠又快,施展开来,宛如千百条手影同时扑来,杀人时先露笑
容,故匪号千手笑佛。濮弘总觉得俞云虽然身手不凡,但看不出有任何出奇之处,
不过仗着宝剑利刃添势增威,若空手过招,未必胜得了自己,思念至此,胆气徒
壮,也不答话,两掌左右猛出,一招「钟鼓齐鸣」,分取俞云双太阳穴。

  俞云存心替江瑶红姑娘出口气,也一半对宫门双杰示威了令他们知难而退,
于是不避不躲,气定神闲,待濮弘双掌堪堪拍到之际,身形猛往下一塌,一闪就
晃在濮弘的身后,接着左手急翻,抓住濮弘长袍,右腿「弹月射星」飞快蹋出,
等到濮弘警觉一招扑空立待回身时,已是脊椎骨重重吃了一腿,只听得闷哼一声,
人被踢飞在半空,重重摔了下来。

  单着俞云那份柽法,塌腰,闪身,抓衣,出腿,几乎是同一动作,并无前后
之分,已使旁观诸人看得心服口服,九指神丐苍玺与乾坤手雷埔天低声说道:「
老三真可以说是做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种地步,老化子自叹不如。」

  宫门双杰看得只是发怔不语,千手笑佛濮弘坠下后,幸而没伤着,立起苦笑
一声,道:「朋友果然不凡,濮某学艺不精,输得心服,三年后,濮某还要向朋
友索还剑劈五人血债。」说完,看看横卧在雪中五具尸体,禁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转身如飞而去。

  俞云望着宫门双杰两人笑道:「两位大人,天色已晚,不知仍有意向在下赐
教么?」

  铁臂金刚何申福放声长笑道:「俞朋友,果然有两手但吓唬不了咱们,姑念
事无佐证,暂时放过,倘或查出确是尊驾所为,谅你也逃不出咱们掌中。」说着
伺展万雄转身越墙而出。

  这时,九指神乞苍玺快不抢在野人山主蔡福身前,抱拳微施一礼笑道:「蔡
山主,依老花子看法,来年初七,王兴坪版泉战场之约不如算了,何苦为着别人
之事恃强出头。」

  蔡福微笑道:「苍老师,为盟兄盟弟之事;岂能如此善了,何况蔡某一人也
作不了主,苍老师这样说话,想是时日匆促,有事不便履约,蔡某斗胆代为作主
改为来年重九,不过俞大陕途中:须慎防五台门下,及黄河上游绿林遭暗中袭击。」
说着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失陪了。」脚底猛一按劲,声还未了,人早
纵起两丈高远,声落,人也杳在墙外,直似一头玄鹤掠空。

  巧手昆仑齐鸿笑道:「蔡老儿显露这一手轻功,意在表明自己并非示弱,但
明眼人就看出他来年初七之约,自认未必胜得了俞大侠,故而只好自动改期,其
实还不是想多约几个好手,来一网打尽,这算盘打得真妙。」

  九指神丐苍玺道:「做人也太难了,他既说狂话在前,现在若不肯交代几句
场面话,就挟着屁股一走,这个台实在坍不起。」

  雷啸天一手拉住了俞云:另一手拉住了顾姑娘哈哈大笑,高声嚷道:「甚么
宫门双杰,酒也凉了,走,我们回屋里去。」走进坐下,向俞云说道:「三弟,
一年来,武林中虽未知悉你究竟是何许人,但已轰动了整个江湖,以后行止步步
荆棘,更须当心。」说至此,忽又停住不语,此刻其他人也踱入屋内,雷啸天转
面对双钩神弹郭逢春笑道:「郭堡主,紫铜佛像你还是大年后去京呈献嘉亲王咧,
还是现在就走。」

  郭逢春一脸正经地说:「当然此刻就走,雷兄有什么事赐教吗。」

  雷啸天说道:「宫门双杰这次退却,一定心有不甘,说不定还要卷土重来烦
堡主向嘉亲王系说,就说这紫铜佛像为李侍郎主使盗去:再为宫门双杰烧一个大
大不小的祸,现在嘉亲王说话较和坤奸相有力得多,说不定这事就可消弭无形。」

  双钩神弹郭逢春大笑道:「雷兄智计多端;果有旋乾转坤之力,这个忙不用
你说;我必也会帮,事不宜迟,现在这就走了。」

  众人也不挽留,送至祠外,转身回至屋内,雷啸天忽然与俞云正色道:「三
弟,过了午后,你怎样打算。」

  俞云大笑道:「天涯作客,随遇而安,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

  雷啸天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志切亲仇,但也不可操之过
急,如今你的怪手书生名头太大了,不如暂时歇了,后日就是大年初一,你伴顾
姑娘先去昌平傅家,玩上个十天半月后,再去沧州岳家住一些时候,至如外面的
事,由我和大哥来应付,只等来年重九版泉见面如何?」

  俞云笑道:「二哥,你不说我也懂你话中用意,反正昌平及沧州早应该去,
不过眼前小弟还要陪顾姑娘去龙门一趟。」于是把顾姑娘之母亲现落入任七姑手
中之事,一一说了。

  九指神丐苍玺这时才开口说话,向俞云道:「任七姑本人武学只有比宫门双
杰高,相信三弟应付得了,不过我们可帮不了什么忙,只因现在我们均落入江湖
帮会耳目之中,一举一动俱瞒不了他们,并且顾姑娘母亲身陷贼巢,任七姑徒党
甚众,我们只要露出一点风声,说是为救顾母而来,只怕顾母生命堪虑,所以最
好你同姑娘两人前去,只可智取,不能硬要,五鬼铁手谅无大用,带着也好,机
智多谋老化于不如雷贤弟,说我武功又不如你太多,只是经验阅历较你们丰富,
你们此去应露出本来面目,乘着他们不注意时,暗中救人比较稳当,老化子与雷
老二在昌平华陀处等你。」

  俞云大笑道:「这事只有你们才做得出,眼看我们两人去送死也不相助,真
乃天下狠心人矣。」众人说说笑笑,直至深夜才各自就寝。

  第二天是大年除夕,巧手昆仑齐鸿为尽地主之谊,置办了极丰盛的洒宴,武
林中人如不是有家有业的人,对年节的观念很淡,只是不过应应景而已,民间可
就不同,薄海腾欢喜气洋溢,正是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家更新。

  初二一大早,俞云将吴奉赠与自己的一匹骏马,交与雷啸天骑回昌平,九指
神丐苍玺则骑顾姑娘乘骑,俞云等苍玺雷啸天二人离去后,才与顾姑娘商定路程,
午正时分,回复本来面目、辞别巧手昆仑齐鸿,越出祠外,向无人行过的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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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夜半惊贼双侠出手天马行空奔雷追风

  两把宝剑,俞云已收妥一只长形藤匣,宛若琴囊,并置其内,两人都是重裘
锦衣,装作富家公子千金模样,漫步轻摇从岔径来在富道上。这两日都是好天,
虽然没有丽日当空,却雪止风轻,寒气不十分凉冽,在大年新春是极其难得遇见
的好天气,可是泥泞满途,甚是难行。鞋里袜面为溶化的雪水浸透了。

  他们是向祈县走去,官道上充满拜年贺春之人,往来不绝,间或也有快马劲
装武林中人,谁也没注意俞云就是这几日威震三晋人物,只为他们俊美风姿所吸
引,未免多投了两眼,或是发出数声难听的轻笑,途中并未发生事故。

  从晋祠到祈县不过二三十里路程,用常人步伐两个时辰也就到了,两人投在
一家小客钱中。店小二误认两人系一对新婚夫妇,竟引在空间房内,等店小二一
走,俞云哈哈一笑,顾姑娘不触绯红双靥,怒视了他一眼,顾姑娘平素大方得紧,
敢情在此时此地似乎感觉忸怩羞涩。

  俞云见姑娘这样神色,知他误会自己为什么发笑。面色一正道:「文妹,愚
兄扮这穷酸差不多半年了,每日戴那人皮画具,终觉油腻腻不舒服,今日顿返本
来,那得不心喜欢笑。」

  顾嫣文星眼凝视着他只见他负手望着窗外出神,不禁笑道:「云哥,昨天你
用来对付清风帮的剑法,是否就是那太极剑中「一元生六」吗?」

  俞云转面颔首笑道:「正是这一招,虽是轻飘飘的一剑,却含蕴着无穷的巧
妙和威力,非但无懈可击,而且对方六人每一位来看,直认这一招是这逼自己,
其实也是如此,这套剑法外看徐缓,实则迅速无比,虚实正用,最大的不同之处
可以少敌多,剑式所发出的潜力,也得诸人非要移宫换位,三四招以后,自乱方
位脚步。互助残杀,真是妙用万方哩。」

  顾姑娘由衷的相信,口中却说道:「这是你自夸之言,怎么我那天练这套剑
法,却没有觉出你所说的如此神奇。」

  俞云微微一笑道:「那是你功力不够之缘故,多试几次。便可显出威力,那
日愚兄与文妹打通了「任督」二脉,无异于增强一倍的功力,再勤习坐功,不出
三月后,定有小成。」说完,久久寂然无声,只见顾姑娘一双秀目凝视着自己,
充满了笑意。

  顾姑娘实在知道这说法是千真万确的,无需多此一问,只因为掩饰方才羞态,
故作此语。此刻两人四目相对,心灵交流,半晌,姑娘才出声道:「云哥,我真
不懂,你那两位拜兄,都是当代武林中极负盛名的人物,怎么见你出手,反作袖
手旁观,如今我俩南下洛阳,他们怎能不问哩?」

  俞云大笑道:「这其中缘由不要说你不懂,任谁见了都为之惊疑,说穿了,
也并没有什么,愚兄与他俩早就立下誓约,就是愚兄行事,决不容他们伸手,除
非愚兄向他们自动请求,明白吗?」

  顾姑娘噗哧一笑,摇摇头说:「这样的难兄难弟,天下少见。」

  姑娘今天装束得十分美艳;葱绿色紧身褂裤,外加玄黑色的披风,人本来是
美,愈发衬托得娜娜娇态,总之淡装浓抹总相宜,不由把俞云看得呆了,姑娘不
由瞟了俞云几眼。蓦然间,店中步履纷纷,人声喧哗,好像向自己这屋里走来,
呀的一声房门开了,却是隔壁一间,至少有四五人之多,听他们语气和步伐,显
然是江湖人物。

  两人不觉凝耳谛听,只听得一个嘎尖嗓子说道:「真他妈的见鬼,新年开春
就派上了任务,人家跑得投有踪影了,还来个什么马后炮,就凭我们两下子准行
吗,宫门双杰真泄气,当着人家的面龟孙似的不敢动手,如今又狐假虎威喊着要
将姓俞的抓获回来,真是毛包两个。」

  又突闻得一个极洪亮的声音说道:「田豫,你也是火爆性子,宫门双杰泄气,
不敢向姓俞的交手,你又没亲眼得见,怎待你知道?」

  俞云两人相顾而笑,嘎尖嗓子又起:「哼,蔡老山主亲口向我说的,那还假
得了,说真的,那姓俞的武学真个惊人。清风帮的六位高手,只有帮主濮弘幸存,
其余五人均遭剑劈这件事可以震惊当代武林,天下奇闻,蔡老山主说,那姓俞的
总共不过使出三剑……」

  「怎么,只出了三剑……」

  「嘿,谁也没想到,以蔡老山主这高的身手,竟没瞧出姓俞的出身派别,及
用什么剑式……」

  「真是奇闻……」

  「第一剑就将清风帮六人身形迫退,第二剑他们手中兵刃悉数为姓俞的用剑
削断,第三剑除了濮弘外,脑袋瓜子与肩部分家,蔡老山主说,好像姓俞的不存
心要濮弘的命,不然,那还有命在。」

  「宫门双杰当时也在场,怎么他们不出手咧。」

  「蔡老山主说,当时宫门双杰也吓得魂不附体,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走了,
今日一大早听说丐帮九指长者及乾坤手双骑北上他们想起同来十七名弟兄不明不
白地为人点上重穴,除了姓俞的,就没有别人有如此高的功力,越想越疑,双杰
又去上晋祠一趟不仅姓俞的没有形踪,就连晋祠主持巧手昆仑也鸿飞冥冥了,是
以传令关中,燕云绿林道,探出姓俞的落脚处,再予下手,咱们晦气,撞上了好
差事,真地妈的……」

  又是另一人声音:「老田,你别想不开啦,有得吃,有得喝,还有什么不满
意,只路上可不许伸手多招闲事,包没错,真是三杯黄杨下肚,老毛病发作,遇
上姓俞的,不要说我弟兄不济事,就算上总瓢把干也是白挨。」那间房里说话说
到后来,竟离不开女人的身上

  俞云两人听得不禁紧皱眉头,俞云悄声问姑娘说道:「这俞云名字还是不用
了我们途中以不出手为上,明天一早租一辆骡车迳奔洛阳,比较隐蔽安全。」

  顾姑娘嫣然一笑,道:「这个由你作主,小妹只求早日救出我那苦命的娘来
便好……你,现在用什么名字,用原名谢云岳好么?」谢云岳点头微笑。

  这时,小二敲门探首进来,问道:「公子,现在要不要开饭。」

  谢云岳望了望窗外天色,暮色渐浓,室内渐渐幽暗,于是招呼店小二道:「
把菜饭开进来吧,先替我们燃着一盏灯。」小二诺诺连声,躬身告退。

  片刻,店小二左手执着一支红烛台,右手提着两层菜盒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姑娘见菜盘面上平铺着两张红纸剪字,一张是「吉祥如意」,另一张是「和合万
福」,那是生意人年节时讨彩的口气,姑娘见了不由红云上面。

  谢云岳微微一笑,等店小二把酒菜放好之后,伸到掏出一锭银子,约莫十两,
道:「店家,多谢你啦,这锭银子给你买酒吃。」

  小二咧着大嘴,口中推说不敢要,双手就是不听话,伸来接过塞在怀中,姑
娘看见不禁笑得花枝乱颤,谢云岳恐小二面上难堪,又道:「店家,烦你明儿替
我找一辆骡车,迳去洛阳,钱可以多给一点,费心你了。」店小二连声答应,于
是千恩万谢走出房外,轻轻拉掩了门。

  姑娘又是笑得前仰后合,两人对酌谈天,只说些诙谐趣事,纵情欢笑。隔壁
房内尖锐嗓子又起了,只听得他嚷道:「店小二。」声声又尖又涩,异常刺耳。

  小二应了一声长声,急急忙忙奔来,尖锐嗓子低声问小二道:「隔壁房内是
什么人。」

  店小二吞吞吐吐道:「是一对少年夫妇。」

  只听得尖嗓子道:「回去,没你的事。」店伙抱着沉重步子离去了。

  谢云岳剑眉直皱,隔壁房内另一人声又起:「田兄,你少惹事如何,如被总
瓢把子得知,咱们可没法与你掩饰。」

  尖锐嗓子嘻嘻一笑,道:「反正我只瞧一眼,又得不了什么事。」说后,步
履声竟出户外。谢云岳俊目电射,陡地起身,脚尖一晃即落在门前,就在此时,
门立起了「笃笃」敲门声。

  「谁,进来。」谢云岳面带冷笑。

  门被推开了,门外竟立着一个黑衣劲装汉子,獐头鼠目,想是认为谢云岳貌
似书生好欺,迈步就跨了进来。谢云岳两手一张拦着,怒道:「尊驾好没来由,
擅闯人家居室,意欲何为?」

  獐头汉子一眼瞥见姑娘,目光不禁泛出异样色彩,闻言不由斜着眼,冷笑道
:「咱们为追捕一逃犯来的,瞧瞧是不是藏在此屋,你这穷酸发的什么横。」

  谢云岳又是一声冷笑道:「哦,原来尊驾是当地官府派来查案的,失敬得很。」
忽又面色一沉,厉声道:「可有海捕公文没有,取给我看。」

  獐头鼠目汉子忽然怔住,片刻,一声狞笑道:「瞧你穷酸不出,还会吓唬人。
实话告诉你吧,老子不是六扇门中人,而是关中河洛绿林道总瓢把子飞夭鸽子娄
敬德手下舵主田豫……」话没说完,门外晃进一个魁梧大汉,一反手就捏住了田
豫腕脉。

  这大汉望着谢云岳一笑道:「我这位田老弟,吃了几杯酒冒犯之处,还请宽
谅。」又向田豫低喝道:「总瓢把子已到,落三星栈内,还不快去。」田豫一听,
面上不由变了色,同着那大汉急急走出。

  隔壁房内脚步一阵凌乱,往店外步去渐至寂然。谢云岳回首向顾姑娘道:「
这娄敬德在这开山立柜,怎么我从来未听说过?」

  姑娘不禁格格娇笑道:「亏你还是名震一时的大侠,那娄敬德在河南熊耳山
上窑。」

  谢云岳恍然大悟道:「原来熊耳一怪——哼,我非要查出他此来目的何在。」

  姑娘娇嗔道:「瞧,何又想事了,人家追的是俞云,又不是追你谢云岳。」

  谢云岳不禁莞尔一笑说道:「我虽然不想多事,总不能不寻出他们追俞云的
用意何在呀——我去去就来——」说着,就穿出了窗外。

  顾姑娘用手支颐。双眼望着窗外出神,她满怀惆怅,百感交杂,她不是为着
谢云岳出外伤神,而是为了此番到得龙门后她那苦命的娘亲,究否仍在人间,不
要传闻失实,果她娘受不了淫辱折磨,为此远离人世,岂不愿望成空,不由珠泪
潜然,长吁短叹起来。蓦然红烛一阵挥晃,微风掠面,姑娘定睛一瞧,见是谢云
岳返来,竟又破睇为笑。

  谢云岳微笑道:「文妹,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偷偷伤心起来了。」话是这么说,
面上露出一丝忧容。

  姑娘何等慧巧,秀目眨了一眨,问道:「云哥,你神色有点不对,究竟是什
么呀?」

  谢云岳微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宫门双杰主意真毒,我们离开晋祠后,
他们就飞骑北上,暗暗跟着苍玺雷啸天两位盟兄身后,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俞云下
落来……」他语气之间,竟拿俞云当作另一人,不禁微微带着欣悦得意笑容,又
道:「宫门双杰估料着俞云南奔洛阳,他们命飞天鸽子负责采探俞云踪迹,由此
一点可以证明宫门双杰机智狡诈,料事过人一等,认定俞云百分之百南往关中…
…」

  姑娘接口问道:「那他们既然料中,何不亲自前来,反而北上,不是愈拉愈
远了吗。」

  谢云岳笑道:「这就是他过人之处,他们出身少林,嵩山就在河南关洛,既
然叛师、此去岂非是目投虎口。所以他密令娄敬德如发现俞云下落,不得妄自出
手,着即飞报京中,燕云一带均是他们势力所及,设计将苍雷二兄捕获,再放出
风声诱俞云至京,你想想看这主意有多毒?」

  姑娘思索片刻,问道:「难道他们竟发现你与苍雷是金兰之交么?」

  谢云岳挥首道:「这倒未必,宫门双杰及野人山主来晋祠时,苍雷二兄便改
口称俞大侠,也为的防备次着,但他们直觉猜出俞云必与苍雷两人有很深的交情,
仅仅如此便是一根很有利的线索。」

  姑娘动容道:「这两人确实有点道理,不过你也不必为你盟兄担心,千里长
途,以他们江湖阅历之富,不至于就不察觉,何况你那二哥,是有名的淘气鬼灵
精,什么事瞒得了他,苍大哥更是身负绝技,望重武林的丐帮长老,无论如何,
宫门双杰讨不了好去,只要你做下的事业未被他们确认出你所为,就不必顾忌。」

  谢云岳微一沉吟说道:「我倒不顾虑两位盟兄,所顾虑的是两位盟兄约好在
昌平赛华陀魏平洛家等候我们,宫门双杰若是向傅家两小下手,那又怎么办。」

  这句话姑娘听了,果然有点着急,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转了两转,猛然一拍
掌,笑道:「有了,你不是带着有丐帮信符吗。祁县境内必有丐帮门下,只有找
上一个足下轻捷的人,迳奔昌平通知傅家暂撤往别处,不就得了吗,苍玺两人途
中必到处留连,你派下的人,必然早到。」

  谢云岳暗赞姑娘心思缜密,便笑道:「怎么我竟见不及此,这是好主意。」
于是重重击掌数下,唤店伙。店小二笑容可掬地垂手八房内。

  谢云岳说道:「店家,今日是大年初二,少爷每年在家均,要打赏乞丐一点,
今年也不例外,你可在店外找来四五个乞儿应个景儿。」

  店小二诺诺称是,转身待门外走去,心里可嘀咕着:「真是公子哥儿,有钱
还怕没地方花,偏偏要用在化子身上,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顾嫣文见店小二走去,笑道:「你去三星客栈见着飞天鸽子娄敬德没有。」

  谢云岳摇摇首——原来三星客钱离他们所投宿的客栈,横过两条街就是,谢
云岳穿出窗外,又越过两重屋脊,落在大街上,街上行人寥落,但每家每户均悬
出红灯笼,映着街道带着淡红色光辉,鞭炮声此伏彼起。

  他讯问路人三星客栈方向,缓步走去,虽然北风不像前几天凛冽,但夜寒甚
重,路上积雪尚未熔化干净,偶尔在墙角依稀可见灰白雪块,由于水汪汪地泥浆,
他择足而行,街旁人家不时隐隐传出呼卢喝雉及小孩嘻笑之声。

  拐了两个弯,即瞧出左侧第三家门首,悬着两只斗大的油纸灯笼,朱书四字
「三星客栈」,他正盘算着入内之策。忽一眼瞧见那自称田豫的獐头鼠目汉子出
得大门,望自己这面匆匆走来,他灵机一动,便闪在墙角处。

  田豫似是未瞧出谢云岳立在墙角,他迈步走过,谢云岳忽一长身,竟落在田
豫身后,用手轻拍了田豫背后一下,说道:「喂,田朋友,暂请留步,在下有事
相问。」

  饶是田豫胆力过人,这时也吓得魂不附体,急窜前两步转身,背后那人竟如
影随形地跟到,只在面前不足一尺之处,及至瞧清了那人面像,田豫不禁机伶伶
直打冷战,忖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好没来由的听见隔房少女声音娇甜无比,
心痒难熬故意敲人家住房,见他年少文弱好欺,竟自跨进,若不是同伴及时拉住
……看这人轻身功夫比自己高明不知多少,武学更不用说了,若非同伴制住自己
腕脉,当时就得吃亏,此刻,他仍是急着那屋内少女,故尔又自出来……不想又
遇上了他,未料他竟是身怀武功的人,活该我倒霉,这怎么办咧……」

  人有亏心之时,又为人先声所夺,无形中心灵上似烙了一块创痕,无论你有
盖世功力,此刻在心灵上总输人一筹,田豫平日杀人不眨眼,这时却脊心直冒凉
气,露出惊怯的眼光发怔,谢云岳凝视着他的脸,只是微笑,田豫瞧出笑容背后,
蕴藏着无边杀机。

  田豫情不自禁张口怪叫,似欲惊动三星客栈内同党,及时间出来救援,谁知
他只响出一个音波,谢云岳手快,两指飞出点在田豫「喉结」穴,突然只见田豫
仍目张口大呼着,可是嚷不出音来,于是田豫流出乞哀的眼光。谢云岳冷笑道:
「尊驾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在下手狠。」手一翻,扣住了他的腕脉往黑巷中走去,
田豫身不由主跟着亦步亦趋,无奈穴道受制,纵有罕见奇学,也无法发挥,浑身
酸麻得紧,脸上迸出豆大的汗珠。

  这小巷昏黑得怕人,谢云岳三指忽地一松,举手在田豫后脑「玉枕穴」一拍,
解了哑穴。田豫只觉头目一阵晕眩,但片刻之间又复清灵。谢云岳笑道:「尊驾
怎么不说话,莫非是不屑与在下亲近么。」

  田豫看出谢云岳一双眸子,黑夜之中竟似电炬一般,吐出摄魄夺魂的神光,
又是机伶伶一个寒战,强声道:「方才在客栈内,在下酒醉乱性,无知冒犯实在
该死……」

  「这个无须挂齿……」谢云岳挥手阻他再说下去,又道:「不过另有一事要
请向尊驾。」

  田豫心才大定,紧张的神经霎那间松弛下来,不知不觉间长吁了一口气,但
暗暗惊讶道:「这就奇了,究竟他有什么事想问我呢。」便说道:「岂敢,阁下
但请开口,只要在下知情,无有不可奉告。」

  谢云岳微微一笑道:「尊驾谅想是熊耳山主娄老当家手下吧?久仰娄老家侠
风义播,武学盖世,甚为钦佩。」

  田豫腰干挺了一挺,道:「在下正是娄老当家手下。只不知阁下何事见问」
谢云岳又是一笑道:「方才在客钱无意听见尊驾说,贵老当家遵宫门双杰之令,
要捕一个叫俞云的人,内中作情想请尊驾为我一说。」

  田豫不禁骇然出声,倒退了一步,道:「这是敝帮自身之事,碍得帮规所限,
不得外泄,这个……万难奉告」虽是娇绝,语音中竟是颤抖。

  谢云岳冷笑一哼,道:「尊驾说话出尔反尔,难道尊驾不知我怪手书生手段
……」

  田豫一听,难以形容的寒意又从心头发出,此时已判明对方是谁,惊叫了一
声道:「阁下就是俞…」

  谢云岳沉声道:「不错,你现在应该将详情吐出,还可饶你一死。」田豫不
知在何处得来的勇气,猛然—掌推出,掉头就往前窜。

  一个人贪欲之念往往抿灭了良知及恐惧,田豫此刻何尝不是如此,他暗想:
这俞云就在眼前,老当家尚欲派下甘四家舵主,分途探访,未免多余,我要报知
老当家岂不是大功一件。贪念一动,把眼前的利害顿时忘却,还推出一掌,便反
身奔逃。

  田豫仅窜出两丈,一种极阴森地冷笑声,竟从耳边响起,陡觉一股强大无伦
的吸力,把他强吸了回去,足下一步一步地倒前,尽力反抗是多余的,一丝力道
都提不起来,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忽然身形一停,谢云岳的手掌印在他的后胸,
只听得谢云岳说:「你妄想逃回报与娄敬德,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右掌现在
只要再加一分劲,你静心想想,不答复是否值得。」田豫此时死了这条逃出的心,
于是将宫门双杰的阴谋说出——就是谢云岳与顾姑娘所说的。

  谢云岳将前情与姑娘说了,当下微微一笑。顾姑娘听了,睁着大眼睛问道:
「你这人说话只说半截,田豫后来怎么样了。」

  谢云岳剑眉一掀,笑道:「像这类的贼子,该遭到什么报应,还是不说也罢。」
姑娘料知田豫凶多吉少,也不再问。

  片刻,店小二引着一群化子走在门前,谢云岳一眼瞧出内中有一中年化子,
双目神光外露,内功似极有根底谢云岳立命店小二买一些路上应用物品,店小二
苦着脸应诺走了,大年初二那有店肆营业,无奈客官需要,为贪图赏钱,一路嘟
弄着。

  谢云岳只留下那中年化手,其余的每人赏了二两白银打发离出,之后,嘱付
那中年化子如何行事,又取出一锭黄金做路上花费。中年化子叩头如飞走去,稍
时,店伙空着手走回,禀明买不着所需物品,谢云岳笑笑称谢,姑娘出手赏了店
家二锭白银。

  就是这晚,两个蒙面人蹑进谢云岳住房,尚离床前五尺之处,两蒙面人剑尖
朝下,陡窜近前猛望床中刺去,只听得「哎哟」一声大叫。夜深了、寒风吹在窗
纸上,沙沙声响。祁县一家小客栈中,谢云岳同顾嫣文两人同床分被而眠,好梦
正浓时。瓦上起了数声微响,练武的人耳目聪灵,两人登时惊觉,意会出有夜行
人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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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本是和衣而睡,被一掀开,同时离床飞起,闪在墙角,一点声息均未带
出,轻功之佳,由此可见。室内墨黑如漆,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屏息守候贼人来
临。山西屋宇窗棂,大都分上下两截隔长窗,上截向外伸以木条撑住,在这严冬
时期,均将长窗放下,免得冷风吹,进。

  忽然窗槛「歧」地一声微响,窗扇缓缓向外伸展一分两分,敢情贼人极其谨
慎,鉴于室内两人一身武功不俗,所以才这么徐缓沉稳。窗前掀开两尺时,想是
贼人事先准备要用木条撑住的,谢云岳眼见一只手影把木条撑好,姑娘手一动,
三指扣紧一枚制钱准备打出,那只手影又缩下。

  窗外半响未见动静,姑娘手中制钱迟迟未即发出。寒风从窗口阵阵涌入,室
内温度陡降,两人刚从热被中出来,只觉奇寒侵骨。贼人在外见室内并未有丝毫
动静,胆气顿壮。只见两条黑影一闪而入,两条黑形玄巾蒙面,伸剑蹑足一步一
步向床前逼进,此刻的气氛极其紧张而恐怖。

  匪徒离床前五尺处,突施猛袭,剑尖一伸,两匪身形疾俯,只听得「喀嚓」
两声,双剑业已插在床板上,两赋意会出是什么情形,忙反身猛然往外窜。「哎
哟」一声惨嚎,其中一贼「扑隆」扒在地上,原来姑娘一枚制钱,正好打在那贼
肌骨上。

  另外一贼情知不妙,黑暗中又不见对方隐在何处,逃为上策,念头在脑中电
闪掠过,双足一垫劲。竟要撞窗逃出,谁知身才跃起,便听得一个极其冷峻的声
音:「回来。」猛觉双足勒上了一道钢箍般,其痛彻骨,一拉一送,竟撞在墙上,
眼前一阵金星直冒,昏死过去。

  火褶子「呼」的一声,亮起了火焰,燃亮了案头红烛,姑娘用脚尖挑开两贼
面巾,仔细瞧清了后,不由惊叫了一声。伤肋贼人瞪着怪眼,冷笑道:「顾姑娘,
你现在知道了,舍弟对你并没有什么不好,你讨厌舍弟弟是另一回事,但总不至
于使你狠得实杀死他,是好的,放咱们走……」

  姑娘柳眉倒竖,刷的一巴掌,恨声道:「你那贼兄弟,不如禽兽,几次三番
当着姑娘的面,做出下流动作,死有余辜,你们还有脸来替他寻仇,今晚姑娘赐
你一个全尸,以免留在世上害人。」说完,就要点他死穴。」

  谢云岳虽不明了个中详情,但听他们说话,已知大概这时,瞥见姑娘要制他
们死地,急道:「且慢,这旅邸之中,岂能伤人。」迈步上前,在那贼人肩头一
拍,道:「朋友,你走好了,下次再碰上可没有今晚好说话。」

  这时,昏死的贼人渐渐苏醒过来了,爬起正待怒骂,谢云岳一晃落在面前,
用手一扶贼人肩胛,笑道:「朋友,请免开尊口,乘着我心意未变时,赶紧滚。」

  贼人怒目一睁,把话强咽了下去,嘿嘿一声冷笑,回面道:「二弟,咱们走」
同时一掠足形,托开窗隔飞出。

  姑娘坐在床沿嘤嘤哭泣,似是不胜委曲。谢云岳抚着姑娘笑慰道:「文妹,
你怪愚兄放走两贼么,其实他们走出百丈,便是鬼门关,你愁什么。」

  姑娘听了,泪眼一收,「噗」的笑了,说:「你这人呀,真是杀人不见血。」

  谢云岳道:「我这叫做除恶务尽。」说着,俯身将刺在床板上双剑拔下,两
贼想是使出全力,刺穿深度竟有足余。

  姑娘见谢云岳闭嘴不问两贼之事,便自动要说出,谢云岳笑笑道:「文妹,
这事不用说愚兄也可猜出八九,说出徒乱人意而已,这些淫邪之徒还做得出什么
好事,就凭夜闯人家居室之罪,已足可论死,何况其他。」

  姑娘见他阻止自己说出详情,心知他是不愿挑起自己伤痛回忆,先是嫣然一
笑,接着解去全身衣服,露出赤裸娇美胴体,她是以自己的身体感谢谢云岳的爱
意。谢云岳迅速脱去了衣物,两人已是多次交战,不需要任何语言,十分默契。

  顾嫣文的身子还没摆好,谢云岳立刻站在床前,用力抓着她的脚跟,将她双
腿放在左右小臂弯处,张得开开的。一吸气,大宝贝用力向前一挺,像一只标枪
一般,迅速地插进顾嫣文嫩穴花心,而且还留一寸在外头。顾嫣文遭大宝贝用力
一顶,只觉得穴心好像凹进去一般,而且还热呼呼的、酥酥的挺舒服。她不禁赞
道:「云哥哥,好妙呀。」说完立刻浪劲十足地挺动着嫩穴。

  顾嫣文将嫩穴往上直挺着,那对奶子随她的挺动,直抖着,真迷人。谢云岳
在这方面的经验也算是老道了,他先以「九浅一深」之招,稳扎稳打的抽插着,
同时均匀的调息着呼吸,以利持久战斗。没多久,顾嫣文的淫水直流了,淫水随
着她的挺动四处飞溅着。

  顾嫣文觉得穴内被谢云岳那根大宝贝,挤得不但一点空隙也没有,而且还涨
得要死,每当他浅插几下到穴内正痒时,就来个重击,这招「九浅一深」的干法,
真是把她干得心花怒放,不亦乐乎。谢云岳双手微抬高,使那嫩穴悬空而起,然
后用力狠狠地插插着,猛力的干着,真是又很又准,记记到底,下下用力,干得
顾嫣文直发抖。

  「哎哟……哎哟……云哥哥呀……我……哎哟……干死我了……小穴……小
穴爽死了……好宝贝……云哥……唔……你的宝贝好大呀……插得我好美……好
美呀……」

  谢云岳在以双手捧着她那丰满的臀部,使她嫩穴更加突出,准备施展绝招好
好的「伺候」她。他每抽必把大宝贝整根抽出穴外,而插进去时,则采用雷霆万
钧的一击,用尽全身力道,直插到底。当插到底后,又在穴心用力一挺。这是一
招「临去秋波」的招式,乃是绝招中的绝招,姑娘被这招干得差点流下眼泪来。

  「喔……喔……喔……哎哟……哎哟……老天……我……我哎哟……我……
我从没这么爽过……哎哟……哥哥……云哥……这一招……叫什么招式压……哎
哟……妙……」

  谢云岳笑着说:「文妹,爽吧,这一招叫做「临别秋波」,还受用吧。」

  顾嫣文已爽得全身直抖,鼻孔不住地张和着,媚眼微眯,樱唇微开,那神情
真是会迷死人的。只听她轻哼着:「好美的临别秋波呀。」

  谢云岳越干越用劲,每下皆沉着有力,每一旋次又必加劲的顶了花心,存心
使她早点大泄特泄。顾嫣文被这一招干得不但没有还击之力,甚至联招架也乏力
了,她现在只能处于挨打的地位。她无力摇动了,只有淫水不停地泄着。她已有
点头昏了,谢云岳见状便趁机猛烈的攻击,猛刺、猛旋、猛顶,一而再,再而三
的,继续不断地埋头苦干着。

  顾嫣文被干得实在够爽了,她浪叫道:「哎哟……云哥呀……我……我真会
被你给干死了……我不行了……哎哟……怎么这么快……就要泄了……唔……又
酸又酥……哎哟……云哥……我太爽了……花心又麻又酥的……哎哟……我又要
泄了……我太爽了……我又不行了……」谢云岳一听她的浪叫,更用力的干着。

  片刻间,顾嫣文的浪叫声又在耳边响起:「哎哟……好哥哥……你……你好
厉害……哎哟……又酸又酥……哎哟……我又不行了……」

  淫水直流,谢云岳越战越勇,越战越有劲,半个时辰不到,顾嫣文以连泄了
三次,只听到她呻吟道:「云哥……你……你实在太能干了……我……我泄得手
脚发软……你……你怎么还不泄……哎哟……哎哟……云哥……我们换个方式玩
吧……哎哟……换个方式吧……」

  谢云岳点点头道:「好,我们就来个「月下摘星」吧。」他翻过顾嫣文的身
子,使她面向床站立着,然后叫她上半身伏在床上,这样可边玩边休息。下半身
则站在床前,使臀部高高的翘着。

  谢云岳拍拍她的臀部,笑着说:「文妹,你的臀部好美呀,又白又富弹性。」
然后他双手向前抓着她的双乳,大宝贝则自臀部插那嫩穴,又开始了另一场的奋
战。

  谢云岳的小腹每当他向前插进时,便碰到她那又柔软又富弹性的圆臀,使他
倍感舒畅。一时之间,他干劲十足的又是一阵猛干,整张床都被摇得「吱」、「
吱」作响。不久淫水又直涌了出来,谢云岳的抽插更加顺畅了,大宝贝有如「乘
风破浪」般的滑进滑出。淫水沿着顾嫣文的双腿直泻而下,流满了一地上。

  顾嫣文被这招「月下摘星」干得花心都快开花了。她感到又紧又深,全身毛
孔直立,禁不住浪叫了:「好……好……哎哟……哎哟……用力……再用力……
对……对……哎哟……干破我的小穴吧……唔……云哥……你要把我的奶子抓破
了呀……哎哟……轻点……松手……会疼的呀……唔……」

  不久,只听见顾嫣文又叫道:「云哥……哎哟……我又要……又要泄了……
哎哟……受不了……受不了……泄死我了……我会爽昏的……唔……小穴破了…
…被你插破了……哎哟……」

  谢云岳连干了近一个时辰,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听她如此一叫便道:「那
好,先休息一下吧。」谢云岳便伸手轻轻的抚摸她那对丰满的奶子,从乳头到奶
子一点点的爱抚着,充满着柔情蜜意。顾嫣文也将手往后伸至谢云岳那对垂下的
「卵蛋」,轻轻的抚着、揉着,使得谢云岳觉得有异样的快感。

  两人休战中仍不忘分享着爱抚的快感,停战了片刻,顾嫣文知道自己今天已
经泄得太多了,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自己是非垮不可。于是她慢慢地轻扭着
她那肥美的圆臀,而且不断的挺动着。谢云岳便配合著她的挺动,轻轻地插着。
这时顾嫣文将臀部用力的往后顶,使得谢云岳的大宝贝插得更深,插得更有力,
使得龟头能够与那又紧、又热的穴新紧紧亲热著。她今晚是太满足了,她高兴且
充满着情意地说:「云哥,谢谢你。」说毕那穴心轻咬了一下龟头。

  谢云岳觉得无比的快感,他连忙加紧地抽插着,「噗滋」、「噗滋」声不停
地响着。顾嫣文剧烈地摇着、顶着,那对奶子不停地抖着,那一阵阵的乳花令人
心神荡漾,谢云岳更兴奋了,大宝贝干得更厉害了。顾嫣文那两片肥厚的阴唇,
不停地翻出挤入着。

  姑娘又近高潮,不停地叫着:「云哥……好美呀……爽死我了……我被你干
……干得死去活……来的……我……好……好爽呀……快……再用点力……哎哟
……哎哟……我又……又不行了……」那嫩穴不停地往后顶着。

  谢云岳也觉得快感来临,大宝贝终于不听话轻抖着,脊椎骨也开始酸嘛,他
知道要泄精了,终于他大叫一声:「出来了。」又热又浓的精水直射入花心。

  烫得顾嫣文直叫:「哎哟……爽透了……好烫呀……哎哟……我……穴心发
麻……发酸……哎哟……」她全身扭动的似蛇般,谢云岳那根大宝贝差点被扭断
了。

  一场大战终告结束了,两人无力地在床上相拥着。

  第二天一早,两人醒来,想起昨夜激战,都不禁面红心跳。店伙觅好一辆油
壁毯布骡车,敲门而入,一见窗外情形,惊得目瞪口呆,姑娘娇笑道:「店家,
昨夜闹贼,被我们驱退,你不知道吧,这损失姑娘负责赔偿就是。」

  店小二喃喃道:「哪里,岂有姑娘赔偿之理,姑娘,骡车已经租来了,这就
动身吗?」心中可惊疑不止,怎么也瞧不出他们文弱之躯,意能赶跑贼人,真是
人不可貌相。

  姑娘点首道好,随身携带之物,已收拾定妥,命店伙拿去车上,谢云岳手提
「太阿、灵龟」二剑藤匣,两人双双走出客栈。这时,店门外停了一辆黑幕绿漆
骡车,四匹颀壮的健骡,业已上套,车辕垫板上坐定了两个北方大汉,手执长鞭,
不时微扬着。

  谢云岳额外赏了店伙十面白银,搀着姑娘登车,赶车骡夫吆喝一声,长鞭猛
挥,四匹健骡立时放开脚程飞奔,车后尚隐隐听见店伙送别嚷道:「两位好走,
一路顺风。」

  车行而后泥道上,仆仆声响,荡起一片泥浆。出了祁县,迳奔洛阳取道长治
而去。晴空碧关,丽日详和,但北风仍阵阵吼啸,寒气袭人,两人坐在车厢内,
帘幕密垂,当然较外面温暖得多。谢云岳与姑娘,在车幕隙缝内窥视外面的情景,
官道上不时来往着一拔拔快马,马上人都是身怀兵刃。劲装黑衣的武林人物,个
个几乎都是双眉紧皱,默不作声,似负有极重要任务似的。

  姑娘见了不禁暗暗称奇,低声问谢云岳这是何故,谢云岳摇头表示不知,说
:「若不是为了俞云,就是前途将有事故发生,决不是冲着我们。」他竟将俞云
当着另外一人似的,姑娘听了哑然失笑。

  车行如飞,只见道旁哀草枯树在眼底如飞而过,赶车骡夫高扬着长鞭吆喝连
声,辘辘长途,两个时辰过去,姑娘不禁有点神疲,竟倚着靠垫阖目假寐起来,
谢云岳知她昨晚闹贼后,也是一夜未寐,便不再惊扰她,一意留心道上武林人物,
竟是为了何事来去匆忙。

  车行过去约莫甘余里,果然发现了些端倪,他略为扯开布幕,遥遥瞧见前路
数十辆镖车,护镖武师多达十数人,均亮出兵刃将镖车前后左右护着,缓缓搅辔
动,想是对当前情势已有所觉。可疑这些绿林健骑仅只不时夹得镖车,来回驰骤
呼啸。谢云岳心中一动,仰面叫道:「赶车的大哥,前面有无打尖处?」

  其中一人俯面答道:「大爷。此去十余里就是高家沟子,是个打尖的好去处,
不过……」

  谢云岳见他吞吐其词,心知他们为途中形势担忧。他们赶车这一行,长年奔
波在外,见多识广,像这江湖劫杀一类的事件,司空见惯,经验使他们一眼就知,
逐笑道:「你们不必为此担忧,大爷早就看出,既然前面不远就是镇集,贼人决
不会在镖车未出高家沟以前动手,何况我们是过境旅客又不干他们什么事,只管
放骑马超越他们去罢。」

  骡夫见谢云岳这么说,大为宽心,客人能那么从容,已猜到一点,这乘车客
官定非常人。姑娘本是假寐,听他们说话,已是睡眼睁开了,窥望外面的情景,
笑道:「云哥,我猜你又要多事,是不?」谢云岳坦笑不言。

  骡驴如飞,已自赶在镖车身后。姑娘紧窥着车外,忽然「噫」了一声道:「
云哥,你看那镖旗上仅绣了四只马,别无标帜,与别人分外不同,这不是透着怪
事嘛?」

  谢云岳也瞧出每架镖车上插着一面白锦缎旗儿,迎风飘扬,旗上红丝线织着
四匹骏马,形像姿势互有不同,心知是在韩翔所绘的八骏图摹印下来,刺绣而成
的,他思索片刻,猛然记起乾坤手雷啸天在振泰镖局,谈起武林人物,雷啸天说
起河南开封相国寺侧,有一家天马镖局,暗寓「天马行空,无往不竟」之想,总
镖头司马仲明,江湖尊称奔雷剑客,武功精深,尤以机智深稳著称,年岁已逾七
千,与其父谢文为多年老友,如果是他,那非要伸手相助不可,遂暗暗与姑娘说
了。

  前面镖车竟让开道来,骡车从中疾驰而过,谢云岳见内中果然有一须发银白
老者勒住马注视着,满面红光,双目精光奕奕,腰子挺直。一点都不显老迈,只
见他一人空着双手,背上长剑竟未亮出,愈显得从容若定。不到一盏茶时分,已
自赶到高家沟子,镇口就有一家高升客栈。

  骡车一勒而停,谢云岳与姑娘相率下车,店伙抢步出迎,领着两人入内,店
内川堂中有五个面目狰狞劲装大汉,坐在长台上低语,一见两人,好似为姑娘艳
光吸引,不由停住了语声,竟木然出神呆视着姑娘。店伙引着两人来在一所跨院,
东西各有两间,都是一明一暗,谢云岳与姑娘便要了东首两间,吩咐送酒饭上来,
又叮咛另送酒饭与两骡夫食用。

  谢云岳独自走出房外,立在客栈前观望,暗暗留意五个大汉的神情举止,是
否是向天马镖局踩线之人。天马镖局早派有趟子手去高升客栈,五个大汉见着天
马镖局趟子手,嘴角均泛出一丝冷笑,谢云岳已看出端倪。这时天马镖局大队赶
到。人喊马嘶,喧成一片。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当先进入,身后随着一大群,面色显得十分沉重,猛然瞥
见谢云岳立在门内,不由注意了两眼,大概为谢云岳俊秀不群之气度倾心,竟向
谢云岳含笑点首为礼。谢云岳见老镖头气慨非凡,也报之微笑,大声说:「老镖
头,长途跋涉,一路幸苦了吧。」

  司马仲明停了脚步,呵呵大笑道:「老朽这一行,长年累月在刀尖上讨生活,
那敢说辛苦,老弟,你尊姓。」眼光望了店后外停着骡车。

  「不敢,贱姓严,严子陵的严。」谢云岳笑答,又道:「在下夫妇两人,昨
日由太原动身,去洛阳姻戚家,适才路途曾睹及老镖头风采,甚是心仪。」

  司马仲明手捋颔下银须,微笑道:「哦,是严老弟,幸会,幸会……」他见
谢云岳不问起他的姓名。于是自动说出,道:「老朽贱名司马仲明,这到巧得很,
老朽也是去洛阳,若不是路上有事,还须稍作逗留,到可与老弟一路亲近呢。」
说话时,眼角不时在打量五劲装大汉。

  谢云岳朗声笑道:「老镖头,在下虽是书生,但老镖头的名望,在河洛关中
一带,几可说是妇孺皆知,无人不晓,在下何幸,得亲芝颜欣喜何之!老镖头,
你有事请便吧,稍时,在下还要讨教咧。」

  老镖头笑说:「好说,老朽暂时失陪了。」拱拱手转身入内。

  五个大汉望着老镖头背影互相冷笑了一声,迈步跨出店门,望前途走去,谢
云岳亦回至跨院。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几乎将整个高升客栈包下了一半,谢云岳与
顾姑娘正在用膳,不时闻到司马仲明豪笑声,声音就在跨院隔邻房内传出,清晰
可辨。

  姑娘忽笑说。「云哥,你猜猜天马镖局对头是谁,匪党是否等摸准了虚实才
动手,依小妹看,镖局此行凶多吉少,不定就在傍晚便将出事。」

  谢云岳惊诧道:「这个你从何处着出?」

  姑娘格格一笑,道:「亏你还是名驰八表的大侠,这点还瞧不出,这些绿林
巨魁上线开扒,一定要预先约好动手地点,出得高家沟四十里;便是崎岖山径,
有一处蜈蚣谷道,正是下手的好地方,贼得手后,便可由小道劫往西南王屋山,
我知王屋山有一九子母金环蚁元凯,此人是独霸一方大盗,除了他没有谁敢在此
处做案。」

  谢云岳笑道:「看不出你能知道这些绿林人物,这样说来,准是在蜈蚣峡行
劫吗?」姑娘点点头,谢云岳沉吟不语,垂着头风快地扒了两碗饭。

  就在此时,店小二引着司马老镖头迈步走来,身后尚跟着一位四十上下,面
像清奇的武师。两人惊「哦」了一声,纷纷起立迎接。司马仲明豪笑道:「严老
弟,我们虽都是天涯作客,却一见如故,有一句话本不该讲,可又非说不可,但
不知贤梁孟今天起程,还是明天起程?依老朽说,在这儿歇上一天再走比较妥当。」

  谢云岳假作惊诧道:「老镖头这话必有缘故,可请明白告知。」

  司马仲明庄容道:「这话非一言可尽,老朽与老弟引见一位朋友。」说着,
用手指着在身后中年武师,道:「这位是老朽得力膀臂,日月仙人掌卢堏。」

  谢云岳连说幸会,为姑娘引见过了,笑道:「两位请坐,老镖头所说要在下
延迟一日上道,莫非途中有什么不清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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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仲明拔髯长吁了一口气,笑道:「老朽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与老弟一
见投缘,大概是老弟与当年老朽知友长得十分相似,风闻这位老友枯骨再生,老
朽也曾多方打探,只是未明所以,大概是空穴来风……」

  谢云岳知道他所说的老友。就是其父追魂判谢文,心中好生感动,只听他接
着说下去:「……这些事都非一言可了,且说此次经过吧!本来我们保镖这一行,
就是在刀口上混饭,老朽创设这天马镖局,数十年来虽说下上没有受过打击,但
承蒙武林朋友抬爱,诸事关护,每次出事,使承蒙这班道义朋友奔走,都落得个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所以敝局业务蒸蒸日上,照说老朽这把年纪,本可在家纳
福,何必担那奔波凶险之忧,十年前经老友及子媳等劝说,即已将业务交与犬子,
不出走动了。只为这次犬子染疾床褥,不得已才护镖至京,回程之时。因有一家
富商,急需送金珠到洛阳,时近年关。京中各大镖局都不愿承保此次镖货,经友
人之荐,情面难却。才予接下,因赶近途,入得井阱关后,不意接二连三发现可
疑匪踪,不过到目前为止,尚未判明究竟他们是否为着这批来,据老朽的猜测,
前途必有事故,是以,老朽才劝贤梁孟歇息一天再走。」

  谢云岳佯惊道:「既是路上这么不平靖,在下夫妇二人益发单独不敢放心前
去,是否……」

  话未说完,日月仙人掌卢堏大笑道:「老镖头,你走眼了,严老弟梁孟二人
都是内家高手,只看那严弟妹双目神光内蕴便知。」

  谢云岳方想说伴同天马镖局一行前往洛阳,却被卢堏接口阻住,一听他看出
姑娘身蕴武学,不禁钦佩他的眼力,于是笑道:「卢老实说的不错,拙荆粗知拳
技,岂能说是内家高手,只是在下却一窍不通。」

  司马仲明豪迈地大笑,说道:「老朽两目如盲,竟未看出来弟妇是个内家高
手,莫非老弟自己你也是……」继续又摇头道:「我看老弟是违心之语气吧。」

  谢云岳正待作答。忽闻前面人声喧扰,像是有人争吵,老镖头心才一动,蓦
见一名镖伙急急忙忙奔来,道:「老镖头不好了,门外来了一个化子,一个面貌
凶恶的汉子,在我们镖车上东摸西摸,黄镖师上前拦阻,竟动上手来,那个化子
手上执着一只怪蛇,被他连伤三四个,黄镖师也负伤倒地。」

  老镖头「哦」了声,面容一变。匆匆与卢堏两人当先走出,谢云岳闻得来人
中竟有丐帮人物在内,也急急与姑娘两人走出。一来在门外,只见镖行中人围成
一个大圈圈,均都露出惊怯之色,当中立定两人,一个长像狞恶大汉,叉着腰口
不停地冷笑,离他五尺远处,立着一个翻红肉眼,塌鼻削脸的化子,一身皮肤作
紫酱色,右手握着一条怪蛇,不停地扭曲,昂首吐信,圈内泥地上倒着四五个镖
行中人。

  但听那化子哇哇怪叫道:「你们镖行不要狗构眼看人低,要饭的什么世面没
见过,你们这点镖货还不在要饭的眼内,前面有好朋友要见司马老儿,特来报个
口信,你们横什么,哼,要饭的要走了。」

  他明明瞧见司马仲明走了出来,才放意说给司马仲明听说着便要启步,司马
仲明刷地越过人群,跃落在那化子身前,喝道:「是那位托尊驾带口信与老朽,
不然休想安然离去。」

  化子一翻红烂眼帘,冷笑道:「我道是那个敢向化子发横,原来是奔雷剑客
到了,好朋友是谁,等会见了就知道。用不着要饭的饶舌。」

  司马仲明等他落到最后一个字音时,突然上身一冲,双手齐出,淬然分向那
化子左右「腹结穴」点去。司马仲明出手奇快,部位又选得极其恰当,饶是那化
子闪避得快,左边穴道已被扫中了一点,痛得他双眼凸出,厉吼了一声,右手中
那条长达四尺,花纹斑斓的怪蛇,竟脱手飞出,往司马仲明眼前窜来。

  老镖头见化子已被扫上穴道,竟未倒下,不禁征得一怔,暗惊化子功力深厚,
要知司马仲明奔雷剑客所由来,除开那一身绝顶内外双修功夫不算,无论是拳、
掌、剑、暗器,出手奇快又准,赛似奔雷追电。他这一怔间,怪蛇已飞在眼前不
足二寸之处,出手已不及,猛然仰面一翻,倒窜出去,但那条怪蛇竟如影随形地
跟钟而到,蛇信伸出,锐牙森白,堪差半尺就要咬在老镖头的头上,镖行中人齐
都惊叫出声。

  突然情势急变,那条怪蛇儿啼了一声,全身平坠,「达」的声响,落在泥泞
中,略一蠕动,立即死去。那化子与面貌狞恶大汉在怪蛇飞出之时,见有机可乘、
亦同时窜前,回手猛出欲偷袭司马老镖头。司马仲明眼见那条怪蛇死得奇怪,不
自心头纳闷,蓦见化子与大汉双双扑到,足下忙移星换位。双掌一圈,又疾地一
分,「野马分鬃」呼地打去,只听得叭叭两声,接着两声怪叫就见对方两人身形
似断线鹞,凌空震翻出去五六丈。方一落地,便即爬起窜走。

  老镖头更是一怔,只有他心里明白,在自己已出掌时,那化子与大汉的掌劲
已扫至胸前,只觉胸前狂震,待到自己掌出,劲力尚未递出,两人已然震飞,其
间相差不过眨眼功夫,任谁也看不出,只有老镖头有自知之明,即是掌力接实,
最多撞一个平手,以一对二,不可能撞飞出去,暗猜是谢云岳两人所为,不由心
动,转面一看却不见谢云岳顾姑娘两人形影,暗暗的皱眉,于是命镖伙抬起负伤
之人入内救治。

  老镖头一面走进,一面暗询日月仙人掌卢堏,卢堏被询呆了眼,道:「怎么,
不是老镖头伤的吗?这样看来,连怪蛇也不是老镖头打死……」遂又摇摇头道:
「我站在严老弟夫妇身侧,却没有见到他们暗中出手,必定不是他们,只怕另有
高人相助。」司马仲明更是纳闷不已,也急着救治负伤之人,更不暇多问。

  其实确是谢云岳顾嫣文两人暗中出手相助,怪蛇是姑娘用五根梅花针打死,
化子及大汉为谢云岳暗运菩提禅掌震飞。谢云岳自得到「菩提贝叶真经」后,已
默记能涌,所录字句,大都了然于胸,梵文经义文法结构,与中国文字结构迥然
不同,不但前后倒置,且每每一句全义非百数十字,甚多疑难很费解之处,以谢
云岳之聪颖,尚在杨老丈家中,费上—晚功夫,才将短短三页,不过几百字左右
的经文全部参悟透彻,加上他连服半支千年何首乌及「长春丹」,平添了半甲子
功力,是以能把菩提贝叶真经所载的「弥勒神功十四式」融合贯通,而使他的内
功突然精进,而达到上乘境界。

  不过若非其师明亮大师年逾七十,又身列禅门,自知今生,难得伸手再管江
湖恩怨,故悉心造就谢云岳成天下奇才,不惜借佛门无上心法,助他速成,同时
谢云岳本人也秉赋根骨特强,又心思灵慧细密,谢云岳就苦练三十年,也难在短
期内习得那博大玄奥之武林绝学,这是福缘,别人也强求不来。

  所以谢云岳见这化子一股骄横之气,十分不顺眼,暗将「菩提禅功」运于右
手两指,等到化子与那大汉飞空追袭司马仲明时,右手还是垂着不动,只将两指
对准两人,轻轻一弹,两人身形登时被凌空震飞,自己也深受惊骇,弹指之力竟
有如此威力。只因他那「菩提禅功」发出之时,无声无息,又掩蔽的极巧,故而
卢堏说是未曾见他出手,只怕就是瞧见,也是莫名其妙。

  谢云岳暗中助手后,轻轻扯了顾嫣文一把,很快走回房内。顾嫣文不解,跟
着进入房中,谢云岳见她一脸茫然之色,不禁笑道:「我适才想到,既然司马镖
头与先父是至交,明见此行蕴有莫大凶险,我们若置之不管,便非侠义门中本分。
但任七姑处又刻不容缓,所以利在速战速决,我们不如伴同司马镖头一行兼程赶
去,趁早解决他们,也好不要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只是……」两只眼睛不住的在
姑娘脸上打量。

  姑娘被他瞧的羞意难抑,双面晕红,娇嗔着说道:「那有你这样贼眼炯炯看
人的,到底只是什么呀……」

  谢云岳轻笑道:「只是你这么装扮出去,必将引起绿林淫贼盗匪,对你如花
美色想入非非,我看你还是扮成男士吧。」

  姑娘对他斜倪了一眼,莲步婀娜走在案前坐下,对镜理装,满头云丝束成一
个鬓,把谢云岳从关外带来的一顶四楞得毡帽戴上,换上件玄狐皮袍,足登绒靴,
这一打扮好,分外秀丽爽朗,翩翩不群,与谢云岳相较,真是瑜亮互见,谢云岳
赞不住口。

  蓦闻房门起了敲门声,谢云岳应了声:「谁,请进。」

  「严老弟,是老朽。」门外竟是司马仲明,接着看老镖头推门而入。

  司马镖头一看姑娘扮成男士,心说:「这两人好人品,不可多见。」可猜不
出她为什么要扮成少年模样,因交情泛泛,不便出口相问。

  谢云岳笑道:「尊局负伤之人,现已痊愈了吧?」

  老镖头银眉深锁,长叹一声道:「只可说是脱离危境,人还是萎靡不振,这
化子手中怪蛇,是条罕见苗疆五花锦云蛐,赋性奇毒,一被咬上,毒液顺着血流
攻心而死,所幸负伤几人均能及时闭上穴道得以不死,就这样,也费上老朽好一
番手脚,放血拔毒,如今数人元气大伤,只怕要休养匝月,才能恢复咧。」

  谢云岳带着慰问的口气道:「这个已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老镖头无须忧虑,
在下方才见着化子两人,神情穷凶极恶实在看不惯,回房后与内人商量,决定由
内人扮成男装助老镖头一臂之力,在下也好瞻仰一下天下英雄风采。」

  司马仲明心中一喜,忙道:「这个,那敢劳动老弟梁孟。」他见方才化子及
大汉串来途中,又无故被震飞出去,就猜出谢云岳夫妇两人一定其中之一在暗中
助手,这等伤人于无形之绝学,平生罕闻仅见,日月仙人掌卢堏说不是他们所为,
另有高人相助,心内不甚相信,此刻自承伴随同行,益发可以证明自己所料不虚,
只是谢云岳坚不承认精擅神技,难道他已练到返虚内敛么?

  想至此,老镖头凝目打量了他两眼,却并未发现有异于常人之处,只见谢云
岳笑笑道:「济人于困,助人于危,乃是人与人之间本份所应为尔,何言劳动之
有,老镖头请即安排上路,早解决早好。」

  老镖头司马仲明爽然应了,遂拱手道谢辞出,一面走一面不停的思索,自己
在武林中偌大名望,到头来还要年少之辈相助,心中未免感慨良深。谢云岳见得
老镖头走出,才对姑娘说道:「途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故,只能由你伸手,愚兄可
要袖手咧。」

  姑娘急道:「这怎么行……你……」

  谢云岳意拦阻她再说下去,笑道:「你别急,自你被我打通「任督」二脉,
现时功力都无异增加一倍,又得「九宫正反阴阳步」,「五行掌」,「太极幻形
剑」三种武学,愚兄自信这三种武功虽说不上天下第一流绝学之最,但也可与武
林任何高手较一短长,怎么你反到自气起来了。」

  姑娘挺了挺腰肢,娇笑道:「瞧,你到是蛮自信的。」

  忽闻院外司马老镖头宏亮地笑声,只闻他一面走来,一面笑道:「严老弟贤
梁孟准备好了没有,这就动身啦。」

  谢云岳两人迎着出去,说:「在下等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说走就走。」姑娘
似是初扮男人,走起路来毕竟别扭,只不停地格格娇笑。

  走出门外,镖车已然启行,前途趟子手高喝:「四……马……飞……腾……」
之声在寒风中飘扬。负伤几人,已搭好了担架,由几个镖伙抬着,老镖头不时注
意谢云岳手中所提藤匣,但并未出口相问。

  老镖头跨上乘骑,谢云岳两人登上骡车,赶车的一声断喝,长鞭猛挥,四只
健骡又放足疾奔。车幕敞开着,寒风汹涌而入,虽是两人内功奇好,但毕竟有点
难耐,因为便于看清沿途情势,也只好如此了。高家沟子就是那么一条拥有百十
户人家的长街,转眼便驰出了街尾,阳光极是艳丽,道上泥泞深厚,镖车过境,
印出七八条车辙,此外足迹,蹄痕累累皆是。

  出得高家沟,沿途便见乡民妇孺,三五成群,提着红色拜盒,往姻戚家贺年
或返家,来来去去的络绎不绝,谢云岳与姑娘看到当地妇女装束甚奇,不由出神。

  只因那些妇女着红困袄,翠绿色扎脚棉裤。小足娉婷分外好看,当地妇女喜
御饰物,腕钗指环,累满臂指,冬日严寒,竟将饰物捋于棉袄衣袖外,须发簪珥,
御金饰银恒重逾数两,亦不觉累苦,斗珍炫富有如是者,可称奇观,亦可见民间
之富,裹小足,在前清时代,全国都是,不足为怪,但晋省比别处犹见风盛。双
足纤小,只见胫端尖削,甚至腋杖而行,弱不禁风。

  姑娘见谢云岳频频向妇女注目,大发娇嗔道:「这有什么好看,真是。」

  谢云岳不由笑道:「我不过看看好奇罢了,难道她们可以出来,就不让人家
看的么。」

  姑娘一横白眼,道:「那有你这么着的,不怕老镖头瞧见笑话。」

  谢云岳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听说大同六月六日还有赛足会。任人品评,
莲足越小越好,头二三名还有花红可得,几时六月六日,我们前往大同一观如何?」
姑娘「啐」了一声,不作理会,谢云岳笑笑。车行不觉其苦,转眼便走了卅里外,
骡车跟着镖车缓缓赶去,遥见老镖头在坐骑上与日月仙人掌卢堏两人连说带比不
知说些什么。

  前途山岗起伏,林树茂盛,愈走愈是难行,只见四外山岭杂沓。危壁如崭,
古树参天,林荫蔽日,满耳充盈一片松涛喧嚣,姑娘道:「前途不远就是蜈蚣峡
谷……」话犹未了,蓦闻车后蹄声急骤,转眼便越过骡车疾驰向前,正是方才店
中坐在长凳上五名劲装大汉,长鞭叭叭猛挥,口中不住发出厉啸,意在虚声恫吓。

  五人五骑如飞,眨眨眼,已然越过镖车行列,驻在山坡上,停了停,勒马回
身驰来,姑娘暗付道:「这五人凭的可恶,非要令他们带一点彩头回去,才知厉
害。」

  五骑如飞奔近骡车前,骑上一人忽惊「噫」了一声,五骑登时勒住了纹丝不
动,只听那人对同伴说:「方才我们见的不是一个标致的娘们,她竟会变成多一
条棒子的汉子来了呢……」猛听一声清吒,五人登时翻下骑来,两人蒙住眼睛,
在泥土地里翻滚,手指缝内,溢出缕缕鲜血,痛号哀叫,惨不忍睹。

  原来姑娘手中已扣了十数支梅花针,一听贼人出言轻薄,立即心头一怒,手
腕微振,十数支梅花针电射发出,五对眸子已贯穿了十只,手法之准、快,极其
罕见。只听姑娘冷笑一声:「留得你们猪狗命在,还是姑娘念在好生之。」继又
道:「赶车的,我们继续前行吧。」原来赶车的一看见五骑近前,情不自禁的将
骡车停了。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与日月仙人掌卢堏也自惊觉回骑驰来,见五贼这等惨状,
心下也为自测然,道谢了一声,又自回马走去。镖车一行,已自走了四五里的路,
又闻身后蹄声骤起,竟有十数骑飞过,其中数人紧挨着前伤目五贼,驰近司马老
镖头身侧,开声猛喝道:「司马老儿,前途自有你的好看。」马匹如飞的驰奔过
去。

  又行了片刻,已来在一处山口外,两旁危壁如削,姑娘道:「这就是蜈蚣峡
口,也是贼人动手的好地几。」

  果然老镖头一声号令,镖车群停住圈困好。谢云岳纵目一瞧,见这山口外是
一片峡长盆地,两侧俱是崇岗隆起,林青深密,不见一处人烟,右侧另有三条岔
道,伸展至山坡上,半晌不见动静,心才起疑,忽遥见两侧岗上涌起数十条人影
;身法轻捷望下飞跃,轻功显见甚佳。

  领头一人,是个身材魁伟,虎背熊腰老者,年约四旬,一脸花白胡须,迎风
生威,背部微呈讴偻,迎着老镖头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哈哈大笑道:「司马兄,一
别十数年,不想尊兄风范如昔,老当益壮,真是可喜之事。」

  继又面色一沉,道:「蚁某与司马兄素不相犯,这次蚁某受一好朋友之托,
情难推却,本意出面化解仇隙,奈何司马兄连伤蚁某案手下,是难可忍,这个,
司马兄你要还我个公道。」

  司马仲明见来人是王屋山大盗九子母连环蚁元凯,暗暗心惊。知道这人狠名
在外,他若伸手,无论谁胜谁负,均是不了之局,当下想好答词,笑道:「原来
是蚁当家的,久违了。蚊当家此话恐难圆其说吧,司马仲明三日来,途中敌踪频
现,杯弓蛇影,难分敌我,贵手下又未报明身份,在高升客栈前,有一化子手执
怪蛇,连伤敝局镖师数人,这才出手……」

  忽面带惊讶,道:「难道丐帮门中亦为蚁当家网罗么?」继又回首喝道:「
将受蛇伤数人抬来,请蚁当家过目。」镖师立时将四付担架如飞抬来,搁在蚁元
凯眼前。

  蚁元凯面色登时一红,浓眉皱了皱,摇头道:「化子并不是我王屋手下,蚁
某只问伤我手下五人双目之事。」

  司马仲明呵呵大笑道:「这话问得益发出奇,蚁当家怎么不问明详情,就来
责问,令手下风谰风语得罪了骡车上的两位少侠,自取其祸,怪得谁来。再说这
两位少年,也非老朽同伴,蚁当家,是非现已判明,你说受好朋友之托,怎么不
见他人?」

  蚁元凯如电双眸紧望了骡车上谢云岳顾嫣文两眼,才一生狞笑道:「好朋友
等候多时了。」摄口一声长啸,声音清越响亮,很快地被寒风送出老远,便闻得
崖顶也亮出一声清啸。乍见一条身影在崖顶凌空飞落,崖高数十丈,那人在半空
中连换三个身法,轻轻的降在地面,那人着一袭金黄色长袍,阳光辉映。褶褶生
光,煞是好看。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已看出来人是他当年齐名的,追风神剑陈元炯,此人与司
马仲明一样的,剑,掌,拳,暗器以快速著称,出如电,收如风。崆峒门下,人
也介乎正邪之间,专凭好恶为之,被称中原九大剑客之一,首名就是谢云岳泰山
赵康九,因追风神剑陈元炯排名在司马仲明之下,又同为出手快著称,所以满怀
不忿,三次找上天马镖局向司马仲明挑斗,司马仲明总是委婉歉辞,说是武林中
好事之人嚷出名次,自己本无意计较这些,自愿放弃这项名誉,怎奈追风神剑执
意不从,定要交手不可,咄咄逼人,司马仲明见陈元炯骄横太甚,不得已与他动
手,陈元炯每次都是一着之差,剑被迫出手,最后一次,因他出剑太毒,司马镖
头大怒,以绝招「浮云掩月」,反腕削伤陈元炯左股,匆匆逃去,不意十数年后,
再度在此寻衅,暗假陈元炯太过无耻。

  司马仲明在追风神剑落地后,向前—还步,道:「陈老师,司马仲明已知你
来意思。过去的事已同云烟飞逝过眼,不复存在,陈老师何必为着排名又来意气
用事。」

  追风神剑陈元炯嘿嘿冷笑道:「住口,武林中人宁可人死,不可名亡,前次
伤股之仇,使陈某蒙垢受辱,隐居深山十年,参悟了一套精绝天人的剑法,只要
你能胜得陈某一招,陈元炯自动取消追风神剑这个名号。」

  司马仲明见陈元炯如此傲慢,不禁厉声喝道:「陈元炯,这种巧言令色的说
话,焉能骗得来我司马仲明,倘若你果是找我印证,尽可去镖局找,司马仲明无
不应接,明明是耸动蚁当家要劫镖银,藉此羞辱我司马仲明的名头,是也不是?」

  陈元炯也是大声大喝:「胡说,陈某岂是这种人,不过在蚁当家处作客,蚁
当家应宫门双杰及飞天鸽子娄敬德邀请追捕太原血案主犯俞云,连日来蚁当家侦
骑四出。无意探得你亲自押镖过此。所以长途跋涉,来此决一胜负,大丈夫行事,
光明磊落,你偏说我意欲劫镖,真是笑话,我不过适逢其会,凑在一齐罢了。」
一双眸子,光芒突射,威棱不可逼视。

  他两人正在唇枪舌剑之间,九子母连环蚁元凯一个箭步,窜在骡车前,望着
谢云岳顾嫣文阴阴一笑道:「你们这两个小辈,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伤老夫的
手下,你们莫非不知我老夫的戒条么。」

  谢云岳及顾嫣文同声哈哈大笑,人就在车垫上原式不变,平平越过骡背,落
在蚁元凯面前一站,快乐无与伦比,如蚁元凯这么成名人物,竟也未瞧出他们用
什么身法。顾嫣文改了男装后,与谢云岳立在一起,只觉两人并世无双,二人都
是一般年轻俊美,在阳光斜映下,更显得秀气英俊,蚁元凯见了,不禁暗赞好人
品,但看见他们奇快身法,不觉惊得后撤了一步,怔着双眼。

  顾嫣文鼻间哼了一声道:「谁管你是什么戒条,纵有,也只只能管那些鸡鸣
狗盗,我只问你,究竟你是冲着谁。」

  蚁元凯一声怪笑,道:「老夫作事向无定准,谁要犯上老夫,便就冲着谁。」

  一声极清脆的耳刮声,从蚁元凯左颊发出,登时现出一只红掌印,蚁元凯只
觉头目一阵昏眩,原来谢云岳忿他出言狂妄,一刷掌即印上了一个耳刮子。随着
蚁元凯来的人,内心生出莫名的惊骇,只为他们竟没瞧见谢云岳怎样伸手。

  日月仙人掌卢堏一见九子母连环蚁元凯望骡车这边走来,不由担心两少年吃
亏,暗打手式,约来两名镖师匆匆赶来,及至一见蚁元凯吃了一掌,大感意外,
他只瞧出顾嫣文身怀绝学,却未料到谢云岳有如此身手,不禁暗暗定下心来。

  显然谢云岳一掌打得不轻,九子母连环蚁元凯半晌才神定,突厉吼一声,双
臂猛扬,作一虎势,就要扑来,在他身形未出之际,右颊上又印了一记狠的。顾
嫣文看出谢云岳方才身形步法那么玄妙,未免手痒左足一动,展开「九宫正反阴
阳步」法,暗踩方位、震退龚进,身形如电闪地晃去,左手一扬「叭」的一声,
又是一记耳刮,正打在蚁元凯的右颊上。

  蚁元凯这么成名人物,连吃两次明亏,当着手下,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两
手望腰间一按,便要解那自己成名兵刃,九子母连环簧扣,那知谢云岳身形一动,
一只右掌己搭上了他的两只手臂,微笑道:「蚁元凯,别忙……」左手一指司马
仲明那边,道:「且等他们胜负已决,再动本也不迟。」说完,也不等蚁元凯回
话,右掌一松,左手拉着顾嫣文平平飞去。

  蚁元凯立在原处,两只手腕抬着腰间迟迟不曾放下。他意会出这两少年都具
有一身不平凡的武功,就看他方才一掌搭在自己两只手臂,立时虚软无力,这种
手法,是平生仅遇,不由幽幽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蚁元凯,你还逞什么强,
方才的两少年,所用的身手步法,却在极短的一瞬间完成,堪称奇绝天下,由此
一鳞半爪,可见一斑,自己这点微末技艺,实难望及他们万一。」想至此,不由
得万腔雄心,一霎间尽都付之云烟,竟至垂头丧气,慢慢回身走去,他那知所撞
见两少年,便是当今武林中绝无尽有的奇才哩。」

  先且说奔雷剑客司马仲明与追风神剑陈元炯两人,各执击剑平伸着。腰躯微
躬,只是在转圈圈移动着,竟如驯兽般,谁也不育先出手。谢云岳不禁暗笑,他
回忆出那晚在镇风寺博青不也是如此逗弄莫虎么?

  猛然间,陈元炯然先疾起九剑,嗡嗡风雷大作,剑光暴长,化成一面光网,
将司马仲明全身封到,快速无比,不愧为追风神剑之名。谢云岳见陈元炯这套剑
法竟从东崆峒镇山之学,「风雷剑法」脱胎而来,将其去芜存精,另渗以他自己
悟出之心得,创出这套怪速无伦的剑法,一施展开来,竟如汪洋大海,滔滔不绝,
大有一发不可收手之势,剑式之诡,大都攻人必救。

  再说奔雷剑客司马仲明,亦在陈元炯快攻时,同时出剑,剑身斜出,一抖手
之间,即是满天剑雨,纷纷乱舞,使如再数剑出手,发出轻雷之音,逐渐加强,
触耳变为闷雷之声。名家交手,大都是一点即收,决不使兵刃相触,互相抢制机
先,往往毫厘之差。便可决定生死于俄顷,可是司马仲明两人并不然,快速中竟
然硬攻崩打,剑身相撞,进出一连串淡淡火花,这在阳光下是希有的景象,倘能
于晚间见之,这是绚丽恰目的奇景。

  谢云岳对顾嫣文笑道:「两人都是超凡实学,不是欺世盗名之辈,我看二虎
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哪一方伤了,都并不大好?」

  顾嫣文听出来谢云岳弦外之音,是在暗示自己坐手化解一面有意令她扬名露
万,于是会心展齿一笑,快步上前,在天马镖局武师中借了一辆长剑,飞身跃进
圈内。双足尚未踏实,凌空徐缓地挥出一封,这剑式极其平淡无奇,可是发出的
潜力,竟将司马仲明陈元炯两人,立时逼出圈外三步。

  司马仲明已有先见,到并不感意外,但追风神剑陈元炯大为震骇,暗忖:「
这少年不知是什么来历,发出的剑式,外表平淡,其实内蕴奇绝变化,力道刚猛
无比,这是谁?」一时却怔在当场。

  顾嫣文垂剑笑道:「两位成名不易,何苦意气用事,倒不如握手言和了把?」
实际上,姑娘并没听见他们是为着排名之争,只凭智慧忖度,大抵劫镖一事,都
是纷纷殴斗,速战速决,那有让人一对一之理,何况盗首蚁元凯在旁按兵不动,
所以被他一言中的。

  追风神剑陈元炯怒道:「这是老朽与司马老儿间之事,与你何干。」

  顾嫣文微笑道:「陈老师你与司马老镖头之间究竟为了何事,在下洗耳恭听。」
陈元炯红着一张脸,喃喃半晌始慨然说出。

  顾嫣文哈哈大笑道:「我辈练武,不外乎御侮强身,如为了排名之争而决斗,
在下可没听过。」

  陈元炯大叫道:「怎么没听过,近代武林二百年中,九大门派在华山芙蓉峰
数次较技,不也是光了排名之争吗?」

  顾嫣文微笑道:「这是各大门派发挥自身武学问题,这与个人间恃强好胜判
然不同,你何必扯得老远,是不是想又引起一场武林火拼咧。」

  陈元炯激得须发怒张,大叫道:「照你所说,老朽十年荒山苦练剑学,岂不
是白费了。」

  顾嫣文冷笑道:「非是在下小看干你,你这套剑法,漏洞大多,十年辛勤真
是白费了,你自称追风闪电,以快速见长,其实错乱纷杂,浮华不实,若遇上比
你高明的人,一剑就可制你死命,就拿在下来说,虽不敢自比高明,但剑法沉稳
徐缓足以自保。如你不信,十招以内你只要能攻近在下一剑。在下自愿尊称你为
武林第一快剑。」

  追风神剑陈光炯暗惊这少年好大的口气,但心知他并非故作大言,方才一剑
可资证明,遥见圈外谢云岳鹤立凝目,望着他微笑。不由心头一凛,忖道:「这
少年必是一路,俗语说物以类聚,武功也必不会相差太多,一个尚难稳操胜算,
假如自己幸胜面前少年一招,他一定会出手加入,这后果可知,自己诺大的名望,
倘今日败于司马仲明手中,还有可说,要是……」

  想至此究竟出手与否。成了一个很难的问题,面对现实,又不能临阵示怯,
茫然片刻,暗叹了一日气,微笑道:「实如老弟听说,老朽与司马老师乃意气之
争,三十年前为此,三十年后也为是比,人不争一口气,做人有什意思,既是老
弟如此说,足见老弟涵蕴绝学,不过若说十招以内无法攻进老弟一招,未免夸张
过甚,好,就请老弟先攻吧,但是话要说明来,老朽并不想那武林第一快剑之名,
只是领教老弟绝学。」

  顾嫣文听他话意有自承意气用事之意,自己在谢云岳处学得一套「太极幻形
剑」,尚是初用,也不敢过于托大,微笑道:「在下只守不攻,还是陈老师先请。」

  陈元炯一点首道:「好,老朽有潜了」。右腕一振,剑尖微翘,这一亮开,
嗖嗖十数剑同出,竟如鱼鳞密浪,汹涌逼来,果然快得出奇,不同凡响。

  顾嫣文微微一笑,右足后撤半步,身形一矮,剑尖朝上,由右往左,徐徐推
出一剑,含着只守不攻之意。这一招推出,剑变孔雀开屏,成一扇形级级推进,
一经与陈元炯剑尖相触,只听得紧密一串金铁交鸣之音,夹着火星万点,便蓦见
陈元炯身形暴退。

  陈元炯只觉顾嫣文剑身发出的潜力奇猛,心中不禁好胜心大起,飞快的又紧
接着一招,用出八成真力,一至近身,突又振腕,霎眼间剑尖化成千点芒雨刺出。
姑娘哈哈一笑,剑尖柱地,借力拔起一文,剑尖朝上,又扇形推出一剑,这一接
触,陈元炯又被震得退后一步。

  其后,无论陈元炯用何种身法快速出剑,无不立时被姑娘剑身发出的潜劲震
退。姑娘体会这「太极幻形剑」实具极大威力,这还是只守不攻,若这时攻他,
取胜还不足轻而易举,芳心大喜。谢云岳傲然的微笑,司马仲明捻须惊叹,九子
母连环蚁元凯骇然色变,总之,在场各人表情互有不同。

  转眼,已是八招过去,陈元炯不禁脸色深沉,忧心如焚,自知十招以内,无
法攻近敌身,再有两招,便将出乖露丑,忖道:「这回真个完了,完了。」就在
他第九招刚发未出之际,突见六七条黑影,疾如闪电凌空扑下,陈元炯及姑娘同
时惊觉来人等身法奇快,均急后撤了一步。

  九子母连环蚁元凯不由得惊叫一声:「敖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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