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转帖全本] 【十年孤剑沧海盟】(全)作者:武陵樵子

0
       第二十章铁指琵琶金刚不坏环碧山庄两小杳踪

  燕山神尼听出暗中语声,那是铁指琵琶游四姑口音,心中大感诧异,连无影
神掌毕晓岚当场也为之大震。狂风中人影一闪,随风飘落一人,火光映照中,可
不正是那死后返魂的铁指琵琶游四姑,一手捧着铁琵琶,放眼凝视在白雪遮盖,
尸体横陈之括苍三老,似是积恨未消,几欲喷出火来。

  燕山神尼诧异地问道:「四姑,你……」

  游四姑唤了声:「庵主。」遂低声与燕山神尼说出千松崖上经历,燕山神尼
面现惊喜之色,频频颔首。

  半晌,燕山神尼转向毕晓岚道:「毕檀越,你我之间……」

  无影神掌毕晓岚黯然长叹一声道:「毕某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这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毕某打算就此告辞。」

  燕山神尼目睹毕晓岚欲待离去,道:「难得毕檀越想通了,天色已晚,何妨
休憩一晚,明早再走。」无影神掌毕晓岚颔首答应。

  松油火炬已接近尾端了,火光己无原先那么旺盛,毕剥声中尚掺有雪水浸入
沙沙之声。啸掠狂风卷起飞舞雪花而来,寒气砭骨。燕山神尼望着毕晓岚、游四
姑低声道:「我们回庵吧。」毕晓岚与燕山神尼同时飞掠离开,铁指琵琶游四姑
则向另一侧闪去。

  千松崖顶显得无比之宁静,微弱的火花摇摇欲灭。止止庵最后一间斗室中,
坐着铁指琵琶游四始与凌玉霜、倪婉兰,凌玉霜的一身白衣,显得超尘脱俗,姿
容俏丽,风华绝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令人爱怜而不忍侵犯。

  这时只闻倪婉兰问道:「四姑,你被括苍三老击成重伤,究为何人所救?还
没告诉我们,你卖关子卖到几时,真是气人。」说着小嘴一翘。

  游四姑目含深意地,望了倪婉兰一眼,面上泛出淡淡笑意道:「这个老婆子
也不知道,他一身黑衣,面目模糊不清,只看出是一猿背蜂腰,身长玉立的俊俏
少年罢了。」

  倪婉兰心中一动,追问道:「你连人家面目均未看清楚怎知道是俊俏少年?」

  游四姑哈哈一笑,道:「我老婆子昔年浪迹江湖时,闯人多矣,容貌姘艳丑
俊,估量之下,准是八九不离十?」

  倪婉兰道:「真不要脸,亏你说得出口。」

  游四姑笑笑,又道:「他治好我的伤势后,问明千松崖双方何事结仇,他因
着不惯梁丘琪居傲无忌神情,传了老婆子一招精奇莫测的手法,最后问了一句…
…」说时目光落在倪婉兰的脸上,微笑道:「你知道他问了什么?」

  倪婉兰鼻中哼了一声,道:「我怎知道他问了什么?」口中虽如此答复,满
腹确疑云不解,为何游四站老挑着自己来问,难道是他来了吗?星眼不由泛出迷
惘的神色。

  游四姑故作神秘道:「他最后问了一句,兰姑娘可好,烦代致意,说后即隐
入夜色中不见。」

  兰姑娘不由急躁难安道:「究竟他是谁?难道你近在飓尺还未看清楚?」

  游四姑手还提着铁琵琶,手指拨弄钢弦,冬的一声,摇摇首说道:「恕我老
婆子重伤之后,眼目昏花,瞧他不清楚。」

  倪婉兰急得直跺脚,凌玉霜只是凝眸微笑。倪婉兰疑云满腹,一头扑在游四
姑怀中,软声催磨着四姑,要她说出黑衣人是谁?正是四姑为兰姑娘磨得不可开
交的当儿,门外急走进燕山神尼,兰姑娘慌不迭立起身来。

  燕山神尼皱了下眉头,道:「兰儿,你去佛堂顿毕老前辈去东厢房静室安歇。」
倪婉兰嘟着一张嘴走出室外。

  凌玉霜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燕山神尼颔首不语,倪婉兰此时已走来室内,燕山神尼望了她一眼,对游四
姑道:「你与兰丫头说吧,只要兰丫头身有归宿那就好了。」说完,转身离去。

  游四姑笑着对倪婉兰道:「兰姑娘,我老婆子与你实说了吧,你那梦寐相思
的云哥哥已来了,老婆子就是她所救,这你总明白了吧。」

  倪婉兰闻言芳心一震,一时之间酸甜苦辣齐涌心头,是欣悦抑是愤怨,连她
自己都不知道,只觉麻本,呆在那儿作声不得。游四姑见倪婉兰此种神色,不由
替她暗暗难受,微叹了一口气,道:「兰姑娘,理在你该听我老婆子两句话,你
人虽机警,但吃了锋芒太露刁顽泼辣的亏,男女情爱牵缠,我老婆子是过来人,
最清楚不过,大凡男人喜爱对方柔婉贤淑,依人小鸟般惹人怜爱,似你这种咄咄
逼人,说话不留人余地,怎不令对方见而生畏,玉霜师姐为何人称广寒仙子,你
却被称罗刹玉女,这道理你该知道了吧。」倪婉兰似受了无限委曲,泪珠滚颊而
下,抽噎噎出声。

  游四姑道:「别哭啦,你那云哥哥现在千松崖顶,你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凌玉霜也在旁催促,倪婉兰一顿足跃出室外驰去。

  大雪纷飞,寒风侵袭,倪婉兰泪眼模糊登上千松崖顶,眼中只是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兰姑娘循着方向扑了过去,心中一阵酸楚,忍不往珠泪满面了,
哽咽地叫了一声:「云哥……」莲足一沾雪面,忽觉一只手掌执着自己右腕一拉,
身形制止不住,只感扑在一男子怀中。

  夜色甚沉,风雪扑面难睁眼目,倪婉兰仰面凝眸瞧了片刻,只见那人面目模
糊不清,甚难瞧出半点相似谢云岳形像,心中羞疑交加,却仍然凄恻恻问了一句
道:「云哥哥,真是你么?」

  但闻轻叹了一声,道:「兰姑娘,这是何苦,谢云岳有何德能,值得你如此
痴爱。」说时,一片青蒙蒙光华夺目而起,方圆五丈以内,如同白昼视物。

  倪婉兰这才着清楚了,谢云岳一身黑衣,面像已变,宛如四旬以上学究一般,
手执着一块玉佩,佩上嵌着一颗径寸明珠,这片明亮光华由明珠腾出。谢云岳见
她怔怔望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拉着她走进一个可容四五人崖洞内坐下,从脸
上揭下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朗目剑眉,俊秀若玉,神采迷人的面庞。

  倪境兰突然感到有些迷惘了,她一只手轻轻抚弄自己的云发,有说不出的温
馨感觉,她不禁埋首谢云岳怀内沉醉其中,此刻的倪婉兰如处在和煦春风内,那
支离破碎而又寒冷的心,又开始凝聚回暖了。两人默然无声,洞外狂风啸掠,一
阵阵砭骨寒气侵入,夹着一片片白雪飞舞。

  但洞内温暖如春,寒气全为珠光逼开,倪婉兰手中玩弄着人皮面具,她良久
不见谢云后出声,不禁好奇仰面凝视,只见谢云岳双眼直视洞外,似怀着满腔心
事沉思着。她轻轻扯了一扯,谢云岳如梦方醒,随即一笑,两人互道年来经过,
絮絮不休,只看她乍笑还嗔,含娇细语,显然将先前一番酸楚凄恻的心情,一扫
而空。

  谢云岳爱怜的抚摸着倪婉兰的脸,情意绵绵地道:「兰妹,原谅哥哥以前对
你的态度,哥哥实在太过分了,让你受苦了。」

  倪婉兰水汪汪的大眼正饱含情意的看着爱郎,握住了爱郎的手,亲吻着爱郎
的掌心。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强抑着不让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仍然抑
制不住自己的颤动的声音:「云哥哥,是妹妹以前太不懂事,所以惹哥哥生气了。
我真恨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任性,我以为再也得不到哥哥的爱了,我甚至想到过
死……」说到这里,她再也止不住泪水喷涌而出。

  谢云岳温柔的扶起倪婉兰,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兰妹,哥哥也有不对,
哥哥不会再让你伤心。」

  倪婉兰张大她充满了希冀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心爱的情郎,一字一句
的问道:「云哥哥,你能接纳我吗?」

  「其实哥哥的心里一直有着兰妹妹。」谢云岳盯着倪婉兰的眼睛也一字一句
的回答。

  「是爱人?」倪婉兰很紧张。

  谢云岳笑了,他低下头,清晰的在倪婉兰的耳边说道:「是的,只要你愿意,
你愿意吗,兰妹?」

  倪婉兰的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听着倪婉兰的表白,谢云岳浑身发烫,自自然然地他把左掌盖上了倪婉兰的
胸口──那饱含生命泉源的柔软与丰实的所在,让那一对孪生的宝贝在自己火热
的手掌下急速起伏。他的双唇也贴上了倪婉兰火热的嘴唇,倪婉兰热烈但生疏的
回应着,任爱郎勾出她的处女的嫩舌肆意的吮吸。

  倪婉兰双眼紧闭起来,尽情的让爱郎享受爱的果实。倪婉兰环着谢云岳的手
渐渐放松,身子微微颤抖,嗯了一声。谢云岳松了口,手掌仍轻轻握着。张开眼,
倪婉兰亮晶晶的大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瞅着谢云岳,眼中有股烧得人心慌的火焰,
幽幽轻叹了一声,她缓缓抬起手,移向颈后,松开了肚兜的结。

  谢云岳脑里嗡嗡乱响,心砰砰地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倪婉兰闭上眼,垂下
手,身子像是突然软了下去,谢云岳急忙搀着她。她揽着谢云岳的脖子,偎倒在
爱郎的怀里。谢云岳跪在地上,把倪婉兰放倒在铺在地上的衣服上。她睁开眼,
冲谢云岳一笑,满脸绯红地张开双臂。

  谢云岳俯身下去,侧躺在倪婉兰的身旁,手竟有些抖,紧张得像初尝禁果的
少男。捧着倪婉兰的手,谢云岳的唇落在倪婉兰的手背上,缓缓地,顺着手臂,
爬上她业已裸露的,浑圆光润柔若无骨的肩头。倪婉兰笑吟吟但略显紧张地看着
谢云岳,左手抚着谢云岳的肩膀与头发。

  谢云岳向倪婉兰的鬓脚吻去,舌尖轻巧地点着她的耳垂,右手偷偷从她的腰
侧爬上胸前。倪婉兰双眼紧闭,睫毛轻颤,双唇微张,身体仿佛不安似地蠕动,
时而交互地曲起又伸直光裸的长腿。谢云岳的唇滑向倪婉兰的颈子,手指极轻极
缓地按摩着。

  倪婉兰深吸一口气,微张的唇开始不可抑制地轻颤。谢云岳把脸埋在倪婉兰
的胸口,轻吻那隆起的饱满。倪婉兰发出嗯嗯的声音,双手把谢云岳的头轻压在
泛起红潮的胸前。谢云岳的宝贝早胀得难受,可是,倪婉兰的激情让谢云岳感同
身受,满心疼惜。只觉得,就算舍命来取悦她,也是心甘情愿。

  谢云岳让舌尖轻轻滑向倪婉兰的腹部,所经之处,引起阵阵微波。倪婉兰紧
紧抓住谢云岳的手,亵衣下的小腹,时而抽紧,时而放松,沉重的鼻息,清晰可
闻。谢云岳挣脱倪婉兰的手,手掌在她腰间巡梭。当他回头向倪婉兰望去,只见
她通红的脸上,漾满温暖笑意。

  谢云岳与倪婉兰并头躺下:「兰妹,你准备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哥哥我吗?」

  满脸通红的倪婉兰慵懒地偏过头来,坚决的点了点头,眼光热得烫人。谢云
岳凑过头,轻咬倪婉兰的下唇。倪婉兰却重重地咬了谢云岳一口,谢云岳知她已
到了临界点。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心噗通噗通地擂着鼓,倪婉兰「嗯」
地哼了一声坐了起来,向谢云岳羞涩的嫣然一笑。

  谢云岳从未见过女子这一笑中能包含这许多柔情、羞涩与万千妩媚,谢云岳
慌忙伸手,将倪婉兰的肚兜一下扯去。跃入他眼前是那恰恰一握、浑圆秀丽的一
对秀乳。真正是增一分太妖娆,减一分尚青涩。倪婉兰嘤咛一声,两手遮住了脸。
谢云岳万般爱怜地揽住她,轻轻放倒在地上。

  倪婉兰依然遮着脸,手肘半掩着胸。谢云岳吻了一下倪婉兰的樱唇,轻轻拨
开她的手肘,寻上了倪婉兰胸前。初触倪婉兰的蓓蕾时,他的双唇与舌尖如遭短
暂电击似的轻微麻庳流窜全身,脑中一片昏眩与震动。倪婉兰挺起胸迎向谢云岳,
颤栗的肌肤上泛起无数细小疙瘩。

  谢云岳轻缓地向峰顶的花蕊呵气,又让唇瓣舌尖时急时徐地拂遍倪婉兰秀丽
的生之果实与花环。在倪婉兰颤栗急促的呼吸里,谢云岳极力控制着心理与生理
上要爆裂般的兴奋,对能带给倪婉兰任何欢愉都由衷感到极度的喜悦。倪婉兰喉
间开始唔唔发出声音,身体挣扎扭动,不时轻揪谢云岳的头发,扯谢云岳的衣服。

  谢云岳坐起身子,近乎粗鲁地拉扯倪婉兰的下半身衣物。她嗯地一声,夹紧
双腿,接着又缓缓松了开来,微微地抬高身子。谢云岳将倪婉兰的亵裤褪至大腿,
弯下腰手抚着她的腿。他的唇落在倪婉兰光裸平滑的小腹上,倪婉兰突地一震。

  谢云岳向倪婉兰望去,微微一笑。倪婉兰「嘤」地一声,才放下的双手飞快
地又遮住绯红的脸。谢云岳伏下身,把脸贴在倪婉兰小腹上,一边轻轻暖暖地嘘
气,一边用脸颊与唇辗转摩挲,倪婉兰啊啊地颤抖出声。谢云岳再也忍不住,飞
快地除下松松挂在倪婉兰的腿上却掩着极密之处的亵裤。

  倪婉兰重重地喘了口气,红着脸伸手拉住谢云岳。谢云岳轻轻挣开,向倪婉
兰身侧腰腿相接处吻去,倪婉兰倏地夹紧双腿。谢云岳挪了挪身子,让颤动的舌
尖落在倪婉兰膝盖上侧内缘软玉凝脂般的肌肤上,回旋盘升。

  谢云岳左手轻轻在倪婉兰脐下来回抚过,但总堪堪止于芳草地内桃花源边,
右手同时捉住倪婉兰曲着的右脚细细把玩。一阵阵颤栗后,倪婉兰终于轻嗯了几
声,微微张开了双腿。谢云岳强忍着难受的宝贝的充胀,把鼻、唇、下巴在她的
腿根处摩挲了一会儿。倪婉兰气喘吁吁地扭动,双腿张得更开。

  谢云岳的手指轻轻抚摩微耸的生命之丘,拨弄隐隐泛着光泽的纤柔绻曲毛发。
突地把脸埋向那已隐隐可见的桃花津渡、生之泉源。他发现倪婉兰的桃花源里散
放着幽香,谢云岳由衷喜悦地让唇舌,尽情品赏倪婉兰那沾露欲滴的幽兰,身心
被极度的欢喜与滚烫的血液充胀得像要炸开。

  倪婉兰将左腿盘上谢云岳的肩膀,右脚在谢云岳腰臀之间摩挲,双手温柔地
抚着爱郎的头发,随着谢云岳舌尖的轻重缓急扭动着,发出不由自主的咿唔声。
谢云岳欢欣地鉴赏着倪婉兰含苞凝露、生香软玉般盛开的桃花源,引着曼妙柔软
的花瓣花蕊渐趋潮润火烫……

  谢云岳再也忍不住了,他迅速的把身上的衣物脱光,只剩一条内裤,俯在倪
婉兰的身上疯狂的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宝贝隔着内裤在倪婉兰那浑圆柔嫩
的大腿上来回的摩擦,原本早已硬挺得它更是涨得难以忍受。他开始用力的吸吮
着倪婉兰的乳头,倪婉兰似乎也疯狂了起来,只一个劲的轻呼着:「云哥哥……」

  谢云岳抓着倪婉兰的手放到他胀得粗粗大大的宝贝上,倪婉兰轻呼一声:「
哥……你好大……我……有点怕……」她原本略显红晕的脸上更增一层娇羞。

  谢云岳咬着倪婉兰的耳朵,柔情说道:「兰妹,我们即将做一件终身难忘的
大事,你怕吗?」

  「不,我爱云哥哥,此心上天可鉴,我不怕。」

  谢云岳再度将倪婉兰的手引导到他的玉茎上,隔着内裤教她来回的揉弄。倪
婉兰的手掌柔嫩而温热,他只感觉到宝贝内的血液快要破体而出。倪婉兰似乎感
觉到她手中强烈的变化,睁开眼睛偷偷瞄了谢云岳内裤里紧绷的宝贝一眼,又紧
紧闭上眼睛,只是用力的为谢云岳揉弄。

  「哥,你好硬,好烫。」

  「那是因为我的兰妹妹太有魅力了呀。」

  「云哥哥,我觉得心里好痒,好奇怪,说不出来,我全身都怪怪的。」

  谢云岳俯身轻轻吻着倪婉兰,一路由乳房,肚脐,小腹,再次来到她大腿根
那个神秘的交会处。将倪婉兰紧紧夹住的双腿打开,粉红色的幽径已有搀搀的水
流,而深闭的宫门散发出一股热气。谢云岳忍不住将嘴凑了上去,倪婉兰不安的
扭动着身体。

  「啊……哥……好奇怪的感觉……」

  谢云岳的手指开门扉,仔细欣赏眼前的是人世间最美的画面,那是少女最娇
嫩、最神秘的所在,他伸出舌头轻轻缓缓的来回舔着。

  「啊……」忽然倪婉兰失声叫了出来,臀部往上抬起激烈的扭动着,两条光
滑的大腿紧紧夹住谢云岳的脖子。

  谢云岳抬头向前看去,倪婉兰微张双唇,鼻孔一张一合剧烈的喘息着,白嫩
的双乳也随着起伏的胸腔抖动,形成一波波的浪潮。谢云岳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兰妹妹的皮肤是如此的晶莹剔透线条是如此完美,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多出来的脂
肪。

  谢云岳顺势把倪婉兰的两条大腿分开推向她的胸前,现在少女身上最隐秘的
所在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倪婉兰心领神会的拉住了自己的双腿,屁股
完全抬离了床铺,萦萦的碧草在爱郎的呼吸下微微的飘摇,神秘的门扉却仍然关
得紧紧的,只现出一道沁满晶莹露珠的红线……

  倪婉兰在谢云岳的目光下显得分外的娇羞:「云哥哥……嗯……不要吗……
这个样子……人家难为情死了……」

  谢云岳微笑着移动身子,将倪婉兰的两条大腿抱在臂弯,人压在倪婉兰的胸
前。他直挺挺硬梆梆的玉茎拖在倪婉兰处女娇嫩敏感的花瓣上,轻轻的来回上下
摩擦,嘴里一边吻着倪婉兰香嫩的小嘴,一边坏坏的问道:「兰妹妹,欢喜哥哥
吗?」

  倪婉兰被谢云岳挑逗得星眸迷离,气喘吁吁的说:「……啊……当然……当
然喜欢……云哥哥……我……我好难过啊……」

  谢云岳舔了舔倪婉兰敏感的耳垂,在倪婉兰的耳边,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道:「兰妹妹,如果哥哥要你做更加难为情的事,你做吗?」

  「做的……只要是云哥哥你讲的……妹妹我……云哥哥……人家讲不下去了
……」倪婉兰羞得连眼睛都紧紧闭上,但仍然舍不得似的在谢云岳充满魔力的嘴
唇上嘬了一口。

  「把哥哥的内裤脱掉。」

  「坏阿哥……叫妹妹做这么骚的事……要妹妹帮哥哥脱裤子……」话虽这么
说,但倪婉兰的手仍然听话的移到谢云岳的屁股上,褪下谢云岳的内裤。

  「握住我的……哥哥的宝贝。」

  「哥哥……你又粗了……我好怕……」

  「兰妹……把穴扒开……」

  「云哥哥,轻一点,好吗?」倪婉兰紧闭的眼帘不住的颤动,面对人生的第
一次紧张万分,但还是听话的分开自己的嫩蕾。

  「兰妹妹,不要怕,哥哥不会让你痛的。」谢云岳轻轻在倪婉兰的耳边吹着
气,就要攻陷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啊……痛……」谢云岳的宝贝才刚进去一点,倪婉兰就皱着眉头,全身肌
肉紧绷了起来。谢云岳赶忙停住,让她有喘息的时间。他吻着倪婉兰的眉间、耳
垂、双唇,双手缓缓的在她双乳上,大腿内侧来回摩挲着。隔了一会儿,倪婉兰
缓缓舒了口气,全身也放松下来,她主动的吻着谢云岳说:「没关系了……我可
以……」谢云岳温柔的吸着倪婉兰小蛇似的舌头,轻轻柔柔的继续向前挺进。

  「啊……」倪婉兰还是忍不住哼了出来,但却已不再阻止谢云岳宝贝挺进的
动作,终于,宝贝一分一分的进入了倪婉兰的体内。谢云岳可以感觉到前方的道
路又小又紧,却充满的温热湿润的感觉,一道道的绉褶温柔的刮过他的龟头。进
到里面之后,他稍微停了下来,一方面让倪婉兰习惯这种感觉,一方面也好好感
受这被紧紧包围的感觉。

TOP

0
 「云哥哥……我……我觉得好涨……刚刚觉得好空虚好空虚……现在好充实
……这种感觉……好好……」倪婉兰也不理会谢云岳的反应,自顾自的呢喃了起
来。于是谢云岳开始在倪婉兰紧窄的花房内抽动起来,他试图让每一下都轻柔而
缓慢,深怕太快了倪婉兰会承受不了。

  「啊……啊……」刚开始倪婉兰一直是紧闭着双唇,渐渐的倪婉兰又开始哼
出声音来,于是谢云岳让动作稍微加快加深。忽然倪婉兰主动的搂着谢云岳的腰,
张开嘴来却发不出声音,原本深情望着谢云岳的目光也开始涣散失神。然后,倪
婉兰里面开始蠕动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慌乱。

  「兰妹妹的阴道真紧。」谢云岳一边抽动一边在心里赞道,他不禁加快了抽
插的速度。

  在他呼哧呼哧的抽动中,倪婉兰也不停的开始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低吟:「
啊……好哥哥……啊……呵……好舒服……快……快戳妹妹的……穴……啊……
啊……」

  谢云岳忘情的插着亲倪婉兰倪婉兰的穴,他的快感在倪婉兰穴里那种一张一
缩的力量的一波接一波的刺激下,很快的攀升到最高点。终于,谢云岳轻吼一声
:「兰妹,让我们一起快活死吧。」吐出一口长气,随着一股股激流射入倪婉兰
的深处,他的身子俯卧在倪婉兰身上,持续感受着她那无法自制的收放。倪婉兰
缓缓的闭上眼睛,气息也缓和下来。

  谢云岳离开倪婉兰身上,侧躺在她的身边,温柔的吻着倪婉兰,抚摸着她随
着呼吸起伏的乳房。渐渐的,两人都沈入深深的梦里……

  当两人再次醒来,不觉破晓,灰暗曙光映入眼廉,两人收拾好,谢云岳将玉
佩收置怀中,一股砭骨奇寒立即涌入洞内,倪婉兰不由打了两个寒战,直嚷:「
好冷。」

  谢云岳柔声问道:「还痛么?」

  倪婉兰羞红着脸,将身子偎入谢云岳的怀中,低声道:「还有一点点,不碍
事。」说完,仰头送上香吻,两人的嘴唇又胶合在一起。

  痴缠了好一会,谢云岳对倪婉兰道:「我还有许多事待办,兰妹你可在此等
我,一俟春暖花开必来此地。」

  倪婉兰惊问道:「你不去见见我那恩师吗?」

  谢云岳摇摇头,放眼望去,雪势已止,狂风仍然甚劲,呼呼震山撼岳,只见
环宇皆玉,天地同白,崖上奇松千棵,虬干盘纠,放扬垂枝,尽都在茫茫白雪的
掩盖之下,往昔奇逸绝古之神态,被烟失色。蓦然四条灰白人影,飞窜崖顶,娇
捷轻灵,一跃就是两三丈远高下,显然来者均是武林高手。

  倪婉兰低声道:「怎么这早就有武林人物光临?家师威望,名闻海内,订下
此庵方圆五里,不准武林人物无故踏入的戒条,北六省黑白两道,无不熟知,他
们想来找死不成?」谢云岳微笑不语。

  眨眼,四人登上崖顶,都是五十开外老者,齐都张眼游视,其中一人道:「
括苍三友定是遭了燕山神尼毒手,说好黎明时分在此晤面,怎还不见?」

  只见一人在雪场上巡视,脚尖踢起一团团雪块,又俯下寻视,突然高声叫了
一声,道:「三兄请看,这是什么?」

  其他三人飞身趋前,须臾,只听一人道:「三人飞针,血凝冰块,显然昨晚
这崖上必有一番激战,括苍三友素重然诺,决不失信,许兄的话不错,括苍三友
定遭了毒手。」说时,反身双眼电芒游视,只见他大步走向一棵虬松之前。

  谢云岳暗赞这人好眼力,雪盖盈尺之下,仍被察觉其中有异。那人两掌倏出,
虚空扫劈,蓬蓬一连串响音生出,只见雪土溅飞四射,赫然三具尸体呈现眼前。
四人同时—怔,跟着便反身回窜,望崖下飞坠而去。谢云岳忙道:「不好,看这
四人定是去庵中骚扰,兰妹你急速回庵相助一臂之力。」

  倪婉兰问道:「你呢?」

  谢云岳:「我只能暗中相助,你快去。」倪婉兰点点头出洞,抄越近路驰去。

  谢云岳扑的将人皮面具带上,一式「燕子掠波」窜出洞外,又将括苍三老尸
体掩埋好,反身猿臂猛振,身形激射腾起,凌空突变「天龙斜攫」之式,望那雪
崖之下落去。寒风四涌,昏茫锐啸,迷漫雪地之中只见谢云岳衣服飘飞,宛如一
头振翼黑鹰,扑向止止庵前。

  且说倪婉兰迂回抄越,翻至庵后,越屋而入,只见铁指琵琶游四姑与广寒仙
子凌玉霜两人,仍促膝倾谈,她匆匆告知二人有警。游四姑哼了一声,与凌玉霜
起立,同倪婉兰奔向佛堂,尚未进入佛堂,只觉一丝异香钻入了三人鼻中,突感
心神一阵迷糊便摇摇欲坠,游四姑呼唤了一声:「不好,赶快屏住呼吸。」三人
立时警觉,屏住呼吸才觉好些,待三人跨入佛堂,几乎惊得呆了。

  只见燕山神尼倒在蒲团前,无影神掌毕晓岚颓然卷在壁角,两人面如金纸,
一动不动。忽然凌玉霜一声尖叫,手指在燕山神尼及毕晓岚身上。循着凌玉霜手
指望去,只见两条细如小指,长仅五寸的小青蛇,噬在两人脑后「风府穴」上。

  倪婉兰一声娇喝,「秋霜」剑光华夺目而起,射向燕山神尼头后那条青蛇挑
来。两条小青蛇极为灵活,同时松口,飞弩般望庵门檐下,庵门未启,朝槛上隙
缝一闪而出。陡闻门外腾起数声宏亮的大笑,游四姑目光陡射,满头发丝猬张,
嘭的一声大响,庵门大开,三人飞扑而出。只见四个老者一列立在雪中,脸上笑
容尚未全敛。

  游四姑悲痛庵主身死,大喝一声道:「无耻老匹夫,还我庵主命来。」形如
疯虎,铁琵琶一动「横扫千军」,飞扑向前。两女亦是一般悲愤,双双出剑,飞
驰电射,疾卷而出。

  四个老者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好,括苍三友的命向谁索还?」身形倏然
一分,各各掣出奇形兵刃,兔起鹘落,拼斗起来。说时,一条黑影形如淡烟般,
飞掠入庵,身形之快,双方皆不及见。

  铁指琵琶游四姑与二女,均展出平生绝技,所出的招式,都是要害致命之处。
四个老者亦是武林高手,兵刃翻飞腾舞,有意料不用的奇绝,将游四姑等三人致
命的招式尽都封了开去。茫茫雪地中,七人闪电跃飞,兔起鹘落,卷起了一团冰
屑飞雾,狂风过处,复又散落坠下,此消彼生,堪称奇景。

  游四姑斗得性急,手一斜出,指拨三弦,叮叮当当脆音乍起,跟着一蓬牛毛
飞针,激射飞出。一个老者瞥见,手中兵刀一垂,大袖挥出,狂风怒啸,那蓬飞
针登时悉数震落。只听那老者大喝道:「老虔婆已死,我们还自留恋则甚且饶她
们性命,我们走吧。」

  四个老者正待反身窜退,忽见止止庵内平平飞出两人,宛如激弩离弦,电射
飞至。尚未瞧清两人是谁,忽觉两片重逾山岳的劲气,向自身挤压而来,顿觉眼
中一黑,胸口有如万斤重锤猛击,奇痛欲裂,只嗥叫得半声,四人身形震飞半空,
吧达坠下,口喷鲜血如雨,一阵抽缩气绝身死。庵内两人飞身落地,只见是燕山
神尼与无影神掌毕晓岚两人。

  燕山神尼目睹四人死状正惨,不禁合十低眉道:「弟子盛怒之下,不禁又开
了杀戒。」

  游四姑三人同感一怔,倪婉兰心有所触,忙反身飞窜入庵。庵内空无一人,
只见佛案上压着一方白纸,不时为风飘起,折折出声。揭在手中一瞧,只见上面
龙飞凤舞书了寥寥数字:「兰妹,春暖花开行相见,我去矣,云留。」墨汁犹未
干透。

  兰姑娘顿生一种无名的怅惘,星眼内珠泪模糊,落寞,空虚,又再度袭上她
的心头。她手中一张白纸,随风飞出,直欲飘向天边,无尽之处。

  长白山中,大雪纷飞,朔风四涌,满山满谷,往昔的葱笼翠叶,密枝乔干,
尽都白雪茫茫之下,且触目粉状玉琢,银光耀眼。环碧山庄中,愁雾笼罩,连平
日笑口常开的老山主宫天丹,也都闷声不响,霜眉重皱,显然有很大的心事。镇
日里唉声叹气。

  皆因少夫人怀孕,日渐隆起,老山主夫妇久欲抱孙,原本喜笑颜开。只为一
日,山中报警,霍山二叟率领数十名江湖好手,再度扰庄,少夫人也一般飞身警
戒,贼人虽被击退,但少夫人震动了胎气,先前还不知。待到新年开春之际,只
觉腹内胎儿颤动跳跃不已,人也头目昏眩,卧床不起。

  老山主宫天丹大急,召来大夫一扶脉,只是摇头,连药方都不开,径自辞去。
连访数医,都说胎儿得了奇疾,分娩下来,不但胎儿无法养活,连母体也是无救。
老山主夫妇顿觉一勺冷水劈面淋下,只觉老运不佳,连带儿媳亦是不幸,心情之
沉重,更不待言。

  是后,十数日,傅六宫、傅婉、铁指仙猿白羽、顾嫣文、赵康九、周维城先
后而至,跟着又是赵莲珠、周月娥相继踏入山庄,老山主强颜欢笑,殷勤招待。
就在这一日,赛华佗魏平洛翩然降临,老山主大喜,就请赛华佗诊视儿媳。

  魏平洛扶脉久之,才道:「先前数医诊断不错,少夫人腹中孪生双胎,只以
动了股气,胎儿得了癫癔之疾,母体冰火煎迫,恐难两全,魏某只能苟延母体生
命,除非有「牛黄清心丹」才可使少夫人康复,胎儿只好听天由命了。」语气之
间,隐隐指出胎儿必难幸存,宫凌飞则还不甚重视,尽求少夫人全命,留得青山,
还怕没柴烧。老山主夫妇心中暗暗难受,盼孙心切,又成泡影,然事既如此,也
只好由天。

  魏平洛又道:「「牛黄清心丹」据魏某所知,只有承德郊外布达拉寺中,金
龙喇嘛呼克图才有,但视如性命,绝不给人,向他索取,自取羞辱不说,必引起
一番搏斗,虽然取胜他不给又属奈何?何况少夫人服下魏某药后,五日过去定将
分娩,远水济不了近火,徒托空言而已。」顾嫣文听见,悄然奔往布达拉寺,山
中均不知她往何处去了。

  老山主郁郁寡欢,第三日雷啸天携着乐扬抵达,谈起少夫人症状,便道:「
要是三弟谢云岳在此保险母子平安。」

  赛华佗闻言不服道:「你说话未免是甚,这北六南七十三省内,还有比我魏
平洛医道更高明的人不成,固然魏某听说谢少侠精檀歧黄,比拟孙思邈,说远胜
魏某,恐怕未必。」

  雷啸天大笑道:「你自不信,雷某也是莫可奈何。」

  老山主夫妇与宫凌飞脑际,顿时涌上谢云岳影子,暗说:「只要他来了,信
如雷啸天所言,一切都可顺利解决。」

  谢云岳在他们心中生了根,不可磨灭,但幻想总归幻想,事实却摆在面前,
令他们坐针毡,终日不安。宫凌飞表面佯作平静,内心则是波涛起伏,苦愁忧惶。
顾嫣文在第五日头上赶回环碧山庄,少夫人虽服了赛华佗魏平洛特制珍药,依然
目有数起晕厥,顾嫣文携来了「牛黄清心丹」及谢云岳开的两张药方,一封数老
山主的笺函。

  赛华佗魏平洛接过药方一看,只感心头大震,不禁叹息道:「此人才华盖世,
测理度微,仍能丝丝入扣,毫无陨越,魏平洛不及他太多,有理是三分医理,七
分经验,不是见着这两张药方,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雷啸天笑道:「如何,你这赛华佗尊号,不如赠我们三弟好啦。」

  魏干洛用眼一瞪,骂道:「猴儿不吃捧得高,摔得重。」老山主宫天丹详阅
了来信后,拂髯呵呵大笑,随手递与魏平洛。

  众人趋视魏平洛手中书信,大意谓:「少夫人服下「牛黄精心丹」及两味汤
药后,胎体可保平安,母子无恙,次日即将分娩,孪婴虽未足月,但抚养得法仍
然与常婴无异……」信中对赛华佗魏平洛推崇备至,说他过于郑重,不乱下笔用
药,为医者当如是,非其医术欠缺之故尔。

  赛华论魏平洛看得心服口服,忙笑道:「谢少侠深知我心,可谓神交知己。」
当下老山主遣人照方抓药,果然次晨少夫人平安分娩孪生双胎,一男一女,十分
神肖其父。

  环碧山在喜气洋溢,贺宾盈庭。乐扬自随雷啸天到达环碧山庄后,与品儿甚
是莫逆,两人都是一般上下年岁,每日形影不离。品儿甚是想念谢云岳,因谢云
岳应允回至山庄之时,传他两手武功,他知乐扬是谢云岳未入门的弟子,更是亲
热异常,他将老山主夫人教他的甩手箭,也传授了乐扬。他们吃喝了后,趁着众
人酒酣耳熟不注意时,溜出大门入得林中。

  品儿出主意道:「喂,乐扬你那甩手箭打法十分纯熟,咱们何不去打几只雪
獐,试试准头如何?」乐扬连声道好,两人飞窜而出,搜索雪湾巢穴。

  彤雪暗垂,天未降云,风势甚劲,两人顺风而驰,穿林越野,不觉奔出二三
十里外。品儿见一棵树下露出一雪獐的半截脑袋,忙伸手拉住乐扬,嘴微努手往
雪獐一指,示意乐扬将甩手箭取出打去。只见那头雪獐似是受了什么惊恐似的,
回腿一掠,瞬即不见。

  乐扬一顿足失悔不至,品儿指一按唇,摇头制止乐扬出声,目露惊骇之色,
乐扬不禁一怔林内树干丛密,本就阴暗,又为冰雪笼盖,更显昏暗,两小目力再
好,也只能看到十数丈以外。乐扬见除了狂风涛嚣,冰雪坠技声外,林中空荡荡
的,并未有丝毫异状,心正起疑,忽从林中阴暗之处,如飞窜来三人,只在距两
小不过三丈左右定住,身法轻灵无比。只见是三个高髻灰衣道人,都是身后紫红
剑穗微微飘动,这三道人面相虽不是仙风道骨,可也并不俗。

  品儿不禁暗暗吃惊,忖道:「环碧山庄五十里外方圆周围,明桩暗卡星罗棋
布,是本山访客,必有人伴随前来,这三个人分明是敌非友。只不知他们是怎样
闯进来的?」

  三道一定身后,其中一个身材瘦长,面黄微髯的道火闪电的左右扫了两眼,
道:「贫道分明耳闻足音在此附近响起,怎么不见,莫非听错了不成。」

  另一道人说道:「我们此去目地是来环碧山庄暗探令兄洪万通下落,不问来
者是人是兽,最好不动手,为是免得宫老儿说我们武当派上门欺人。」

  那瘦长道人沉哼了声,目中冷电迸发,怒声道:「如非两位师兄再三拦阻,
劝小弟探明事实再行处置,早就把他环碧山庄搅得天翻地覆了。」

  品儿闻言暗暗有气,只听那道人又说道:「家兄洪万通十年前,在江湖倏然
销声匿迹,小弟大感意外,四出查访家兄下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无意探出
家兄三年前就离开了山庄,三月前,小弟来此来见宫天丹,宫老儿言词闪烁,说
家兄三年前就离开山庄,之后便无消息,小弟斥其言无稽,宫老儿大怒,竟端茶
送客,小弟恨恨离去,归途又无意听见家兄在环碧山庄被人暗杀……」

  话犹未了,另一道人接口道:「师弟你何处听见?」

  「小弟在出山口,偶听他们卡中暗桩笑谈。」

  另一道人唉了一声,道:「我还认作你证据确凿,你抓着那人没有,人证俱
无等会见到宫老时,似这等捕风捉影何能自圆其说,师弟,你太鲁莽从事。」

  二道正在互说之际,忽闻林中传出幼童之声,道:「三位均是名门正派,玄
门清修之士,怎不由山卡通名延见,私闯本山,岂不贻人话柄。」

  瘦长道人目光电射,搜地飞扑而出,曲肘伸腕,身形一沉,斜身五指箕张,
迅捷无比向树后抓去。起式之快,无逾伦比,那出式之奇,正是武当五项绝艺之
一的「猕猿」掌式。那知却抓了一个空,树后无半个人影,道人不禁一怔。道人
五指指风锐利,掠过冰面,嘶嘶画了五条深可寸许长约两尺凹槽。

  这三道人是武当第二代弟子中翘楚,道号静性、静法。静明。方才出手的就
是静明真人,他疑惑其兄翻手天洪万通,为宫天丹害死灭迹了,他所疑一来并不
是无因,再则洪万通若在环碧山庄隐居过,目前他或生或死,不管宫天丹如何做
得天衣无缝,决不能堵住众人攸攸之口,必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是以他纵恿两
位师兄前来助他释疑。

  因为他们是暗探而来,一路避过明桩暗卡,所耽心的就是恐为庄中人士发现
他们身形踪迹,否则岂不是弄巧成拙,事关武当声誉,故静明一听幼童在树后出
声,情急出手欲图生擒。静明出手抓空,不禁目瞪口呆,静性真人低喝道:「师
弟不可鲁莽,既已被发觉,何不光明正大进庄,就请方才发话这位小友通报引路。」

  静明真人摇摇头道:「这样做还不是空白跋涉一趟,宫老儿如何会说实话,
反为他挖苦几句,说我们无理取闹,岂年是自讨无趣,小弟的预计不可破坏,且
抓住这小鬼再说。」说话之时一变冷芒四射的眸子,不住地移动,想寻出可疑的
踪迹。

  「真不要脸。」骂声跟着一团白球急划射出。

  静明真人挥袖一扇,那团白球登时迸裂溅飞,定睛一瞧,只见是一团冰雪磋
成的雪球,不禁双眉猛剔,人就势一纵望左面飞窜而去。一落下,仍是空荡荡的
一片,杳然无人。静明也是武当有名人物,遭受幼童戏弄,连个人影却没瞧见,
不禁面红耳赤,心内杀机陡涌。

  蓦闻右侧又是脆音发出说道:「你们想进环碧山庄也不难,只是需解除肩后
的长剑,这林名叫解剑林,与你武当解剑崖一般规矩。」这回静明真人沉住气,
听出口音与适才有异,分明林中藏有两童。

  静性、静法仍立在原处不动,他们两人性最方正,但一听令他们解下肩头长
剑,也不由睑色一沉,其寒若冰。陡然静明真人肩头一晃,拔起五尺高下,两手
伸向右侧林中扑去。才扑出了过一丈,倏变猛龙翻身,改向左侧飞跃。身法变换
无比之快,闪电而成。

  静性、静法两人见状,不由钦佩师弟将这「天禽五变」,运用得如此神化地
步。「天禽五变」与西域「天龙八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为武当绝艺之一。静明
真人这一飞跃,有如雷霆万钧,双掌一拳一吐。只听得咔嚓两声大响。

  两株径尺大树应掌而断,向内哗哗倾倒,枝头冰雪溅飞四射。仍是遍无人影,
不由把静明气得目青凶光外露,连那静性、静法都生惊疑之色。林中寒意袭人,
冷风四涌。除此,岑寂异常。静明真人此时与山君一般,虎视耽耽守候猎捕之物。

  忽然,一条淡淡的人影向左侧闪去。静明真人大喝一声:「那里走。」飞云
般扑去,眼看就要扑上,那条人影竟反手甩出三股银线,一上二下,作品字形打
来。

  静明真人微哼一声,飞出之势并不稍停,两手一旋,左拳两处指缝内夹着两
支甩手箭,右手三指捏住一支,只觉力道猛沉,不禁微微心惊。右手扑的打出,
原物壁还。「啊哟」一声尖叫,只见乐扬肩头插着一支银光闪闪甩手箭,身形几
个踉跄定住,旋面目怒视着静明真人,一手扶在肩头,指缝涔涔滴血。眼看静明
真人右手飞掠而来,还是傲然不惊。

  突闻品儿一声大喝:「老杂毛,休得伤我扬弟。」

  静明五指堪堪就要搭在乐扬胸际,蓦觉身后一股急风涌到,急左足一沉点地,
身形一矮,右足枯树盘根扫出。那静明腿功真劲,将冻得甚坚的雪地,刮起三分
厚一条弧槽,只见迎面五尺处,立着一个年纪十二三岁,满面透着精灵无比的小
童,手执一根粗仅盈寸的虬藤,睁着一对晶莹圆亮的双眼,忽视自己。

  静明真人虽是玄门清修之士,却器量狭窄无比,见此一对小童,竟逗弄了他
半天,不禁为之怒气大发,沉喝道:「无知小辈,竟敢戏弄本真人。」

  品儿亦以牙还牙,哼了一声道:「无知杂毛,竟敢私闯本山,又伤我兄弟,
你还不弃剑纳命。」说着,手腕一扬,霍地一声,手中虬藤抖得笔直,向静明真
人眉心穴点去。

  品儿深得老山主夫人钟爱,老山主夫人白发鸠杖婆叶寒霜,一手「鸠风神杖」
七十二式,号称关外一绝,悉教传与了品儿。他天资聪慧,虽将「鸠风神杖七十
二式」神会意领,只以年岁太幼,气力稍弱,但出手之快,袭招之奇,较江湖一
般能手并无逊色。

  静明见他出招之绝,不禁心头微惊,头一侧,右手五指微张,迅如闪电地望
藤梢抓去。手指堪出,那知品儿手中虬藤倏然一沉,望左一划,变招如风,破空
锐啸,竟朝静明「心俞」穴点来。静明眉梢一皱,暗道:「若是今日不能将这小
辈拾夺下来,武当三英之名,岂不是威名扫地。」

  倏地身形一错,右掌骈戟,一式「金蛟剪翼」,由上望下,猛向藤梢切去,
这一式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快速电捷,时间部位均拿捏得十分准确。笃的一声,
藤梢登时被切去了四寸余。品儿大吃一惊,虬藤霍地猛撤,腾身一纵,凌空挫腕
藤杖挥出。

  只见品儿身躯一落一纵,如飞跳跃,手中虬藤电似抖挥,生起漫天杖影、劲
风呼呼,蛛网般的向静明真人罩去。这正是白发鸠杖婆叶寒霜,卓绝盛名,威震
关外的「鸠风神杖七十二式」。静明真人此时真不敢托大了,轻啸一声,背上长
剑脱鞘而出,光华闪耀。

  眨眼,就攻了七式,无一式不是妙到毫巅,内力强劲,剑身震动龙吟出声,
把数十点金星涌出。但见剑光森森,藤影飞舞,刹那间打得功力相敌。乐扬瞧得
入神,肩头箭伤奇痛浑如不觉,暗忖道:「自己有品儿这武功多好,也可寻寻老
杂毛的晦气。」继转忽道:「哼,臭老道神气什么,若有我师父在此,还不叫你
们断臂折足,自己有一日踏上武当,不搅得个鸡飞狗跳,我就不叫做乐扬。」这
一动念,招致日后乐扬单剑四闯武当,七大弟子身亡,火焚太清下院,引起武林
纷争,种因即在今日。

  静性、静法这两人见品儿鸠杖招式精妙无比,只看得连连皱眉。静法低声向
静性说道:「师兄,看这小童杖招,神似叶寒霜鸠风杖法,必是她的徒弟;师弟
虽然取胜传扬开来,也落个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恶名,不如唤退师弟,退出山
去,再作计较。」

TOP

0
  静性真人沉吟有顷,摇头道:「早就要退出山去,怎奈师弟性情急躁,执意
不听,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乘着师弟未出杀手之前,不如制住另一小童,
喝住拼搏,再套问究竟,如翻天手洪万通真个不是宫老儿所害,也不在山中,再
退不迟。」

  静法一点头,大袖一扬,电射跃出,五指闪电向外一探,乐扬着得入神,右
腕被扣了一个正着。乐扬大惊,眼内露出惊恐之色,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友不要惊慌,贫道并无恶意。」

  品儿「鸠风杖法」虽然神妙巧快,却因气力不足,静明真人每一剑,内力贯
涌,肘腕震得奇酸,渐呈呆滞。忽觉乐扬被另一道人扣住手腕,心中一惊,手中
缓得一援,静明真人乘机剑势一变,剑光猛的斜出一挑,品儿手中虬藤震得脱手
飞起半空,瞬即坠在十余丈外,达的一声,斜插在雪地中,藤梢颤巍巍地抖个不
停。品儿一条手臂几乎失去知觉,抬不起来,只睁着一双圆眼,满含愤怒之色。

  只见静明真人哈哈大笑道:「我只当你有多大艺业,敢戏弄道爷」说着,面
色一沉,喝道:「我问你,翻天手洪万通可在山中么?你若照实答出,道爷决不
为难你。」

  品儿机灵无比,哼了一声道:「你这杂毛,是想找洪老前辈晦气吗?你胜小
爷有限,凭你十个要与洪老前辈为敌,也是白废。」

  静明听得一怔,听品儿口气,似乎洪万通还在山中,一想不对,暗道:「三
年前自己来此山,与宫天丹直说自己是洪万通胞弟,既然在此,何致推说已离山
外出。」遂又沉声喝道:「我只问你洪万通在不在山,你胡扯什么?」

  品儿两眼一翻,道:「不在,他老人家三年离山外出,一去并无音信,咦,
你究竟问他干什么?」

  静明真人听他与宫天丹说话如出一辙,不由半疑半信,但一转念上次在山口
暗卡,闻听洪万通被人暗杀,试想一个好生生的人,本山还会误传被杀,是以再
三寻思之下,还是偶听之言比较实在,遂觉品儿言语狡诈,不禁怒道:「小鬼,
你敢欺骗道爷,真是找死。」

  品儿鄙屑地笑了一声,道:「你自不信,还不是多问?」

  静明想了一想,知在品儿口中套问不出什么,纵或其兄为宫天丹害死,这等
机密事件,怎能让一稚童知道,哼了一声,如风出手,点了品儿「天聋」、「地
哑」、「人昏」三穴,品几颓然倒地。这是武当独擅「闭穴大法」,七日之后,
闭住的穴脉自动解开。

  乐扬见状不禁吓得胆颤魂飞,静法真人虽然扣住他的右腕,但不忍伤他,问
了乐扬两次,乐扬只是茫然不知所答,事实上乐扬的确不知内情。这时,静明真
人飞身落在乐扬面前,亦是一般点了他聋哑三穴,跟着说道:「两位师兄,小弟
为防泄漏,不得不作权宜之计。」

  静性寒着脸道:「师弟你作得委实过分,久闻白山一鹤宫天丹,人最善良方
正,令兄既与他相交莫逆,宫天丹何致要暗害令兄?否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
藏身,令兄又何必单单挑在环碧山在隐避,说不定令兄确在三年前离山外出,你
逼问宫天丹说出令兄行踪,叫他如何能答得出。」

  静明不由默然,忖道:「这甚是有道理,自已来此,强拉两位师兄,推说访
寻失踪十年的兄长,未在山口,透露几句口风,如事先有个商量,便不致搞出这
种骑虎难下之势。」心中甚是追悔,但是又不好弱口,便道:「那么任家兄冤沉
海底了。」

  静性面有愧色,目光一沉,微带怒意说道:「师弟怎可如此率性妄论,事无
左证,焉能径言令兄已死,眼看武当声誉就要毁在你手中,眼前这两小童做何处
理,七日后清醒转来,并说我们上山欺人,宫天丹若大兴问罪之师,上本山与师
门尊长理论,理屈在我,如何置辨。」静明真人闻言,不禁呆在那里,做声不得。

  静法真人叹了一声,笑道:「师兄不可过责静明师弟,事成骑虎,不得不如
此,再说静明师弟心疑也未尝没有道理,其兄为何匿隐环碧山庄,定是避仇出此,
如无论洪万通是否为宫天丹所害、或离山而去,但宫天丹一定知道洪万通归隐原
因,不如押着两童,面见宫天丹致歉,并问洪万通离山原因何在,这一来,宫天
丹没有理由不答复。」

  静明真人接着说道:「事既由小弟引起,一切皆由小弟负责,何可连累师门
及师兄等,但不如将两童藏在崖洞内,小弟一人前去暗探如何?」

  静性真人道:「要去就三人一同去,事情已作了,只有看着办吧。」及待静
明目光再移视品儿乐扬时,不禁目瞪口呆,雪地上空荡荡的,那有两人踪迹。

  武当三英也算是正派出类拔萃的高手,听风捕影,落叶飞花,十丈方圆内无
不立时察觉,如今两童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人救走,这块脸怎样坍得下来,又心
惊来人功力卓绝神化,三英脸色登时变得异样难看,直似万箭穿心般绞痛如割。

  静性长叹一声道:「武当三英这个跟头已经栽到了家,环碧山庄也不用去了,
凭我们这点能耐,颈上人头给人摘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咧。」静法、静明两人
默不作声。

  松风呼啸,寒气袭涌,那武当三英不由打了几个穿噤。突然静明真人愤声道
:「兄仇不报,何以为人,此事义无反顾之理,师兄,你们请回,小弟自去好啦。」

  一阵狂风卷起,林枝震荡,冰雪如雨点坠下,转瞬即止,这显然是人为而起,
三道惊疑不止,蓦感肩头一轻,眼光互望中,各人长剑已失,不禁大惊失色。忽
见树后人影一闪,走出一个身穿黄衣短长老者,又瘦又小,一部稀落落的短须,
根根见肉,右眼精光闪闪,左目已眇。

  老者手中执着三支长剑,笑嘻嘻地道:「寄语蓝星牛鼻子,二十年死约会快
到了。」

  武当三英猛感一怔,继而想起一人,面色大变。同时大袖一挥,向林外奔去。
林中腾起一长声摄人心魄的长笑,震回林径雪野,声越霾空。只听笑声越去越远,
良久渐不可闻。但见寒风长向枝头掠,雪野迷茫无人行。

  环碧山庄一片喜气洋溢,乾坤手雷啸天良久不见乐扬形影,心中不免起疑,
与老山主说起乐扬为何不见。宫天丹哈哈大笑道:「小娃儿还不是贪玩,一定与
品儿在一处,他们有他们乐趣,管他则甚。」雷啸天经此一说也就不放在心上。

  天色已黑,还不见乐扬与品儿两人,不但雷啸天有点心慌,就是老山主也觉
不对,正要派出多人寻找,忽见有人慌慌张张走进大厅。老山主宫天丹喝问何事。
此人单足一跪禀道:「大熊谷四道暗卡飞报适才有三个道人形色慌促遁出山外,
伤了我们十数余人。」

  宫天丹面现惊容,道:「就是三个道人么?另外有没有人?」

  那人回答道:「未曾见到另外有人,三道人其中有曾来拜山之武当静明真人。」

  宫天丹一挥手,那人如飞离去,只见宫天丹一皱双眉道:「这真是怪事?」
随即与雷啸天说出静明真人拜山之事,但不知静明真人来而不见,又闯出山外为
了何故。

  雷啸天微一沉吟,惊呼道:「武当名门正派,何教戳杀劫掠小童……」说至
此处,忽想起禀报武当三道形色慌促闯出山去,不是作贼心虚,何必如此,霍地
起立,传命手下搜山。

  黎明破晓,一处处回报落空,只有一处报称北山大枫林中,雪地上洒有血迹,
尚有两棵大树似为掌力震断。宫天丹等人驰去寻视,大枫林中情形果然有异,血
迹附近向发现有三支甩手箭,此为品儿之物,显然乐扬与品儿在此与人拼斗过。

  傅六官叹息道:「莫不是静明毁尸灭迹,真个如此,他们太心狠手辣了。」

  赛华佗魏平洛接着说:「我看品儿与乐扬并非夭折之相,生死由天,岂是他
们能戕害得了的。」乾坤手雷啸天忧形于色,一语不发。

  宫天丹神态激动,大声道:「来的必是武当三英,乐杨与品儿非静明牛鼻子
所害是谁,宫某这就离山前去武当,与他们掌教蓝星牛鼻子理论。」

  雷啸天忽道:「事不在急,谋定后动,魏兄说品儿乐扬决非夭折之相,雷某
相信他两有惊无险,老山主且过三朝再作计议,何况三弟云岳也快要来了。」

  宫天丹无言返归山庄,洋溢喜气顿被愁雾笼罩。

  且说乐扬与品儿被静明真人点上「天聋」「地哑」「人昏」三穴后,就昏昏
沉沉不知人事。等他们一醒来时,只见有身在—石洞中,洞中只有一几一榻,为
青石琢成,榻中微观凹状。显然有人在榻上打坐行功。洞后堆有黄精山药,还有
两个大红葫芦。

  两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尤其品儿更甚,他只觉此洞寒风源袭,比环碧山
庄更为凛冽,四指均感僵硬不灵,望了乐扬一眼,见他面色冻得发育,嘴唇发紫。
他直觉这山洞不是武当,因为武当山没有这么凛冽,品儿虽没有行走江湖,却在
环碧山庄耳闻群豪倾谈异人行径。江湖阅历,名山大泽,无不深深将他们见闻印
入脑海之中。

  引起品儿惊疑的是,此洞既为鼓风之穴,寒气砭骨,洞中主人必是一个非常
之人。他忽见乐扬冻得嘴唇发颤,浑身筛糠般抖着,他挣扎爬起,脚步僵硬走在
乐扬面前,问道:「乐兄弟,你怎么了?」

  只见乐扬嘴唇连连颤动,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我……冷……」品儿知道
乐扬武功丝毫未入门,不然,行那内家坐功也可会元阳充沛,心想:「这样冷非
把他冻死不可。」

  心中不由急躁起来,一眼望见洞后黄精,比平常见者大过两倍,皮色金黄,
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这黄精必是异种,说不定服下可以御寒。」慢慢走去,
拾起两只体形特别大的黄精,一人一个拿与乐扬食用。

  可怜的乐扬,几乎被冻僵了,那有抬手张嘴的力气,还是品儿执着黄精,凑
在他的口中,好不容易一口口地咬食。果然那黄精不是几品,乐扬食下一半后,
一股热气起自丹田,霎时运遍全身,气力渐复,寒冷也觉好些。口中味觉也逐渐
恢复,只觉得那黄精甘香无比,先前舌也麻木,只似口中嚼食一团冰块,索落出
声。

  乐扬大喜道:「兄弟,谢你了,这东西真好,吃后只觉寒意并无方才那么重
啦。」说话时,口中热气喷出如云,被冷风逼回面上,凝成了一片细小冰粒,砭
面如割,不由连打几个寒战,直说好冷,又道:「这就是武当山么,那些牛鼻子
呢?」

  品儿捧着黄精大嚼特嚼,吃完拍了拍手,笑道:「这那是武当,我相信此洞
离环碧山庄不远,地势特高而已,必是我们为牛鼻子点倒后,无意被洞中之人撞
见,将牛鼻子打跑,又将我们带回山洞。只不知洞中主人现在为何又离洞外出。」

  品儿摇头笑道:「高人则是,正派则未必见得。」说着,嘴努向榻下。

  乐扬循着望去,不禁大骇,退了两步,急道:「既然此洞相距环碧山庄不远,
趁着主人不在,我们不如离去。」

  品儿想想也对,忙拉乐扬向洞外走去。一走出洞外,两小如中蛇蝎一般,同
时惊叫了一声,倏地退后一步,不禁目骇神摇。只见此洞是在插天孤峰上,脚下
峭壁陡直,高可千仞,群山环绕,尽为茫茫白雪遮掩,望之如云海冰山,耀目欲
眩,天风汹涌,凌厉锐啸,扑面如割,寒冽异常。

  品儿只觉洞无路可登,殊难相信洞中主人有此绝世轻功,世上并无可飞之人,
轻功再好,也不能一跃千丈。这思想一点也不错,毫无疑义的,当令武林中无一
人能凌空飞行的,但事实俱在,这山洞的确是在千丈孤峰上,洞中主人何循上下,
尽管品儿刁钻机灵,此时也显得有点迟钝。

  天风强劲,力逾山岳,两小身形拉着洞沿崖角,还是摇摇晃晃。突然品儿叫
道:「兄弟,你看那是什么?」手指在洞外左侧一处雪峰上。乐扬只见那是四个
黑衣人在这雪峰上飞驰而来

  群山都是一片冰雪笼罩,四个黑衣人分外显目,虽然面相瞧不清,但看出他
们均是身具上乘武功,那飞驰身法,快似飘风,捷如闪电。那四人都手执兵刃,
积雪照映下,寒光耀目。乐扬不禁问道:「这四人都是洞中主人吗?」

  品儿目注那四个黑衣人,正待回答。突然一声冷峻厉啸起自洞顶,随风散在
天际,万山回绕,摇曳不绝。啸声入耳,宛如奔雷,震得耳膜欲聋。两小不禁大
惊,只眼中一闪,一条黄色人影由头顶上挟一着一股巨飙电泻而下。四个黑衣人
闻得啸声,倏然止住脚步,仰面凝视洞顶。

  眨眼黄衣人落在四黑衣人面前,哈哈狂笑道:「死约会,不见不散。」两小
距那座雪峰虽远,却字字清晰入耳。

  只见一黑衣人喝道:「逍遥客,我们这本陈年老账,也该连本带利算算了。」

  逍遥客哈哈大笑道:「本来早就该结清了,不过十三年前你们不成,今天你
们更不成,不要还贴上一笔利息,那就得不偿失了。」说罢,又是一阵刺耳宏亮
的狂笑。

  这时品儿听见黄衣人,名唤逍遥客,不禁哦了一声道:「乐兄弟,洞中主人
原来是逍遥客,这个人是当年江南独行大盗,专干黑吃黑勾当,武功绝伦,又形
踪飘忽,黑道人物恨他切齿,却又奈他不得,他个性奇特,一反脸六亲不认,出
手狠绝非常,只不知道他如何隐在那雪峰绝壁之上。」乐扬一心一意双眼注现场
中情形,品儿的话半句都没有听入耳中。

  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喝道:「蛇山四煞并非当年吴下阿蒙,逍遥老鬼,你不
要轻估了我等。」

  逍遥客一目精光逼射,眼见蛇山四煞个个都是太阳穴高高隆起,精华内蕴,
暗道:「这蛇山四煞不知在何处另投明师,习了一身上乘的武功,当年四煞中沈
家昆仲能为最高,其余柳向奎、李文斌等而下之,现在向沈龙出手,就可测出其
他功力如何。」想定,望着沈龙沉声道:「极好,老朽已九年末开杀戒了,手痒
实熬不住,但不知这笔账加何算法?」

  忽听李文斌大叫道:「逍遥老鬼,你那左眼怎么搞的?」

  这一来,深犯逍遥客大忌,鼻中冷冷一哼,身形左飘,手出如电,一式「推
山立鼎」朝李文斌胸前「玉堂穴」打去。李文斌一声惊呼,身形斜撤,手中一支
九节腾蛇槊,「嗦啷啷」一声响亮,抖得笔直,点向消遥客掌心,左掌同时飞出,
两指骈戟,径戳逍遥客胁下「天奚」重穴。

  这李文斌用得招式委实妙绝神巧,一长一短,斜身出招,不但配合得天衣无
缝,而且拿捏穴道奇准,错非是逍遥客,是时就得丧生在一槊两指之下。逍遥客
暗暗心惊,忖道:「我若让你们逃出手下,九年修练寒罡之苦,岂非白费。」他
那「推山立鼎」掌式并不后撤,向外飞移,一登一吐,右手五指电出,望槊头一
挑,身形微微地一旋,让开他那两指。

  九节腾蛇槊被消遥客五指一挑,登时跳起老高,一个把持不住,脱手飞出。
腾蛇槊脱手不要紧,李文斌只觉逍遥客右掌逼到,一股较寒冰还要冷过十倍的劲
气重逾山岳涌到。不禁横臂一格,只听篷的一声大震,李文斌蹬蹬蹬,倒出三四
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两眼发直。

  逍遥客这一掌只用上四成功力,他见掌劲果有如此威力,不禁暗暗心喜,九
年日受罡风袭体,并不是白费了。沈龙见李文斌神色,显然已受内伤,飞身近前
俯身一探。只觉李文斌浑身无热气,冰冷澈骨,额角冒出汗珠,均变成冰粒,不
禁惊怒异常,大喝一声,手中日月双轮涌出。

  轮光闪耀,漩动如飞,那招式精奇异常锁、夺、扣、拿、切、滚、拨,无一
不到好处,涌向逍遥客全身意想不到的部位。逍遥客只守不攻,身形飘飞,穿插
在漫天轮影银光之中,暗觉这沈龙日月双轮招法精妙非常,心想:「我何不偷学
这双轮招式,一俟记下,就予夺下传授洞中两个小娃儿。」

  沈龙招式只演得一半,逍遥客蓦然身后劲风飒然心知其他二煞用暗器偷袭他,
心中大怒,猛然一长身,全身笔直上拔五六丈高下。那沈虎,柳向奎二十四支断
肠白虎钉,悉数打空。只见逍遥客凌空一变身形,猝然双掌飞吐击下。

  寒劲山涌,破空锐啸中只闻两声惨嗥,凌厉刺耳,沈虎,柳向奎两人被逍遥
客寒罡掌刀,震飞出三丈开外,口喷鲜血如泉,一阵抽搐,气绝身死。那沈龙见
乃弟身死,手足情深,不禁目眦皆裂,大叫一声飞扑而前。那叫声腾起,四谷响
音,声浪由下波上,顿成雪崩之势,轰隆不绝于耳。只见地裂天崩,冰雪排山倒
海倾泻而下,漫天白尘粉雾,直冲云霄,方圆数十里整个地土震动。

  消遥客劈面双手分出,夺下沉龙日月双轮,只觉脚下一阵浮动,暗叫不好,
人如飞鹰腾起,向那插天孤峰之下飘落。

TOP

0
  第二十一章两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难越雷池一步二女被困阁楼风寒夜黑同作楚囚对注

  逍遥客夺下沉龙日月双轮后,只觉足下一阵浮动,暗叫不好,人如飞鹰腾起,
向那探天孤峰之一飘落。单足一点上面之际,却见土面霍地裂开,足下一沉,真
气葛浊,饶是消遣客武林高手,也不禁为之胆战魂飞。

  逍遥客临危不乱,上足急蹦右腿,哗地拔起四五丈高了,右手中钢轮猛力砍
在孤峰壁上,左手钢轮搭至一截峭壁孤生斜松根部,倏地用身一涌,贴在峭壁一
动不动,双眼紧闭着,耳内只听得山崩地裂,轰隆不绝呜雷,宛如万马奔腾,怒
潮澎湃。头顶崩雪碎石如雨坠泻,躯体激烈地摇撼,逍遥客这时只有听天由命。
情景确是石破天惊,风云变色,宛如混地初开,宇宙末日。

  且说品儿与乐杨由高望下,白雪耀眼,逍遥客与蛇山四煞拼搏情景,瞧得十
分真切。两人正瞧得津津有味时,沈龙心痛乃弟惨死,发出一声大叫,震波所及,
引起群山雪崩。只见万峰银龙倾泻。奔雷之音震耳欲聋,但觉孤峰急剧的摇动,
强劲天风受那雪崩威势突变旋荡狂飙,两人身形几欲飞出,品儿大叫:「快仆下。」

  手一拉乐扬霍疾仆倒,眼见雪尘狂涌,四外茫茫的一片,身躯宛若大海孤舟。
受那风浪海涛颠簸不止,两小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禁受不住,不禁昏了过去,
但灵智未失。耳内仍隐隐闻得连珠雪崩的密音。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乐扬品儿渐
渐苏醒过来,只觉寂静无声,显然雪崩已停,睁眸一瞧。只见四外群山变形,一
片雪海,茫茫千里,耀目欲眩,涌,凌厉锐啸。

  乐扬感觉寒冷澈骨,冻人欲僵,禁不住说道:「好冷。」

  品儿望了他一眼,发现他嘴唇发紫,即道:「咱们去到后洞食用两支黄精,
以挡寒充饥。」两人爬起,前往后洞,取了两支黄精服下后,乐扬才觉得好些。

  两人疑惑逍遥客已为雪崩葬埋,他们总觉不能捱在洞内,虽然洞外峭壁陡直。
千仞壁立,但不能不设法出洞。是以他们又跑出洞口察机,品儿觉得自如许之高
跃下,非至粉身碎骨不可,即使他能,何况还有一个乐杨,武功略无根底,总不
能弃他而去,于心不忍,不禁为之彷徨无计可施。

  两人内心之焦急,非笔墨可形容,突听得身后扬起一声大笑。两小倏的一惊,
霍地旋身四面一瞧,只见逍遥客立在榻前,右目精光闪闪,凝望自己两人。逍遥
客一身黄衣,已为雪水浸透,贴在身上,那根根见肉一部稀落落短须,全是雪花
冻成一片,两手执着夺自沈龙的日月双轮。

  乐扬面色平静异常,品儿却不禁为之目瞪口呆。他想不出逍遥客从何而入,
因为后洞天然堵死。逍遥客看出品儿的心意,笑了笑道:「你可是惊诧我老人家
从何而入么?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我老人家并无第二人知道,就算你们在此住上
一年,也无法侦出。」两小默然无语。

  逍遥客见两小对自己不加理会,面部神情倏涌愠怒之色,但旋又抑止,道:
「我老人家从武当三个牛鼻子身前,救回你们性命,难道谢也不应该谢。」

  乐扬天性厚道,闻言不免内愧,一时忘怀了相谢救命之恩,正待启齿,品儿
却说道:「照理应该谢你,不过你未将我们送回环碧山庄,显然别有用心。」

  逍遥客面现不悦道:「你们这两个娃儿真不识抬举,我老人家与宫天丹稍有
芥蒂,定可与他见面,不过看在你们资质特异,有意将你们作衣体传人,才不找
他晦气。」

  品儿嘴一撇道:「谁希罕你作我们师父,你这心意不如死了吧。」

  逍遥客独目一瞪,暴射片面寒光,神情十分激怒,大喝道:「我老人家那点
不配做你们师父?」

  品儿毫不畏怯,冷笑道:「人各有志,不必相强。」

  逍遥客闻言,突发出慑人心魄的长笑,道:「好,好,我决不强迫你们,只
要你们有办法下得这座孤峰,任凭离去。我老人家要去武当,暂时离此。」说着
一顿,又冷笑道:「此洞离环碧山庄不下千里之遥,你们就是逃出此洞也无法走
出多远。」说罢,只见他身形一动,迅捷无比擦过两小身侧,双肩一晃,向孤峰
之下电泻而下。

  两小循着望去,眨眼,逍遥客已落在峰下,形如黄点,望茫茫雪海中掠飞而
逝。品儿拉着乐扬望后洞走去,仔细摸索了半天,仍无发现逍遥客由何处人来。
两小不禁忧心如焚,无法可想……

  一晃七日,长白山一派喜气洋溢却为这两小失踪而冲淡,宫天丹派出多人四
处打探,依旧是消息俱无,犹如石沉大海。谢云岳也未见他莅山,众人忧郁不已,
最后雷啸天忍不住了,对宫天丹道:「三弟托雷啸天携乐扬来此,现在乐扬失踪,
三弟来了,有何颜面见他,不如雷某径去武当,径问蓝星牛鼻子索还二人。」

  宫天丹还未答话,傅六官接口说道:「雷老师单身前去,势孤难敌,一老朽
意欲携婉儿一同前去,事了,老朽尚要一去嵩山,探望青儿,再返此作久居之计。」
老山主先还不允,怎奈雷啸天等一再要去,只得应了,雷啸天便与傅六官祖孙下
得长白山。赵康九、周维成、赵莲珠、周月娥、顾嫣文却是下山同回沧州。

  而此时谢云岳也由丐帮口中得知环碧山庄之事,因此就没有去环碧山庄,而
直接南下,准备先去沧州江都两处,会合赵莲珠、周月娥、顾嫣文,再赶上武当
与雷啸天傅婉见面,八月初一之期尚远,还可返回宝华山扫奠父亲坟墓。

  二月初二龙抬头,沧川城显得异常热闹,阴云弥空,街上积雪未消,天气仍
甚寒冽,可是人群穿梭般来往,鞭炮喧天。人群中显出谢云岳面庞,剑眉飞入两
鬓,面如冠玉,步履深洒从容。只见他离开人群,向右侧一条宽巷走进,七转八
弯,停身在一个朱红小门之前,用指节敲了数下。

  那是赵康九后园小门,须臾有人问道:「谁?」语声苍老。

  谢云岳低声道:「是严三爷么?」门呀地开了,内面探出一颗须发皓白人首,
朝谢云岳望了一眼,惊喜道:「姑老爷来了么?这就好了。」谢云岳听出话里有
话,惊问何故。

  这老者是赵康九两代老仆严福,当下严福惊疑地望了谢云岳两眼,悄声道:
「雷大侠未告诉姑老爷么?」于是将大年期间,索命八掌桑禄来此通知半半叟再
出之事,并将红旗帮频频示警说出。

  谢云岳急问道:「那么赵老爷及小姐等还没有返转回来么?」严福摇摇头,
谢云岳心说:原来我比他们回来得早了。

  正在沉思,谢云岳突闻巷侧发出极冷峭的阴侧恻的笑音,循声别面一瞧。只
见一个反穿羊皮褂裤的魁伟老人,头上红赤头发扎成三个发髻,瘦削的面孔泛出
狞笑,立在左首不及十丈之处。谢云岳冷哼一声,身形疾晃,闪电之间,已到了
那老人身前。

  那老人未料谢云岳身形步法如此迅快绝伦。急退出一步,面现惊容。谢云岳
面寒如冰。默然无言凝视着那怪老人。怪老人惊容一改,又现狞笑道:「赵府娇
客,果然身手惊人。」

  谢云岳沉声道:「你是何人?」

  怪老人两眼一瞪,突发出声如枭鸣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半晌笑止,道:
「老夫阴山赤发巨灵就是,风闻你恃技凌人,藐视视江湖同道,为此老夫今日要
伸量伸量你的本事。」

  谢云岳闻言,剑眉一挑,朗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无名之辈,与你
较量休要污了我的手,半半叟在何处,着他来见我。」

  赤发巨灵威棱暴射,大喝道:「你这乳臭未干小子,居然狂傲不可一世,想
见教主不难,先得话过老夫这关。」

  谢云岳轻笑一声道:「你家教主受了红旗帮纵恿,冉出江湖为恶,所以我命
你们教主来见我,劝他束身敛迹,你还不配与我交手。」

  赤发巨灵大怒,不可遏止,面目狰狞大喝道:「小辈无礼,你就试试老夫厉
害。」话落,倏地双掌一沉,蓦然从两肋穿上,快若鬼魅,嘶嘶柔劲,密如蛛网,
使对方无所遁其形。

  这一式,是「星宿魔经」一招绝学「地纲涌腾」,与一般武学另走蹊径,由
下而上,在人不及预料时猝出,快得无可再快,赤发巨灵也闻知谢云岳武学绝伦,
故一出手就是杀着。那知谢云岳右手轻轻一晃,赤发巨灵蓦觉自己双掌吐出劲力
被卸于无形,眼前一花,谢云岳身形已杳。

  赤发巨灵怔了一怔,风快旋身。面前哪有谢云岳身影,宛如捕风捉影,不知
怎地,一缕澈骨寒气由他背骨生起,不禁面目变色。蓦然——一声极轻微的冷笑
自他耳畔升起,赤发巨灵吓得亡魂皆冒,双足一踹,「龙飞九天」冲霄而起半空
中掉首打出一把蓝光闪闪的小箭,人也电闪飞向一处屋面。

  赤发巨灵双足尚未沾在屋面,谢云岳已迅飞在他面前落下,冷笑道:「老鬼,
我也不追杀与你,转告半半老鬼,缩回阴山,还可保全性命。」说着着身形向外
一挪,让开去路。

  这时赤发巨灵焉敢回口,只狞笑了一声,电射窜去。谢云岳越落屋面,向严
福身前走去。突见门内闪出一胡须绕颊道人,微笑稽首道:「听雷啸天兄道及谢
少侠人中之龙,功力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云岳只觉这道人面生
得紧,不由怔怔。

  严福接着说道:「这位就是阴山全真观主索命八掌桑禄。」

  谢云岳忙抱拳道:「原来是桑老师,幸会。」

  索命八掌桑禄衷心钦佩地望望谢云岳一眼,笑道:「少侠不但武功盖世而且
智计百出,贫道看来,这一回赤发巨灵简直吓破了胆。」

  谢云岳俊脸一红,知被桑禄看出他方才施出这等诡计,他在赤发巨灵打出「
星宿魔经」一招绝学「地纲涌腾」时,即展出弥勒神功闻字诀,将来劲卸于无形。
随即以迷离奇幻的玄天七星步身法,趁他右掌微晃,乱惑赤发巨灵双眼错觉之际,
电疾风飘翻在墙内。是以赤发区灵那超绝惊人的轻灵身法,一连几个旋身,均无
法瞥见他的身形何在。此为攻心上策,于赤发巨灵慌震时,悄悄的又落在对方身
后,果不其然,赤发巨灵胆战魂飞,拔足便逃之夭夭。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时双方一动,均落在索命八掌桑孤及严福的眼中。
当下,谢云岳赧然一笑道:「稍施此计,侥幸收效,此诚不足为训,亦复不登大
雅之堂,还请桑老师勿见笑是?」

  索命八掌桑禄大笑道:「少侠智勇兼备,雅望一时,贫道敬仰还来不及,何
敢见笑,贫道还有事干托,此地风劲寒重,不宜久立,请入内一叙吧。」严福当
先趋入,谢云岳与桑禄并肩而行。

  后园平时葱郁繁茂的林木,此际除了苍松翠柏的绿竹外,只剩下光秃秃的树
干,地面俱是灰白碎裂的冰块及黝黑的泥污,水池中冰冻未解,冰面上布满了枯
枝断梗。长空浩渺无际,寒风狂啸,充满了无尽肃杀,凄凉的感觉。尤其谢云岳
眼中瞥见梧阴阁,不由泛上凤去楼空,天远人杳之感。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更
被愁困。

  索命八掌桑禄发觉谢云岳一路默默无言,心中大感诧异,但又不便启齿相问。
到达客厅以后;赵府留下的武师及佣人陆续赶来相见。谢云岳一一抚慰询问,问
出红旗帮匪知赵周等人离去后,一直未侵人府内,只在府外监视,并无任何不法
行动。

  严福禀陈道:「只有昨日有三名匪徒闯入府中,探问桑禄真人的行棕,想是
发现真人行踪,被刘武师三言两语驱退。」谢云岳点了头,挥手示意命众人离去。

  客厅内仅留下桑禄与谢云岳两人,只见索命八掌桑禄面有忧容道:「那日贫
道在此被赤发巨灵磷魔箭打伤,幸被赵大侠治愈,当即离去,欲传柬江湖,准备
提防半半叟再出,但走出不足百里,发现半半叟五大弟子俱已现踪,而且赤发巨
灵穷追不舍、数次频危,得峨嵋后起之秀东方玉琨,姜宗耀相助,才免杀身之厄。」

  谢云岳突露喜容,问道:「如今他们人呢?」

  桑禄面上泛出一丝忧容,道:「他们现正困于危境中。今晚三鼓在沧州东四
十里野鸭滩上,与半半叟门下及红旗帮相约拼斗。」

  谢云岳惊诧道:「他们为何与红旗帮结仇?」

  桑禄苦笑一声道:「贫道也不甚清楚听说为了一个姓罗一姓江的少女,被红
旗帮的人施展下五门手法掠去所引起的。」

  谢云岳眼中突射奇光道:「这姓江的少女是不是叫江瑶红。」

  桑禄猛拍一下大腿谊:「对了,贫道只因距离稍远,听他不真,现在想起他
们所说的一为罗湘梅,一为江瑶红。」

  谢云岳一听是江瑶红,不禁跌入沉思中,心中忆起在石家庄初逢的神情,面
似红霞,秀眉深锁,使人爱怜之念不由自主而生,只是她习艺只半载,便只身投
人江湖到底不知为了何事?桑禄不知谢云岳沉思什么,但他知道谢云岳与江瑶红
有着很深的感情,从谢云岳眼神泛出一种异样光彩可知,又道:「正邪不两立,
水火不并存,这是千古不移之理,红旗帮与清风帮联合狼狈为许,何况半半叟又
出,正派门下为防患未然之计,才出手诛戮,贫道臂伤未愈,又被阴山门下加上
一掌,才避来此地养伤,现已痊愈,贫道疑先赴野鸭滩稍予帮助,听说少侠与东
方少侠等人交情莫逆还望相助才是。」

  谢云岳颔首道:「这个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二女究竟被因何处?」

  桑禄道:「就在野鸭滩附近一处庄院中,少侠还是与贫道一同前去,抑或只
身随后赶到。」

  谢云岳略一沉吟,才道:「在下还有事安排,桑老师只管先请,在下明晚三
鼓前定可赶到。」

  桑禄点点头道:「如此贫道先走一步了。」略一抱拳,旋身塌腰,咻地穿窗
而出。

  谢云岳独自坐在大厅中,双目凝望窗外灰暗的云空,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立
起走出大厅,与守立厅前的一名武师嘱咐数句话后,扬长而去。

  云层灰暗,寒气侵骨。野鸭滩只是一条河汊,芦苇接天,一望无际,但却掩
盖在皑皑白雪之下,野鸭藏在苇叶中,咕咕低鸣。每当秋冬之交。野鸭千成万。
逐叶低飞,其时野鸭毛丰体肥味美。猎者张网捕获,获利至厚。

  在野鸭滩不远,有处大庄院,主人为一个隐居多年未出之绿林怪杰八步赶蝉
甫嵩,武功冠绝一时的,尤以轻功一道在当时无出其右,后来突然隐居在次,江
湖日久渐忘,皇甫嵩之名遂尔而不彰。这所庄院建在河心土洲之上,四面环水,
却为接天芦苇所遮,庄院遁形,是以江湖之中,鲜有人知这野鸭滩芦苇中还有一
片美仑美奂,瑰丽崇敝宅第,亦不知八步赶蝉皇甫嵩隐居其中。

  一座小楼,在靠南小院中,隐隐可见两个绝世峨眉,缚手脚绑在坐椅上,柳
眉深锁。两女都是脂粉不整,鬓钗零乱,却掩不住她那天姿国色。沉鱼落雁之美。
只听江瑶红哀怨叹息了一声,两眼望了身旁翠衣少女一眼道:「梅姐姐,倘东方
师兄不知我们同禁在此,难免身遭凌辱,不如一死了之。」

  罗湘梅冷笑了声道:「那有如此容易死,我想他们每日进屋解除我绳索,让
我们稍进饮食更衣之际,思忖脱身之策,只是他们在解除绳索之前,必先点上三
处穴道,使我们逃跑不得,红妹别焦急,我定会想出一主意。」

  江瑶红闻言不由又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这恐怕是心机白费吧,听那老
婆子道,她说只要等那淫魔半半叟一到,我们必无法幸免。」

  罗湘梅闻言不由懊丧,轻喟喟声道:「那只有听天由命了,我已贯注内力于
右手,只要有一瞬之机在,猝施太虚混元指力,纵然老贼动力非比寻常,也不能
走避。」

  江瑶红嗒然一笑,不则一声,两眼觑向窗外连天雪漫芦苇,胸中思绪万千,
波涛汹涌。河风砭骨,暮霭渐浓,夜幕寸寸低垂,转以四外一片漆黑,只闻得狂
风怒啸呼掠。两女愁肠寸断,优心如焚,久久不发一声。蓦然,门外生起开锁之
声,跟着房门呀地开启,红光一闪,只见是一鬓发半白的鸠面老妇,一手提着一
盏风灯,另一手提着一个饭拿走了进来。

  那鸠面老妇将灯笼置于桌上,两目神光外露,面上泛起似笑非笑神情,对二
女大道:「半半老前辈已到,明日该是二位姑娘大喜之期,特备薄酌先事祝贺。」

  两女芳心猛然地一震,尤其凌波仙子罗湘梅心弦紧张无比,凝运真气于右手,
只待鸠面老妇解除绑缚,趁排出手。鸠面老妇仍是如往昔一般,先出手点二女软
麻穴后,再解除绑缚。只见她飞伸两指点向罗湘梅肋下时,江瑶红突发出娇声道
:「老前辈……」

  鸠面老妇似乎一怔,停手望着江瑶红问道:「你有什么话说么?」

  江瑶红颤声道:「我们困此三日,手足酸软无力,相求老前辈勿要点穴,我
们也好舒透一时。」

  鸠面老妇闻江瑶红语音失常,不禁心疑,两眼只在二女身上打量须臾,突然
发出怪笑道:「你们别打歪主意,老婆子岂是你们骗得到的。」说着两指又向罗
湘梅点去。

  门外楼板忽起了微微落足之声,鸠面老妇神色一变,缩手别面身形疾晃,飞
涌而去,大喝:「什么人?」身形一落,只有寒风扑面,四外黑沉沉的,那有半
个人影。

  鸩面老妇似乎一怔,眼珠急转,暗道:「明明听见有人落足,怎的不见人影,
不要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念一动,急电闪掠回房中。

  只见二女尚是缚着,北见丝毫异状,不由心笑道:「想这阁楼之下,环布好
手,外人插翅难入,我未免大惊小怪。」想着,面向二女笑道:「你们想必腹中
饥饿,待老婆子解开绑缚吧。」说时,手指闪电似地截下。

  二女方才也听得落足之声,见鸠面老妇掠出,芳心不由欣悦,此刻见她又进
来。不禁落怀希望全部消失,一刹那间只觉手足冰冷。外面又响起落足微声,老
妇手指已距罗湘梅两寸了,又猛然缩回,凝神静听。跟着起了一阵滚动之声,直
坠楼下。

  只听得咚的一声大响,楼下一人大声呼喝道:「好大的一只狸猫。」鸠面老
妇笑笑,摇摇头,飞点了二女穴道,解开绳索,命二女进食。

  二女愁肠百结,面对着美味佳肴,那能食用得下,尽自挨着不动。鸠面老妇
怪笑了声,含有深意地望了二女一眼,正待说话,忽听窗外起了一声低叫道:「
龙大嫂庄主有事请你去咧。」

  老妇陡地容颜一变,喝道:「是什么人传话?」喝声中人已闪穿出窗外。

  「是我,彭二虎。」语声由近至远,说到虎字,已远在二十丈外。

  「凌波仙子」罗湘梅对江瑶红说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来人必是瞧出这
阁楼周围非但暗桩密布,而且消息机关危险,故施此策,但不知来的可是你东方
师兄与姜师兄?」

  忽地一阵狂风由窗外涌入,两女眼前一花,面前竟然立着一个三角小眼,猬
髯绕颊,神态奇魄的道人。两女一见,玉容立变惨白,心头小鹿撞胸,圩怦急跳。
她们自从被囚阁楼上,一直未曾有男子闯入,她们认为来人定是半半叟,这一来
清自身躯万不能保全,那还不心惊欲死。

  道人看出两女神色,微笑悄声道:「两位姑娘到怕,贫道索面八掌桑禄,冒
死闯入,带来谢少侠口语,转告江姑娘,他即刻前来施救。」

  江瑶红一听谢云岳之名,惊喜无比,张口欲语,桑禄急急挥手悄声道:「贫
道在野鸭滩上相遇东方少侠及姜少侠,现两位少侠被人阻截,不能分身,贫道用
金蝉脱壳之计逃掉闯人,但看出两位姑娘被点穴道诡奥无比,非贫道所能解勉强
为之,必受伤损,彷徨无计之下,故引去龙婆子,劝两位姑娘仍是佯装进食,免
起疑窦,待谢少侠来此再作定谋。」说着,面容微变,身形疾晃,竟向窗外疾闪
而出。

  二女也察出有异,拍腕举箸进食。须臾,悄无声息地门外走进两人,一个身
长瘦削黑须老者,一是鸠面老妇,背上多着一柄长剑。鸠面老妇见二女进食,室
内了未异状,不由望着那黑须老者道:「这事委实奇怪,方才彭二虎说庄主有事
找我,等老婆子飞身下楼,彭二虎却又不见,庄主又说未曾唤我,看来内中必有
蹊跷。」

  黑须老者沉着脸冷笑道:「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等你上楼,来人已上得
楼来,看出二女被制穴道不易解开,知难而退,老夫一问二女即知道。」身形未
见他怎样晃动,迅疾地落在两女身前。

  这黑须老者奇快速的身法,委实骇人,无愧是八步赶蝉。两女低垂螓首,举
着取食,竟耳若无闻,视若无睹,其实心中惊魂欲飞。只见八步赶蟀皇甫嵩嘴角
抿了一抿,微笑道:「二位姑娘,方才可见得有人进来么?」话音未落,迎面窗
外,突打入十数个蓝色星粒,电芒星旋,飞向皇甫嵩袭来。

  鸠面老妇急道:「庄主留神。」皇甫嵩哼了一声,向左一挪、让开五尺,那
十数彩蓝星全数打在壁上,火星迸发。

  皇甫嵩鸠面老妇穿窗飞出,只见一条黑影望下跌落,皇皇甫嵩冷笑了声道:
「龙大嫂你留在此地。待老朽去擒他。」他身尚未起,就听得下面发出一声惨叫,
就知手下人定遭了来人毒手。眉梢怒剔。突从身旁取出一物,一屋面打下,一片
红光涌现,映得须眉毕露。

  皇甫嵩大喝道:「休得放走来人。」腾身一跃。像大鹏展翅般趋风而落。

  红光现处,只见庄中好手多人,纷纷向前扑去。皇甫嵩八步赶蝉身法,疾如
电奔,不到片刻,已超越庄中好手。寒风怒啸,黑夜沉沉中。皇甫嵩只见一条人
影跃身十数丈外,兔起鹘落,东窜西闪逃逸,不由高声笑道:「朋友,何必如此
小气,皇甫嵩习性好客。焉有过门不入之理,朋友若再不留步,皇甫嵩要强留了。」
说着,身形疾展,眨眼,即已相距前面人影五六丈远处。

  蓦闻前面人影喝道:「皇甫嵩,你太强人所难了,我自不屑见你,又待怎的?」
说罢哈哈大笑,笑声中刷的一声,同身前一株参天古树上拔起。

  八步赶蝉皇甫嵩身形绝快,那人跃身大笑时。已赶到近前,探掌疾伸,迅若
电光石火往那人臂上抓去。岂知那人一鹤冲天而起,皇甫嵩一手抓空,不由浓眉
怒剔,足下一点,跟着拔起,足尖尚未沾着树枝时,猛觉一股强猛绝伦的劲力,
凌头压下,已由心神一震。饶他八步赶蝉皇甫嵩功力绝世,身在凌空,真气转荡
之际,无法迎掌抗击,忙旋展千斤坠易比电闪落地,一片枯枝冰屑如影随形临头
罩下,皇甫嵩急挥出两掌,将这积冰枯枝扫空,气得面红耳赤。

  树上部人高声狂笑道:「皇甫嵩,你别心急见我,转眼三鼓已到,野鸭滩上
尚有一番鏖战,咱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稍时你一定见着我,恐怕未至天明,
这片在院已夷为平地,你此时张牙舞爪未免太早。」说罢寂然无声。

  八步赶蝉皇甫嵩知人己远走,再追也无益,庄中好手亦陆续扑到,遂回面沉
喝道:「各守桩位,不得轻离,老夫三鼓去野鸭滩时,慎防有人偷袭庄院。」说
后,疾往庄中飞掠而去。

  且说鸠面老妇目送八步赶蝉皇甫嵩追去后,回身正待入得门中,忽觉身后有
人摸了一把,不由得大骇,如电旋身一望,只见一个面目冷森少年屹立在面前。
她不由惊得倒退了两步,心说:「怎么我今晚耳目竟然不济事若此,往日飞花落
叶,十丈之内均能听见,来人竟有这神化绝顶身法。委实难信。」想着,探手掣
出长钩,手臂振处,幻起千重钩影,涌向那面目森冷少年的周身重穴,隐挟风雷
之音。

  那少年轻笑一声,身形一滑,竟然必死那凌厉的攻势向门内闪入。鸠面老妇
大喝一声,挺钩追进。罗湘梅江瑶红二女只见一面目森冷,黑衣少年电闪而入灯
光映照之下,感觉那少年面色异常阴沉可怕。江瑶红对那少年身形体态极为眼熟,
宛似梦寐难忘的谢云岳,但这面相怪异,心中惊诧不止。

  喝声中,鸠面老妇已持钩掠人,长钩平伸,疾向少年猛刺过去。那钩势快速
绝伦,钩风如啸,凌厉无匹,钩一近少年身前,突扩起一团光轮。少年胸腹重穴,
无一处不在钩光之下,委实难避。哪知少年迅出右手,望那团光轮曲指飞弹,只
听得一声叮当脆音生起,立时钩轮往外散开,鸩面老妇亦被震得踉跄侧出三步。
这种奥绝的身手,令坞面老妇骇惊异常。只觉手腕被震得有点酸软无力,她两眼
瞪着少年,一时之间,揣测不出这少年是何来历。

  那少年淡然一笑道:「你的钩学,不过尔尔,难登大雅之堂,不如藏拙,少
爷如欲取汝之命,早就出手了,岂能留你活至现在,速解两位姑娘穴道。」

  江瑶红已听山少年语声就是言岳,她在日前才知道言岳,实是谢云岳伪名,
不由眉笑颜开。她不知谢云岳为何要鸠面老妇解开自己两人穴道。以云岳功力解
穴足足有余,她却不知道谢云最藏有深意。谢云岳是为避免麻烦,不敢又沾情孽,
他若亲手解穴必沾着两女肌肤,若两女一口咬定清白身躯被他触及,非他莫属,
岂不是又自找烦恼么?

  江瑶红不明白谢云岳心意,急道:「云哥,你除去老婆后,再移我们解穴,
不是省事的多么?」谢云岳一听江瑶红叫得如此亲热,不用脑中猛然一震动,几
乎晕眩不知所措。

  这时鸠面老妇狞笑道:「哪来的鬼小子,敢在老婆子面前卖狂,你若凭真实
功夫胜得老婆子手中长钩,便可依你开二女穴道,否则,你就救出他们,也是废
物两个。」

  谢云岳所出鸩面老妇口气色厉内荏,尚恃着独门点穴手法,隐隐有所要挟,
遂朗声一笑道:「你说少爷丑,你也好不得得多少,听你口气,敢是认作少爷方
才震钩手法有点邪异是不是?少爷现要你三招之内,长钩出手,令你输得心服口
服。」

  鸠面老妇在谢云岳话音未落时,已撮口放出啸声,尖锐啸音一出口,急风扑
面,吧的一声,右颊挨了一下重的,登时眼内金星乱冒,脸颊肿胀老高。谢云岳
面目阴森地冷笑道:「你休生心出声求救,无论是谁也救你不得,你欲输得心服
口服,赶速出钩。不然,立即解开两位姑娘穴道,尚可饶汝一命。」字字句句,
斩钉截铁,令鸠面老妇心弦紧张无化,退出两步,长钩微微晃动,蓄势伺机进袭。
谢云岳负手而立,嘴角泛出一丝冰冷笑容。

  江瑶红一对秋水无尘眸子,就从未离开谢云岳的脸上,心说:「他面相为何
变得如此奇丑,莫非是乔装不成?」凝眼之下,却又找不出一丝可疑之处。罗湘
梅也心觉奇怪,因为被囚阁楼,两女无话不谈,听出江瑶红对谢云岳深情一往,
却不料谢云岳竟是如此奇丑的人。

  这时,鸠面老妇长钩急地向门外一封,左掌急出,一股凌厉的掌风望谢云岳
面上攻去,右手钩势一反,欺风闪电般向谢云岳双足卷削而去。只见谢云岳身形
一动,己贴在鸠面老妇身后,二女旁观,也无法瞥见谢云岳怎么落在鸠面老妇的
身后立着。

  鸠面老妇一掌一钩飞出,却见对人影已杳,不由登时一怔。忽觉臂上被人点
了一指,不由惊骇倒吸了一口冷气,挫身长钩疾旋,猛戮而出。刺出尚不及两寸,
只感虎口剧痛如裂,长钩脱手而出,抬目一瞧,一柄长钩早为那少年执在手中,
冷笑连声。

  鸠面老妇似乎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为何长钩会脱出手中,因为她未见
谢云岳怎么举动。仍是负手而立,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她只是一副羞愧欲死的神
情,继而变得愤激,眼露愤恨光芒。

  谢云岳冷然一笑,将钩递在她的手上,道:「少爷与你素无仇恨,才不忍伤
你,与两位姑娘解穴,你不过举手之劳,又不是令你屈辱过甚,何必非要相拼不
可?」

  鸠面老妇缓缓接过长钩,一时之间,傀、怒、羞、赧、涌塞于胸。片刻之后,
她苦笑一声道:「老婆子输得并不心服口服,你不过仗着身法灵巧而已,你敢硬
接老婆子一记劈空掌么?」

  谢云岳哈哈一笑,道:「你真狂妄得不知自量,不可理喻,你就出掌吧。」
鸠面老妇钩交左手,倏地一亮右掌,凝神运气。

  谢云岳瞧出她那掌心,由灰白缓缓转为赤红,不由暗暗冷笑。只见鸠面老妇
右掌呼地递出,劲气强厉无伦,排空驳气扑往谢云岳身上。谢云岳面含讥讽冷笑,
纹丝不动,那凌厉掌力打在身外五寸之处,却卸于无形,连衣角却未飘动一下。

  鸠面老妇不禁大骇,喉间吐气开声,掌劲加至十二成,那知道这劈空拳力推
出。竟如泥牛人海,完全不发生作用,非但如此,徒觉手腕一软,继觉有种重逾
山岳之无形潜劲压挤反震而来。只感四肢麻软乏力,胸头气血狂震反逆,身形被
迫得缓缓地倒退,终至双脚一软,卜咚坐跌在楼板上,那压来潜劲登时消失于无
形,她抬目望了谢云岳一眼,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八十岁老娘倒输了孩
儿,有何颜面目活在人世。」说着右掌欺风闪电般向自己面门一按,顿时颓然倒
地,气绝而死。只见鸠面老妇七窍溢出殷红血液,惨不忍睹。

  谢云岳不料她竟如此烈性,不禁楞在那里,做声不得。那弥勒神功十四式,
夺天地造化之具有无上降魔威力,十四式集天下武学精义十四诀。那就是。卸、
粘、化、弹、吸、移、震、移、闭、借、推、刚、移、压、挤十四诀门,他此刻
已能运用得意随念动,轻重由心之化境,方才他仅用出卸压二诀,命鸠面老妇知
难而退,却想来相反效果,这真是始料不及。

  却听江瑶红娇唤道:「这种狠恶玩毒的老婆子,万死不能弊其辜,惋惜她则
甚?云哥,赶紧解开我们穴道,这麻软滋味真不好禁受。」

  谢云岳心中一震,别面望去,只见江瑶红娇靥绯红,眼中流露出希冀之色,
凌波仙子罗湘梅也是如此,不由暗叹一声,全盘心意又付之流水了。缓缓走在两
女身前,微笑道:「江姑娘,你们被点住穴道在何处?」江瑶红柳眉微蹙,幽幽
说出被点部位,说时绯红满面。

  谢云岳一刹那间,手足变得冰冷,所告穴道均是隐处。江瑶红连声催促,谢
云岳被逼不过,心想只得从权,迅如电光石火出指,飞点了江瑶红身上数指。又
转向罗湘梅身上,但手指尚距右乳中穴及寸时,倏然缩住,不能点下。

  「凌波仙子」罗湘梅此时娇羞满面紧闭双眸,江瑶红急道:「云哥,你这是
怎么了?」谢云岳感叹了一声,手指飞出。

  两女只感真气布运全身,霍地跃起,谢云岳道:「两位姑娘请随定在下赶赴
野鸭滩。」

  江瑶红急说了声:「且慢。」

  谢云岳不由一怔,望着江瑶红,只见她嫣然一笑道:「云哥,为何面相变得
判若两人,究竟怎的,能为小妹说吗?」

  谢云岳急于离此,又见罗湘梅一双妙目凝向自已脸上,不禁心慌,又不择言
道:「这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等会到了野鸭滩上,再揭下让你们瞧也不迟,我
们走吧。」

TOP

0
  江瑶红嘟起嘴角,轻摇臻首道:「你不揭下让我们瞧瞧,我们不跟你走。」
谢云岳强她不过,将面具揭下,现出一张面如冠玉,朗眉星目,俊美无比的面庞。

  罗湘梅不由星目一亮,心赞道:「好俊的人品。」芳心立时波涛起伏。

  谢云岳不待她们说话,霍地把面具套上,当先走出,二女随着出外。三人望
下跃落,向前疾奔。二女发现沿途庄中暗桩,都被点倒,如履无人之境。狂风疾
啸,扑面如割,一片苇叶震动之声,冰屑震落,籁落籁落,三人已行在坚冰河面
上。拂叶蛇形,惊动野鸭群鼓翼而出。

  谢云岳突悄声道:「他们在河岸上。」

  两女星凝神一瞧,果然河岸上立着十余人,江瑶红娇声唤道:「姜师兄。」

  姜宗耀立即应了声,两女与姜宗耀东方玉璇等人见面,但谢云岳却不见现影
身。两女不禁满怀幽怨悲楚,黯然神伤,尤其是罗湘梅。姜宗耀笑道:「谢兄想
必有所安排而去,他是个义气十足之人,决不会束手远离,来,师妹,罗姑娘,
愚兄为你们引见几位高人。」一时幸会久仰之语,此起彼落。

  这时,刷拉一声,芦苇中窜出一条人影,疾奔而来。黑摩勒姜宗耀喝道:「
谁?」

  「贫道桑禄。」声落,人已落定。

  索面八掌桑禄一眼瞥见了罗湘梅与江瑶红两女,大喜道:「恭喜二位姑娘脱
险。」继惊噫了一声说:「为何谢少侠未在?」

  众人默然无语,索面八掌桑禄心料谢云岳离去无疑,今晚之会,定凶多吉少,
于是干咳了声道:「即然两位姑娘脱险,三鼓之约也无益,想半半叟一部「星宿
魔经」尽悉奥秘,武学超绝,非我等能力敌,不如暂且抽身,徐图除他之计。」

  众人中突起了宏亮语声:「全真观主,当年你坐榻之旁让人鼾睡。致会自大,
如今又说出畏缩无志之语,亏你还是武林有数高手?」

  桑禄听出语声是嵩阳派掌门人师弟自眉叟樊少川面发,此人当年以一套嵩阳
大九手技压群雄,扬威大江南北,性傲狂妄,当下冷笑一声道:「我辈崇尚率真,
不事虚伪,手底有无,量力而行,既然樊老师有兴施展盖世功力,除得半半叟,
贫道毫无置喙余地,恕贫道方才失言了。」

  樊少川冷哼了声道:「半半叟不过浪得虚名之辈,何值大惊小怪。」

  夜风怒啸中,忽传来一声冷峭的轻笑道:「大言不惭。」

  樊少川白眉一纵,大喝道:「何方小辈,躲躲藏藏见不得人。」

  喝声中,循声扑去,抖手打出一片极刚劲无伦的掌风。「吧嗒」两声大响,
苇叶四分,河水洞穿两孔,苇叶中穿突腾起一条黑影,哈哈大笑,回旋夜空,三
两个起落,又隐入芦苇中不见。白眉叟樊少川脸上讪讪地,直觉不是意思,幸是
黑夜无人得见他脸上神情。

  三鼓已近,庄中顿涌起一溜红光,映射天边皆赤,红光移近得很快,众人见
得数十人手执着火把飞快奔驰穿苇而来。须臾,已来得近前,执炬庄丁环成一个
半弧形,尚有有十数人涌身飞落在众人身前。有二人甚为显目,其一身着玄色长
衫,衣角在寒风瑟瑟中飘动出声,身长瘦削,一绺黑须拢在胸前,两目逼射寒电
炯炯射在罗湘梅江瑶红二女脸上,神色极其愤怒。

  另外的是一头上青丝盘髻,面目娇好,颔下无须,看之如三十许人,一身锦
衣华服,两只色眼闪溜在二女身上,泛出淫笑,露出一列编贝玉齿,似这半男半
女形态,一望而知是淫魔半半叟。

  此刻黑发老者怒容一敛,口角春风拱手说道:「老朽皇甫嵩,今晚何幸得见
诸位朋友,老朽习性淡泊;久不问江湖恩怨,但以好友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文雷
半月前在庄盘桓,在此期中宇文帮主手下,迭遭峨眉门下诛戮,不容坐视不管说
着双目怒视两女一眼,冷笑道:「老朽为免起事端,故暂囚峨眉两女,传话东方
少侠请其约请本门师长来此处理,不料东方少侠也太狂妄,竟邀来诸位朋友令晚
干戈相见,将二女救回犹自小事,老朽手下竟被屠戮多人,惨无人道,事不可忍
……」

  语发未了,白眉叟樊少川讽笑了声道:「助纣为虐之辈人皆可杀,你不能忍,
谁又忍得下去?」

  八步赶蝉皇甫嵩闻言望了白眉叟樊少川一眼,意纵声大笑道:「老朽只道是
谁?原来是嵩阳派高人樊老师,三年前樊老师与独臂风云丐一场激战,如雷贯耳,
想来樊老师英风如昔,真是可钦可佩。」白眉叟樊少川当场默然无语,一张老脸
羞得通红如血,目涌杀机。

  昔因三年樊少川行走湘江,与独臂风云丐不期而遇。两人均是狂妄成性,言
语先出误会,引起一场拼搏。独臂风云丐艺高一筹,三根蛇尾针打中樊少川胯骨
上致胜。为此樊少川三月未离床榻,但此事传入了丐帮长老耳中,斥独臂风云丐
又非遇生死大敌,不该擅用蛇尾针,竹杖叟洪鹰亲执独臂风云丐登门谢罪,罚独
臂风云丐禁足三年。此事少有人知,不料八步赶蝉竟熟知能详,当场讥笑,自取
其辱。

  这时八步赶蝉皇甫嵩身后,闪出红旗帮主八步由金刚宇文雷,对皇甫嵩说道
:「今晚之会,不是口舌便可解决,兵戎相见,胜者为高。」

  黑摩勒姜宗耀豪笑一声道:「还是宇文帮主快人快语,就是这么办。」说着
长剑微举胸前,晃至场中。

  八臂金刚宇文雷冷然颔首,大步迈前了两步,两手向腰间一搭,亮出一条金
丝蛟筋龙头软鞭,长可五尺拖甩至地,手腕一抖,竟使得笔一样直,久久不垂。
姜宗耀瞧得心中大惊,宇文雷内力之强,从来少见,而且软鞭可作降魔杵用,堪
称武林罕睹,知遇强敌,不由猛生临深履薄之念。

  半半叟从现身起,就两只色眼一直未离两女身上,这时忽女声轻笑道:「有
道是怨家宜解不宜结,何必溅血五步不可,看在两位姑娘与我有夙缘的份上,不
如执手言和了吧。」语音甜脆响亮,柔眉如簧,使人失魂落魄。

  二女正要叱出口,忽见一团黑影电闪星射飞撞向半半叟面前。以半半叟这样
邪魔高人,趋避飞来之物是足足有余,但却又奇异之极,那团黑影距半半叟面前
不足一尺之处,突进裂无数,而且更自加速。半半叟竟被打成满面花,只听他尖
叫一声,灵足腾起,径直向黑影得打来方向飞去,捷逾奔雷,身后五大弟子也跟
着扑去。只有江瑶红腹中雪亮,知是谢云岳出手引去半半叟。

  八步赶蝉皇甫嵩此际显得有点举动不宁,彷徨四顾,白眉叟樊少川飞步窜出,
冷笑说道:「皇甫庄主,何由现出怯色,半半叟一去,你就如丧考妣,愁眉哭脸,
令我樊某有点好笑。」

  皇甫嵩浓眉一皱。怒喝道:「好个油嘴薄舌老匹夫,你道皇甫嵩真是个怕你
不成。」说时,猛翻双掌,回环五指已自击出,掌风怒啸,凌厉强劲。

  樊少川冷笑了笑,错步塌腰,猛一长身,一套成名江湖之「嵩阳大九手」绵
绵不绝使出。一刹那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且说姜宗耀宇文雷这边,黑摩勒姜
宗耀手中长剑微微画了个半弧,大喝一声,手腕猛震,托着一圈碗大金花,分心
刺去。

  这是峨眉震山剑学太清剑法中一招绝学「直捣黄龙」,似实还虚,幻奇莫测,
只见剑风如轮,凌厉无匹。宇文雷举鞭往上一封,哪知姜宗耀长剑疾缩。让开鞭
架,倏又往下一沉,碗大金花未变,向宇文雷「神阙」穴刺去。

  一式未变,瞬息之间能分攻两处部位,足见峨眉剑式神奇,姜宗耀造诣不同
凡俗。宇文雷一鞭未封得开姜宗耀剑式,即知不对,凹腹缩胸,疾闪退出五尺。
哪知姜宗耀为免坐失先机,疾振长剑,七只寒星电涌飞出,剑势奔雷,如同附骨
之蛆般,紧迫近前。

  宇文雷见姜宗耀身手快捷,逼得自己无法缓出手来,心中暗自忖道:「我乃
一帮之主,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得胜,则何颜立足于江湖。」思念之间,身形
疾然向左一挪,又望右闪出,竟被他让开涌来凌厉剑势,冷笑了声,龙头鞭一摆,
暗吐内劲,迎了上去,施出卸震内劲。

  这一搭上,只见鞭影纵横凌厉,剑气波涛汹涌,周遭满是动人心魄的风雷之
声。姜宗耀越打越是心骇,因他瞧出宇文雷手中的龙头金丝鞭,非但神奇莫测,
而且软硬互用,令人难防,更且他的鞭招中竟卸去自己剑上压、粘之内力,暗道
:「这宇文雷不愧于一帮主,鞭法超绝,另辟蹊径,与中原武学大异相趣,看来
自己剑法不足以取胜,非要走险不可。」

  心念一定,振腕一抡,手中长剑,突然散开,变成崆峒剑法「竹叶披风」一
招,撤出一片剑轮,震开宇文雷攻来软鞭陡地凌空拔起二丈高下,突又「神龙掉
尾」,凌空扑下,长剑已使出「云龙飞舞」三招。似见剑势如伞,雷霆万军直罩
而下,带出漫空锐啸之音。

  宇文雷鞭招一姜宗耀「竹叶披风」震开。就知姜宗耀必存险胜心理,当下凝
立不动。微微冷笑,转瞬,剑势如轮凌头罩下,突发出了一声长笑,人也冲霄而
起,贯注平生内力,举鞭迎着压来剑轮一卷。只听得先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姜
宗耀一把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去,一抹金蛇。甩向七八丈外。

  东方玉琨暗道不好,两足一蹬,破空斜上,急挥出一剑,朝宇文雷后胸刺到。
宇文雷震飞长剑后,猛出左掌向姜宗耀坠下的身形按去倏觉身后冷风飒然,便知
不妙,顾不得伤敌,现求自保,撤掌凌空向左一挪,流星飞坠落地,怒视着东方
玉琨冷冷笑道:「峨眉小辈,从多为胜,宇文雷认为不耻。」东方玉琨也不置答,
电闪出剑,连攻三招。

  这时姜宗耀落地后,拾回长剑,手胞一抡,与东方玉琨两人交错涌攻宇文雷。
宇文雷面蕴杀机,一只龙头蚊筋金丝软鞭,沉着应战,但闻龙头划空带起锐啸之
音,幻化成一片寒光鞭影,把攻来双剑尽都弹震了开去。这时忽听得一声惨呼,
凌厉异常,却是八步赶蝉皇甫嵩发出。

  只见八步赶蝉皇甫嵩仰跌在地,左肋插着一支长仅两寸的短箭,遍体蓝光磷
磷,皇甫嵩像与忍不住箭伤,面色惨白,浑身冷战颤抖不止,怒目圆睁。白眉皇
樊少川眼露愕然之色,直射着八步赶蝉皇甫嵩发征。原来两人掌上功力,均是一
般造诣,深浅难分轩轾,这是武林间极为罕见的拼搏场面。但皇甫嵩以八步赶蝉
见称于江湖,其轻功身法必臻绝乘,樊少川「嵩阳大九手」造诣虽深,然至百招
开外,难抵皇甫嵩身形飘忽,东闪西挪,鬼魅出掌,渐生缚手缚脚之感。

  只见皇甫嵩让开樊少川一招「双龙出手」,向左一掷,疾挫峰腰,猝出双掌,
欺至樊少川右肋闪电一贴。这时樊少川空门大露,趋避不及,若为皇甫嵩双掌按
上,必致内胆糜烂,当场喷血而死。这真是间不容发之危,蓦然,暗中抖出一条
蓝光,急如星射向皇甫嵩胸前打来。

  皇甫嵩一心伤敌,那会料及暗中在人猝施暗器,及至发觉,向外一闪。饶他
身法再快,也无法避开箭下之厄。蓝光一敛,竟被打中左肋「天溪」穴,且入肉
半寸,只觉奇痛澈骨,忍不住惨呼一声。仰跌向地,猛又感出创口之内,散出奇
寒之气,满身血液似为凝固,颤抖不止。口噤不语。

  樊少川掌下逃生,且皇甫嵩中上蓝磷小箭,看出这是邪魔独有的暗器,自已
这方无人持有,一时之间,惊愕现于形色。这时皇甫嵩手下多人一涌而上,将樊
少川围在中间。樊少川大喝道:「你们瞎了眼不成,皇甫庄主箭伤是老夫打出么?」

  庄中好手均看出暗中射来蓝箭,只是转眼看蓝箭射来方向,空荡荡二十来丈
的冰面,渺无一人,但认定是樊少川之友暗中相助,团团围住,欲追问究竟。忽
然立在远处河岸上的索命八掌桑禄发话道:「不错,你们是瞎了眼,错将恶朋当
知心,这支小箭正是你庄主倚为靠山的半半叟独斗暗器蓝磷魔箭,寒毒无比。一
中人身。血凝髓冻,不到两个时辰,你们庄主即已冻成一具寒冰。」突装厉声道
:「你们还不去寻半半叟解救,真想你们皇甫庄主身死不成?」

  庄中六七高手不由一怔,急抬起皇甫嵩,向半半叟等人走去方向驰去。白眉
叟樊少川感激地望了索命八掌桑禄一眼,大踏步走向桑禄身前,执手相谢。

  且说那边三人兔起鹘落,剑鞭光影盛涌,忘死舍命一阵激烈搏斗。黑夜之中,
剑光鞭影,龙蛇飞舞。金光匹练,夭娇疾闪煞是奇观异常。八臂金刚宇文雷眼中
瞥见八步赶蝉皇甫嵩被箭所伤,半半叟又离去未回,引为臂助之人遂而失去,不
由心中优急,又被两只长剑缠住不能脱身,心知如不出奇兵,决能全身而退。暗
中凝势十二成内力,猛然旋身甩扫过去,金光飞闪迅厉无比。

  但闻两耳金铁相撞之声,火花迸出,姜宗耀东方玉琨两支长剑被震了开去,
只见宇文雷急出左掌,一招「玄乌划沙」竟作弧形扫削了去。这一式恶毒无比,
两人前胸尽在宇文雷掌锋内劲之下,迅急若电,东方玉馄姜宗耀两人骇然变色,
走避不及,只睁目等死。

  忽地暗中起了一声龙吟长啸,划空而来,其速无比。声未落,一条人影电疾
飞来,猛吐双掌,将姜宗耀东方玉琨震退两丈开外,宇文雷亦被迫得连连倒退了
七尺。只见这人影在字文雷面前毫无声息的落下,负手长立,傲然不动。江瑶红
一见来人,差一点惊叫出声,可不是那心念不忘的谢云岳再度现身。

  八臂金刚被一股强劲潜力迫得连连退后,惊骇不已,及至定身,只见面前多
出来一面色甚怪的少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怪少年面色阴沉,冷冷说
道:「与帮主江都一别,帮主却「青山不改,还当相见」之语言犹在耳,至今还
念念不忘,果然一语成忏,在此沧州野鸭冰滩上重睹帮主豪迈气魄?」说完,一
阵朗声大笑。

  宇文雷被笑得有点头皮发炸,浑体涌生寒气,良久,惊悸一定,冷笑道:「
阁下如此欺人太甚,竟待何为?」

  怪少年仰面哈哈一笑,复又沉声道:「宇文雷,你做下的事自已明白,你为
何擅离地面,率领人手还来燕云京畿蛇蝎其行,豺狼居心,连番阻截于我,是谁
欺人太甚?」声色俱厉,字字句句刺人宇文雷心胸。

  宇文雷被骂得面红耳赤,羞恼成怒,一掌一鞭电奔打出,大喝道:「今天不
是你就是我。」

  怪少年嘿嘿冷笑,双掌一晃,飞快无伦,左手已掣住了鞭梢龙头,右手五指
扣住宇文雷「腕脉穴」上。宇文雷只感全身真气逆窜,虫行蚁走,蚀骨酸心,比
死倍要难受,额角淌出冷汗如雨,忍不住惨呼出声。怪少年脑中忽现出泰山被迫
坠落千丈渊之一幕,一股杀机油然生起,左手一带,那支龙头软鞭飞起半空,右
手五指暗一加劲。

  宇文雷只觉全身血液涌聚于胸口之上,上涌喉腔,神智一晕,七窍渗出鲜血,
仅消片刻之后,红旗帮主便将茹恨丧生。前时,皇甫嵩执炬庄丁纷纷脱溜,到了
此刻,已全部逃去,冰面上俱是零乱抛弃的火炬,火苗仍然旺盛,但溶化坚冰起
了一片嗤嗤之声,白气腾腾升涵。怪少年手扣着宇文雷腕脉,目睹宇文雷惨状,
不禁心中一凛,五指缓缓回松。

  宇文雷斯感气血复平,人也回过气来,只听怪少年冷笑道:「我本上天好生
之德,予人回头向善之路,此次饶你一命,只要你勒束红旗帮,不纵容门下为恶
江湖,还可乐享余年,要不然,我自会找上门去,那时,你身受之苦,比此刻还
要难受百倍。」八臂金刚宇文雷无言地望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躯,艰难举步,
拖着疲乏的身子,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怪少年此际两臂一振,冲霄而起,刺入夜色中不见。江瑶红一见急叫道:「
云哥,等我……」手拉着罗湘梅腾起追去。

  寒风四起,一片瑟瑟啸声,冰零乱的火炬,火焰趋弱,竹条松散了一地,突
然火光一暗,野鸭滩上俱为一片黑暗所笼罩,显得无比之寂静。武当山在湖北均
县南一百里。一名太和山,为道家清修之区,环亘千里,层峦迭起,秀出云表。

  二月中旬,武当之北蟠桃岭上有一个神采奕奕,俊如子都中青衣少年,振袂
疾走,闪电掠飞。山中春早,桃李缤纷,山花夹道,幽艳异常,此少年正是怪手
书生谢云岳。他自野鸭滩上走出后,径向武当赶去,专从山野僻径,日夜兼行,
图救乐扬品儿两小。

  斜阳日暮之时,已早下得北岭,抵红粉渡,只见汉水汪洋西来。呜咽东逝,
南岸石崖陡削,苍壁悬空,激湍奔雷,蔚为奇观。万家灯火时分,谢云岳已步人
均州城内,走进一家饭庄,唤了几样时鲜菜肴,独自品酌。这时,门街走进两个
高髻灰衣道人,肩上各插着一柄斑烂松纹长剑,紫红剑穗飘忽晃动。

  谢云岳见两道人品不俗,知是武当门下,他又是有为而来,不禁深深注意。
两道在谢云岳邻座坐下,要了几味素菜,一壶黄酒,片刻之后,只见身材瘦长,
面黄微髯的道人饮了一口酒后,眉头一皱,长叹了声道:「道兄,,我们由长白
归来,数天之后,听悟真师侄也往关外采参返山,禀告掌说在燕京前门外无落宿
时,无意听见隔邻房内有三人谈话,两男一女,其一人自称是乾坤手雷啸天。」
谢云岳听得一怔,目光不禁投在两道身上。

  两道似已发觉,齐齐侧顾,目光相接。谢云岳知自己有点失常,微微点头一
笑,又将目光移向门外熙来攘往的人群。两道见是一俊位美书生,不似武林人物,
也不甚在意,那面黄微髯道人又接着说道:「悟真听出他们也是在长白下来说是
前来本山索人,这两小童我们确曾见过,并点上穴道制住,不想两小童在不声不
息中被人救去,愚弟欲闯人环碧山庄,见上官老儿问询家兄究竟何在?并说明两
小之事,又岂料掌门二十年前强仇大敌逍遥客现身传话,不得己遣返本山禀明掌
门,误会已生,为本们招来强敌,怎不愧疚于心。」

  另一道人劝慰道:「事已至此,悔也无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只要遇上
说明真相,大概他们也不至一意孤行。」

  面黄道人轻喟了声道:「这几日愚弟心绪不宁,只感大祸临头,掌门人为着
逍遥客之事大为烦恼,是以愚弟命悟真师座多人扑奔前途采探。一得知乾坤手雷
啸天行踪,即迎上前去,想这乾坤手雷啸天江湖中著名难缠人物,只怕误会难以
消释。」

  另一道人冷笑一声道:「他们若不辨明事实,率性妄为,三天门下,就是他
们溅血陈尸之地。」

  谢云岳听得眉头一皱,蓦由外走进一年青道人,身法矫捷,向两道一稽首道
:「奉掌门人法谕,命师叔等人即刻返山。」

  面黄微髯道人似乎一怔,问道:「这是为何?」

  那年少道人道:「逍遥客已落在郧阳县境,尚邀来三个久未出世的魔头,明
晚即可到达天柱峰琼观掌门人所居,故命师叔等人赶返。两道神色微变,丢下一
锭纹银,拂袖振袂离去。

  谢云岳独自凝神思索,忖道:「听那道人说话,谅是武当三英中静明真人,
既然乐扬品儿两人非他们掠挟而去,但究被何人救去呢?」沉思有顷,忽若有所
悟,暗道:「定是逍遥客所救,明晚我不如亦至天柱峰,问问消遣客是否为所救。」
想定离座而起,会清帐后扬长外出。不想步履走得急了些,一脚踹上迎面飞步而
来的一黑衣大汉脚尖。

  只听得一声杀猪似得嗥叫声出,那大蹬蹬退出两步,捧着左脚歪嘴咧舌,目
露凶光瞪着谢云岳。谢云岳正想出声道歉,忽见那大汉身后又走来五人,其中有
一人衣华服,面相油滑环薄少年,另一是布衣老头,神情优惶,眼角擒泪,其余
三人却是一式劲装打手装束,内中一人手捧着一蓝布长包,像是兵刃。

  这布衣老头十分眼熟,似在何处见过,但一时想他不起。那道歉的话又咽回
腹中,不禁深深打量了那老者两眼。那老者亦好似认出了谢云岳,一张忧慌焦急
的面容陡现惊喜之色。被踏的大汉脚痛已止,突迸出一声暴雷的大喝道:「嘿,
不长眼的小子,踩伤了大爷的脚,赶紧跪下磕两个响头,大爷乐意,招招手也就
过去了,不然拳下无情。」

  谢云岳不由别面冷笑道:「是你不长眼,亡魂地撞来,却又怨得谁?」大汉
气得哇呀呀大叫,一拳劈面打来。

  谢云岳冷哼一声,脚步左滑,形若魁影地让开来拳。那大汉出拳又猛又急,
一拳打空,收势不住,窜出两步,一交摔在地上,引起路人讪笑。锦衣华服少年
目露惊容,双肩一晃,悄没声息的落在谢云岳身前,微笑道:「原来尊驾竟是会
家,不过敢在我玉蕊公子面前显露,也太狂妄了。」那笑容露出极冷峭鄙视之意。

  谢云岳不由剑眉一耸,朗声笑道:「武林高人异土,我大都耳熟能详,玉蕊
公子之名,恕我从未得闻。」

  锦衣华服少年微微地一笑,那摔交大汉己立起,风涌容回,手指着谢云岳大
喝道:「说我不长眼是真,我家公子就是武当掌门蓝星羽士堂侄,本州太爷公子,
周遭地面无人不知,你也不事先打听打听看看。」

  谢云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蓝星牛鼻子之侄,怪不得在此狐假虎威,蓝星
见我尚不敢无礼,何况是你。」说着,俊目逼射出两道摄人心神的冷电,凝视在
玉蕊公子脸上。

  玉蕊公子面色一变,暗说:「此人年岁不大,竟有此狂妄的口气,不要被他
诳住,有揭颜面。」眼珠一转,暗中计量已定,启齿微笑道:「原来是家伯好友,
失敬,失敬,在下方才不知,多有得罪,意欲相请尊驾去寒舍小住,在下当责人
飞报家府如何?」

  谢云岳知他心中疑惑,查出真伪后,再行处置,自己为免起争端,故虚言恐
吓,既然伪装也要装到底,遂沉吟须臾,灿笑道:「不必了,我方才才下得天柱
峰,还有事待办,再来时自会相见。」

  一语方落,玉蕊公子身侧一个鹰鼻尖嘴汉子大喝道:「公子不要被他骗了,
那有下得天柱峰,尚不知公子之名,抢回衙内逼刑之下,便知真假。」谢云岳大
怒,手掌挥起,那鹰鼻汉子嚎叫了一声,人被震飞在四五丈外。

  玉蕊公子勃然色变,冷笑道:「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尊驾就是家伯好友,如
此狂妄,本公子也要领教一番。」说时,手往外一招。

  一名手下立时送上蓝布长囊,玉蕊公子接过冷笑一声。谢云岳寒似水,玉蕊
公子手下疾忙退出三丈开外,路人均站得远远观看。皓魄已升,散出一片蒙蒙光
辉,只见谢云岳负手屹立在春寒夜色中,寂然不动。玉蕊公子缓缓将蓝布长囊取
下,显出形式苍古的宝剑,三指已揿在剑柄哑叭簧上。

  谢云岳双目中突现惊诧之色,身形疾晃而出,盐番五攀迅如电光石火暴伸。
玉蕊公子五指正待接下哑叭簧时,忽觉眼前一黑,劲风扑面,右手腕脉如中万千
重锤般,宝剑立时被夺出手中,左腕抵脉被正只钢钩扣了个正着。

  身法之快,谢云岳堪移武林独步,「轩辕十八解制龙手法」又奇绝天下,玉
蕊公子能有多大气候,只觉齐痛澈骨不由胆战魂飞。只见谢云岳略一审视剑身,
沉声道:「这柄剑你得自何人手中?」

  玉蕊公子得武当事门蓝星羽士悉心调教,一身武学堪与武林高人并列,怎奈
他竟遇五名震天下之江湖煞星,此际已痛得玉面浮上青紫,冷汗冒出如珠,颤声
道:「此剑盗自一名姑娘身畔。」

  「在何处盗得?」

  「在荆山峡口镇店中。」

  「如今姑娘人呢?」

  「不知,这柄剑是手下赛时迁所盗。」

  谢云岳问罢,眼角一瞄,玉蕊公子手下早溜之大吉,只留下了布衣老头立在
壁角,面上神色欣喜之极,又望了玉兹公子一眼,五指一松,倏地一沉,飞点了
数指,玉蕊公子颓然倒地,面色异常痛苦。这时立在壁角之布衣老者飞奔过来,
屈膝跪下道:「恩公可记徐州小老人张天保么?」谢云岳不禁忆起在徐州道上一
时仗义,在临城无羁马上救下一老一女这回事,伸手扶起。

  张天保忧急说道:「恩公可闯了大祸了,现在离开也还不迟,稍迟就来不及
了。」

  谢云岳微笑道:「不急,你为何也在他们一处?」语音方落,只听得蹄声驰
骤奔来,拾目一瞧,月色朦胧之下,一片尘头涌来。

  只见数十骑飞云驰电奔来,尚未驰至近切,六骑马上人平平飞出向自己身前
落下,捷如弦弩。谢云岳冷笑一声,探手疾抓,将玉蕊公子挟在胁下。六人飞身
下骑,眼见此状,登时怔住,不由面面相觑。这时,马群已驰近了,霍然停住,
为首一骑坐定三绺长须,官府打扮人物。

  谢云居心知那是本地知府,遂朗声说道:「来的敢是本州知府大人么?」

  那官府忧急地望了谢云岳胁下挟持的玉蕊公子一眼,心如刀割般,立时面色
一沉,喝道:「大胆罪民,见了本府还不叩头请罪,真无法无天。」

  谢云岳朗朗笑了一声道:「不知小民何罪,敢请大人说出?」

  官府沉声道:「伤却本府爱子,怎能无罪?」

  谢云岳微笑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大人怎知你子在外横行无忌,无法
无天,小民替大人管教何可言罪?」

  知府登时闻言一怔,尴尬无地自容,倏地转面喝道:「还不与本府擒下。」
随来武林人物的捕快只吆喝一声,不见脚步移动。

  谢云岳知他们投鼠忌器,冷笑一声,将夹在肋中玉蕊公子晃了一晃,说道:
「你们若不害怕公子身死,尽可放手前来。」

  知府面色变得失神,犹自沉声道:「你有什么事向本府陈明解决,但决不受
任何勒索。」

  突然,张天宝奔至知府前跪下叩头道:「小民张天保含冤上告,请青天大人
作主。」

  知府被张天保突如其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忙道:「快说。」

  张天保叩首道:「小民张天保与孙女在西门大街开了一家糕饼店,大人公子
看中了小民孙女生得美貌,勒架小民来此庄内欲立下字据,将弱女献作妾待,不
是这位侠土仗义,小民几有冤无处伸了。」

  知府更是尴尬,故作惊诧道:「你怎不去府衙上诉,本府当然不知情。」

  张天保叩首道:「小民身不自由,岂能去府衙。」

  谢云岳冷笑一声道:「好个青天大人。」知府不由面红耳赤,半晌做声不得。

  在知府身旁一骑劲装大汉忽发话道:「大人,不可听此老儿满嘴胡言,我家
公子素性方正,循规蹈距,怎会作此令人发指之事,分明这老儿是他同路人,信
口雌黄,陷害大人清名。」音落,离骑飞窜而下,刀光一闪,迅疾无伦向张天保
脖子劈下。

  一条身影疾晃而前,只听得持刀大汉喉间发出一声凄厉锐啸,身躯如箭矢般
飞向十余丈外。

TOP

0
   第二十二章萍水一面女儿家情思魂断寒塘虬松魔尊者戏弄神丐

  原来那大汉刀刃尚距张天保颈项一尺之远时,谢云岳已飞身涌出,闪电之间,
一掌推去。谢云岳掌力雄浑凌厉之极,那汉子怎禁受的起,当时惨嗥一声,身躯
被掌力震飞甩向十余丈外屋面之上,登时死去。当下谢云岳面若罩霜,寒声道:
「大人,此处非办案之地,还请回衙,小民随行,辩明是非。」

  知府惊得面无人色,一闻此言,正中下怀,答了声:「好。」勒转马头,谢
云岳命张天保相随同行。

  到达府衙后,知府升堂而坐,谢云岳微笑道:「请大人迥避左右,小民据实
相陈。」

  知府正色道:「这是朝庭王法,焉可轻率。」谢云岳望着助下的玉蕊公子笑
了一笑。

  知府神色大变,挥袖撤去左右。谢云岳冷冷地在怀中取出一物,光华耀目,
送至知府手中,沉声道:「大人详观此物,便知小民何人。」

  知府接在手中,细加审视,惶恐战抖,离座而起,送还此物后,取下冠戴跪
下叩首道:「不知钦差大人驾到,下官知罪。」

  谢云岳起身笑道:「咱倘欲治你之罪,早该请出皇上的玉佩了,只求大人日
后对公子多加管教,不可枉法胡为也就是了。」

  知府闻言不由宽下心肠,谢云岳又道:「贵府可有赛时迁其人,如有,可传
来问话。」知府连声说有,快步而出,片刻之后,同着一个身材瘦小,步履轻捷,
锦衣劲装汉子进来。

  那汉子面色焦急。走在谢云岳面前跪下,慌惊战颤。谢云岳冷笑道:「你可
是赛时迁么?」

  那汉子獐头鼠目,形态猥琐,早是吓得面无人色,闻言连连叩头颤声道:「
小人孙玉贵,赛时迁本是匪号,不敢大侠挂齿。」

  谢云岳冷冷问道:「这柄剑从何处得来?」说时将肩上宝剑取下,在孙二贵
眼前一伸。

  赛时迁抬眼一瞧,惶恐答称那日在荆山峡口镇上,遇上一老一中年人及一少
女投宿客栈中,见少女肩上宝剑奇古,是柄前古宝刃,乃生觊觎,不想竟然侥幸
得手。谢云岳沉吟须臾,回面向知府笑道:「贵府暂将此贼收押在监,望贵府严
加管束公子,三月之内不得外出,此后倘再闻公子恃势为恶,当心贵府前程。」
知府脸色青白,诺诺连声。

  谢云岳即与张天保扬长出食,知府飞步相送。跨出衙外,张天保坚邀谢云岳
去他家中,谢云岳推称有事,须赶赴武当。怎奈张天保坚持不允,连拉带扯将谢
云岳拖至西门大街糕饼店内。店门紧闭着,张天保敲门道:「小霞,小霞,快开
门,爷爷回来了。」

  须臾门内应了一声道:「爷爷回来了吗?」门呀地开启,只见一螓首峨眉一
手执着一支红烛,玉立亭亭盈盈站在门内,双目红肿。

  一年未见,张晓霞变得异常苗条秀丽,眼若秋水,肤若凝脂,不禁眼中一亮。
张晓霞一见得谢云岳,不禁惊得倒退了一步,她只道玉蕊公子又来纠缠。张天保
笑道:「小霞,你再瞧瞧清楚,是什么人来了?」

  张晓霞黛眉微蹙,细细地睨了谢云岳两眼,只觉象似在何处见过,只是想他
不起,不禁玉靥红生。谢云岳见状微微一笑,张晓霞只觉这笑容十分迷人,何况
谢云岳英俊倜傥,不由小鹿撞胸,怦怦心跳,一颗螓首竟低在胸前,心说:「这
人是谁?爷爷好没来由引来生人进入店中。」

  此时,张天保呵呵笑道:「蠢丫头,往常无时无刻的将恩公挂在口中,怎么
一见反生分起来了。」说着,拉了谢云岳进入内面。

  张晓霞闻言恍然省悟是谁来了,芳心大喜,急掩好门户,莲步匆促跟在两人
身后。她被一种愉悦的情绪而感到从未曾有的兴奋,这是她有生以来首次有此感
触。少女的情感有着矛盾的两面,一半是脆弱,其余的一半是无比的坚强。她自
随祖父返回原籍,途中遇见其族叔在鄂北做那贩卖药材生意,便劝他们在均州落
籍,以谢云岳赠金开设糕讲店。

  邯郸道上一别后,那谢云岳英俊的相貌,倜傥的风度,爽朗的谈吐,就深深
印入她的芳心中,不可磨灭,梦魂缭绕。她人长得美艳端丽,婀娜多姿,不久艳
名四播,糕饼店利市十倍,到她店中市饼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言可知,但
她虽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从不假人以颜色。传至玉蕊公子耳中,亲往一见,
果然美若天人,于是千方百计以求,利诱胁迫无所不至。

  张晓霞表现得无比坚强,漠然不为所动,暗中则珠泪偷弹,自恨红颜命薄,
人在情绪纷中,便不自禁地想到在邯郸道上被救一幕,她屡屡忖思:「如果再遇
上他就好啦。」她明知是虚无漂沙的幻想,但却又不能不想他。此刻,她真见着
了谢云岳了,可是她疑心在梦境中?

  张天保去厨下张罗酒食去了,留下张晓霞谢云岳相对而视。桌上一支红烛,
燃起了寻寸的火焰,微微摇晃着。烛影摇红,四目相接,沉寂无声。张晓霞玉靥
绯红,低垂蟀首,口噤不能出声。谢云岳心无绮念,朗声问道:「姑娘,别来可
好?」

  张晓霞头也不抬,漫应道:「托恩公福庇。」语音细弱尤如蚊蚋。

  谢云岳心绪纷歧,面对着张晓霞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两眼凝视在窗外,心
头忖思,去武当时如何设词觅寻乐扬徒儿的下落,再一想到傅婉失落宝剑,不知
忧急得成什么样子,雷二哥江湖阅历之深,仍着了三门鼠贼道儿。

  张晓霞盈盈起立,说是去后下帮她祖父,敛衽告辞离去。片刻,张天保提着
一盒食走近,将酒着取出放置桌上,独不见张晓霞再出。谢云岳只道少女畏羞,
也不置问,张天保频频劝饮。借酒浇愁,藉平胸中郁磊,谢云岳显得有七分醉意。
张天保借机提出小霞属意于谢云岳,正室不敢望,甘愿作妾滕。谢云岳酒醉心明,
连声柜绝,直言已有了六房妻室,不能再误己误人,只好辜负姑娘厚爱。这番话
说得斩钉截铁,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张天保不好说什么,但片刻之后,忽传出扑隆倒地之声音。两人蓦然一惊,
张无保忙道:「不好,只怕小霞已寻短见。」连忙起身踉跄趋入,谢云岳亦如风
地抢入。

  只见闺房内姑娘仰卧在地上,玉颜惨白,双眸紧闭,口角流着白沫,梁何悬
着一圈断索,来回飘荡着。张天保老泪纵横,谢云岳长叹一声,只道今生再不为
情牵,那知又被缠住,弯腰伸手与姑娘推宫活穴。经过一阵推拿按捏,张晓霞缓
过气来,悠悠醒转,耳听得张天保硬咽呼喊之声,睁开双眸,首先映入她的眼帘
的,是一身俊的身影,剑眉朗目的面庞。

  这身影,面庞、没有一刻使她忘杯过,她梦想到有日偎依在心上人怀中,矢
志勿离,然而,她这个梦幻支离破碎了。怎不使她心碎肠断,遽萌轻生之念。她
不恨谢云岳薄情,只怨自己命簿,忍不住紧闭双眸,满怀热泪在睫帘中溢出。

  其实,谢云岳此时心情甚是沉重,情怀难遣,他来年深明少女心理,曾经沧
海,时时生心警惕,不再想涉入情孽。可是,半点不由人,事到如今,追悔亦属
陡然,长叹一声,对张天保说道:「既然如此,老丈可带姑娘前去南昌府振泰镇
局等候在下,一俟在下这身组怨事了,即需返寻求解决之道。」张晓霞听见,知
事有望,不禁心弦激跳,张天保亦喜笑颜开。谢云岳匆匆修好一函,交张天保面
呈夏候老镖头,夜深人静,张天保言称倒隔壁王老头家借宿,避到隔壁去了,房
间里只剩下谢云岳和张晓霞二人。

  张晓霞躺在床上,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谢云岳叹了口气:「晓霞,你怎么这
么傻呢?」

  晓霞幽幽地道:「公子,晓霞要是不能陪伴公子身边,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呢?」

  谢云岳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晓霞忽然仰头面对着谢云
岳,清新的脸孔,胭红的小口,谢云岳又紧紧的抱着她,将嘴盖住她的香唇。爱
怜般忘情的热吻,逐渐恢复生机的欲念,令谢云岳又将张晓霞翻过身的压在床上,
谢云岳的手不老实的伸入她的衣内,握住她那几乎难以掌握的处女结实的丰乳,
慢慢地搓揉着。

  张晓霞闭着双眼,羞红着脸颊,温柔地承受谢云岳的肆虐,谢云岳一步步的
脱下她的外衣、肚兜和亵裤,她双手在谢云岳的背上毫无头绪的抚摸着,谢云岳
双手捧着她的一只丰乳,用嘴捻着她粉红色的乳晕,她嘤咛的嗯着:「公子……
晓霞心口很慌……」她的下体不安的扭动着。

  谢云岳一只手慢慢的滑向张晓霞的小腹下,摸着她细细柔柔的体毛,上下左
右的揉著,她身体一阵颤抖,双手紧紧的扣住谢云岳的背,脸颊泛的更晕红,气
喘喘的咬着谢云岳的耳垂,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公子……晓霞心慌……人家第
一次……你要轻轻爱晓霞……」

  谢云岳听的不禁一阵肉紧,坚硬的宝贝,在张晓霞的大腿上跳动着,谢云岳
用手扶着宝贝,在她的处女地洞口上方慢慢磨擦着,她两腿不自主的自然分开,
谢云岳粗大的龟头生涩的挤入她的肉穴中。

  「哎哟……公子……轻一点……痛……你的……太粗……太大了……」张晓
霞眼角边有着泪痕,双手指甲陷入谢云岳背部肌肉里,谢云岳的宝贝停止前进,
用嘴吻着她的双眼、吻着她的鼻尖,最后又落在她的双唇上,谢云岳的双手又慢
慢地抚摸着她的双峰,用手指压着她的乳头,轻轻地揉着。不久,谢云岳感觉她
的小穴里渐渐地湿润了,身下的她又着轻轻扭着身体。

  「公子……你可以再深一点……公子……你再动一下嘛……啊……」张晓霞
嗲嗲地在谢云岳耳边说着。谢云岳慢慢地退到洞口,又慢慢地挤进,当谢云岳的
宝贝进到最深的尽头时,她蹙着眉头,谢云岳又慢慢地退出。当谢云岳退到洞口
时,她又空虚的叹了一口气;就这样,一进一退的,谢云岳感到她的肉穴中愈来
愈滑顺了,她似乎也渐渐尝到甜头了。

  「公子……啊……又痛……又麻……公子……你轻点……慢点……慢……可
以再深一点……喔……哼……」张晓霞的下体随着谢云岳的抽插,开始生疏的上
下迎逢着。

  「公子……嗯……晓霞不痛了……真美……真舒服……公子……唔……」晓
霞眯着双眼,双手滑到谢云岳的腰下,紧紧地抱着,生怕谢云岳的宝贝跑掉,谢
云岳开始轻轻抽插着,由慢加快,逐渐用力的顶尽抽退,如此大约抽插了百十下,
她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娇喘吁吁的说:「啊呀……公子……嗯……晓霞要……尿
了……啊……我……流出来了……公子……我要死了……喔……喔……」

  忽然张晓霞全身无力倒在床上,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小穴内肉壁痉挛着,
一股处女的热流喷向谢云岳的龟头,喷的谢云岳的宝贝更加的膨胀着。看着张晓
霞因第一次的高潮后,整个人几乎在半醒半醉之间的瘫痪着,谢云岳强忍着更加
兴奋的情欲,低下头,用舌尖轻轻地在她的唇上搅动着,谢云岳吻着她的唇,将
她的舌头吸到谢云岳的嘴里,慢慢地刮着,谢云岳的手又握着她饱满的丰乳,一
重一轻的压揉着。

  隔了一会儿,张晓霞慢慢地睁开眼睛,楚楚动人深情地望着谢云岳说:「公
子,晓霞从现在起,真正是你的人了……」

  谢云岳吻着她前额上的汗水,问道:「叫我哥哥吧,你还会痛吗?」她摇摇
头,双手在谢云岳的背上抚摸着。

  渐渐地,张晓霞的呼吸又开始急促着,她羞答答地在谢云岳耳边说:「哥,
你还没有完吧?晓霞还可以……」她又开始不安份的扭动着。

  谢云岳听到张晓霞的话后,浸在阴道里的宝贝,不禁更加坚硬的跳动着,张
晓霞的双手紧紧地按着谢云岳的腰下,向前压挤着。谢云岳一次又一次地,慢慢
的提起宝贝退出到小穴口,扭动着屁股,再慢慢的、将宝贝深深挤入阴道,直到
宝贝根部碰到穴口,旋绕在阴道里面的宝贝,在四周刮动,再慢慢退出到小穴口,
由慢渐渐加快,弄得张晓霞阴道淫水泛滥,口中大气直喘,秀发凌乱,全身不断
的扭摆着。

  「哥……哥……啊……你的大……宝贝……要插死……晓霞……了……啊唷
……晓霞……又忍不住了……要丢了……喔……丢了……哎唷……」平时温柔内
向的她,如今像荡妇般风骚入骨,令人色欲飘飘,谢云岳的抽插动作也由慢而越
来越快。

  谢云岳慢慢地加快抽送的速度,晓霞的呻吟声一声声的急促,谢云岳充涨的
宝贝毫不留情地在她狭窄的阴道内放肆的狂奔,她紧闭著双眼,深锁著眉头,手
指扣着谢云岳的手臂,顺著抽送的频率上下起伏地运动她的下腹。她的下体配合
著节奏微微上挺,顶得谢云岳舒服的不得了,看到如此沉浸在欲海里的她,谢云
岳猛力又抽插了十来下,两个剧烈摇晃的人,加上推波助澜,像是山崩地裂一般,
也像是火山爆发。

  晓霞阴道内的爱液越来越多,把脚越抬越高,身体扭动得越来越激动,谢云
岳知道她快要达到高潮了,於是更加猛力地动作,宝贝在阴道中加速来回。晓霞
抓著他撑在床上的手臂,随著他猛烈的动作越抓越紧,指甲都掐进了肌肉里。

  「对……用力……对……嗯……啊……啊……啊……啊……」晓霞浪叫连连。

  谢云岳附在她的耳朵边说:「对,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叫大声点。」晓霞近
乎疯狂地挺腰,像狂乱的波浪一样扭动香汗淋漓的身躯,脸上混合着痛苦和快乐
的表情,头随著节奏摆动。

  晓霞可能受不了这种刺激,眼睛紧闭,开始呓语起来:「啊……轻……一点
啊……好硬……顶到底……顶到底了……来了……来了……嗯……」

  「哥……哥……哎唷……啊……啊……啊……晓霞又丢了……丢了……喔…
…又丢了……哎……唷……啊唷……晓霞受不住了……」

  「啊……」晓霞终於忍不住娇呼出来,听到晓霞高亢陶醉的叫床声,谢云岳
不禁兴奋而抽送得更快更深,晓霞在他激情的挑逗下浑身疲软无力。

  「啊……」随着谢云岳在花心上磨蹭的速度,晓霞的叫声越来越激亢,声音
也越来越尖细,身体更是不停地颤抖着。蓦然,谢云岳腰身一挺,将象徵欲望的
挺硕全部塞进她体内,狂野的冲撞她的花心。不断向紧窒的穴口抽送著,时而磨
蹭着穴口的绉摺处,时而狂暴猛然的冲撞她的花核,时深时浅、时快时慢的让硬
挺抵在私密处的洞口,随即猛然的将自己贯入她体内,翻腾冲刺着。

  谢云岳奋力挺腰冲刺一刻,猛力一抽再一挺,再往深处倾尽全力,用自己的
硬棒摩擦她的阴道壁:「要射了……」

  「嗯……好……我也来了……来了……」谢云岳感觉龟头迅速的张开,一道
又一道温热的精液源源不绝的喷射出来。

  「哦……我要你的……你射了……我……」直到晓霞在激情的欲海中死去活
来,谢云岳才满足的将炽热的热液全数洒至她体内。晓霞已耗尽所有的力量虚软
的瘫躺在床被上,喘息不已,谢云岳抱着她,给她一个感激的吻,然后一切归於
平静。

  话说江瑶红、罗湘梅在野鸭冰滩见谢云岳振袂冲霄而起,投入沉沉在夜色中,
忙跟着腾起追蹑。谢云岳身法何等之疾,两女追了一阵,连个影子都未追到。寒
风啸掠原野,奇寒彻骨,两女不禁沮丧踌躇,半晌,江瑶红俄呼道:「有了,他
一定是落在沧州赵家,我们去找他。」两女转面向沧州方向扑去。

  黎明簿曙,两女到得沧州赵府,问讯之下,才知谢云岳业未退转,两女不由
大失所望,面面相觑。老仆严福心知两女为姑老爷爱侣,坚请留下等候,两女正
待拒绝时,忽听厅外有人纵声豪笑。两女喜然一优,别面而视,只见厅外立着索
命八掌桑禄,饱衫襟角在寒风中飘荡起舞,瑟瑟出声。

  江瑶红双眸外露惊喜光芒,出声问道:「桑道长,你可知道谢少侠去处吗?」

  索命八掌桑禄大笑迈步走入,点头说道:「贫道知道一点,两位姑娘别心急,
一夜劳累,贫道腹中饥鸣如雷,且容果腹后,陪两位姑娘前去,贫道还要向谢小
使有所求咧。」两女无可奈何,只得留下。

  严福趋入厨下命送上一桌宴席,酒席宴前,索命八掌桑禄鲸饮了一模酒,微
叹了一声道:「如今道消魔生,群邪兴起,据贫道意测,武林内正酝酿着一种血
腥浩劫,不出十年,可以亲眼目睹,此一形势的形成,多半是武林中各自标榜嫉
视,积不相容所致。」说着忽长笑了一觉又道:「贫道为何嘴叨出此扫兴之言,
该死,该死。」两女响起两串银铃笑声,只觉桑禄言谈诙谐之极。

  桑禄又轻笑一声道:「昨晚如非谢少侠引去半半叟,只怕我等半数全折在野
鸭冰滩上。」

  江瑶红问道:「究竟半半叟被他引往何处去了?」

  桑禄道:「贫道暗中相蹑在后,半半里被谢少侠一团泥泞冰渣,打成满面生
花,以他这般武功绝高身手,竟然趋避不及,不禁怒发如雷,反身飞逐谢少侠。
谢少侠武功高得出奇,只迂回掠越,讥讽挑逗,趁着半半叟血浮气虚之际,拼斗
了一掌。那一掌,谢少侠施展七禽身法,居高凌下,挟雷霆万钧之势,竟将那么
厚坚冰,洞穿一孔,半半叟掌力尚未达半途,只觉脚下一沉,几乎灭顶。跟着,
半半男五大弟子相继扑向谢少侠,不知谢少侠用何手法,眨眼之间,鬼叫神嚎腾
起,五魔悉被制住。目睹谢少侠渊博如海的崇奥武功,贫道今生不敢妄言论武了
……」说此肃然叹息,面上泛出了一种惘惘若有所失之感。

  江瑶红急问道:「后来怎样嘛?」

TOP

0
  桑禄忽地哈哈一声大笑,两目中陡露奇光,道:「后来半半叟从冰水中一跃
而出,神情激动,怒责谢少侠不该使此鬼域伎俩。少侠笑讥半半叟武功不济,尚
敢诬指他人使鬼域伎俩。半半叟大怒展出星宿魔掌,怎料少侠如风闪电出手,未
及三招,就将半半叟甩得飘出五丈开外。半半叟虽然略无损伤,却显然已落了败
着,被少侠用言扣住,讥诮他「星宿魔功」尚未达炉火纯青地步,许以三年,亲
往阴山候教。半半叟气高狂傲,当即应诺相率五大弟子狼狈离去。」

  罗湘梅忽面显疑容道:「半半叟既然离去,那么打中八步赶蝉皇甫嵩,那蓝
磷魔箭是何人所发?」

  桑禄含笑道:「是贫道所为,那支蓝磷魔箭系前在此间半半叟大弟子赤发巨
灵打中贫道之物,贫道留下珍藏身旁,不想救了樊少川一命。」

  江瑶红娇笑道:「桑道长倒是宽宏大度,樊少川出言讥刺道长,道长反以恩
报怨,此种义风侠范,江湖中尚不多见。」

  索命八掌桑禄不禁被说得面上一红,笑道:「樊少川虽然牲傲狂妄,尚不失
为正派人物,贫道怎好见死不救。」一言方落,厅外突穿进一条人影,飞快绝伦。

  桑禄及两女同时一怔,抬目一瞧,只见是白眉叟樊少川屹立厅中,面露愧赧
之色,一袭长衫,支离破碎如垂柳,显然经过一场激斗所致。樊少川含愧说道:
「桑观主,请恕樊某狂妄成性,如非偶听观主之言,樊某还蒙在鼓里。」

  桑禄离坐而起,趋前握手大笑道:「些许之事,何足挂齿,樊老师怎知贫道
在此?」

  白眉叟神情激动道:「当年与独臂风云丐一语成仇,被独臂风云丐三支蛇尾
钉打中胯骨,为此樊某三月未离床榻,事后经丐门长老竹杖叟洪潢亲执独臂风云
丐登门谢罪,怎料独臂风云丐认作半生奇耻大胁,野鸭江上独臂风云丐隐在芦苇
丛中,事完樊某正欲离去之际,独臂风云丐忽然现身,勒令樊某跪地谢罪,消除
前辱。樊某偌大年岁,怎肯听他,一场激战樊某不敌,逃奔至此,樊某当年与赵
大侠相交甚笃,厚颜来此请他相助,解除此厄……」言未了,蓦地由外厅传来一
声慑人心魄的冷笑。

  冷笑声中,只见人影一闪,厅中又多出了一人,身量瘦削,一头乱发,五官
尚称端正,只是面色泛青,冷冰冰异常阴森,一双目逼射令人寒颤的冷芒。一袭
百绽千孔的长衫满是油脂污秽,左袖虚荡荡的摇晃不定,不言而知那是丐门怪杰
独臂风云丐。

  白眉曳樊少川两道白眉猛望上剔,冷笑道:「独臂丐,莫要欺人太甚,敢胆
闯入沧州大侠府上,只怕你要落得个身败名裂,至死方林。」

  独臂风云丐冷冷说道:「化子平生独来独住,毫不知畏忌,沧州大侠是谁?
怎不出来相见。」此刻,厅后已走出了严福及数名武师,一武师闻言大怒,扬刃
扑身而上,一抹寒光迎腰卷削而至。

  独臂风云丐冷笑一声,像鬼魅般一挪,单袖飘起,那五只铁爪疾如电火地向
刃芒抓去。只听咔嚓一声,独臂风云丐手中多出一截短刃,只是独臂风云丐身形
毫不停留,五指一松,断刃归卿朗坠地,化指掌,飞快无伦地望那名武师「精促
穴」按去。

  那名武师骇然色变,倒跃而退,岂料独臂风云丐如影随形面至,眼看就要丧
生掌下。此际白眉叟与索命八掌双双急出一掌,猛袭独臂云丐,狂风怪啸,急飙
卷飞。独臂风云丐无论怎么狂傲,自保要紧,急撤出两步,翻掌飞迎。蓬地一声
撼震,三人均退出两步。独臂风云丐发出一声狂傲冷笑,两目暴射棱芒。

  索命八掌桑禄亦报之一声狂笑道:「独臂丐,你就不怕触犯丐门帮规吗?」

  独臂风云丐冷傲说道:「化子前次不该妄用蛇尾针,如今仅凭真实功力,还
惧什么?」

  桑禄尚待开口,两声娇叱扬出,江瑶红罗湘梅各捧着一支长剑,展出飞燕出
林身法,流矢般射在独臂风云身前,江瑶红道:「桑真人不必多说,姑娘要伸量
这化子有多大道行,在沧州大侠府上耀武扬威?」

  独臂风云丐突然发出桀桀怪笑道:「威望燕云,声震武林之沧州大侠赵康九,
在本化子眼中本是视同无物,姑娘你把赵康九捧得太高了。」说时在怀中取出一
支竹笛,又冷冷说道:「姑娘,你只要在化子这只竹萧下走出二十招以外,化子
立时掉头就走,与樊少川前怨就此一笔勾消。」

  江瑶红被激怪得玉颜啡红,长剑平平飘起,画起一道银弧,一招「狂风刮絮」,
见银弧流转,剑生轻啸破空之音,挟着一片寒风,疾卷而至。独臂风云丐嘿嘿地
冷笑道:「原来是峨嵋门下,毫末之技,也放在虎口拔毛。」休看这化子出有狂
傲,身上确有谋奇实学,语音声中,身影霍地往左斜仰,手中竹部往右挥出,振
腕斜封,巧快无比,剑萧相撞生出竹铁之声。

  江瑶红只觉这化子内力奇猛,长剑立时震荡往后飞出,不由大惊失色,仗着
剑法玄妙,顺着剑萧之势身形疾转,长剑已变为「柳枝宽燕」,震起千百点银屋,
移向独臂风云丐周身重穴。独臂风云丐轻声中,萧招迭变,弹指间,已攻出了三
招。这三招均是奇诡不凡,只见萧影流浪,宛如天女织梭,层出不穷。

  玄衣龙女江瑶红被独臂风云丐三招奇攻,迫成守势,将一套曼因师太的成名
剑招飞燕剑法悉数施展开来,只见银星万点,乍分乍合。错非是这套飞燕剑法,
姑娘定伤在独臂风云丐之手。索命八掌桑禄眼力极强,看出江瑶红武功虽属上乘,
但委实不能在此丐门怪杰手中讨了好去。

  转眼十八招过去,突闻独臂风云丐大喝一声,一招「长虹贯日」,手中竹萧
已穿破姑娘剑浪,手腕一振,将剑浪迫开,又是长笑声出,竹萧已化成「毒蟒寻
穴」,疾如星芒般戳向姑娘「乳中穴」而去。桑禄大喝道:「独臂丐你不怕死么?」
喝声犹若惊天霹雳。

  独臂风云丐闻言一怔,立即飞快撤招们出圈外,怪视桑禄大喝道:「你说这
话是何意?」

  桑禄冷冷说道:「贫道就不信你不怕罹受自断七根主筋之刑,你真不知赵大
侠及两位姑娘与你丐门中有何种渊源么?」

  独臂风云丐不由胸头狂震,茫然不解地望了江瑶红一眼。江瑶红被独臂风云
丐萧招迫开剑浪,不由气血迸涌,趁着独臂丐撤招立即飘后调息了一阵,闻听桑
禄话中用意,不禁玉靥羞红,罗湘梅亦是一般情状。

  独臂风云丐见两女神色,心中狐疑奋涌,暗道:「自断七筋之刑,是触犯以
下犯上之门规,才得罹变此刑。赵康九与两女纵然与丐门甚有渊源,但化子除了
本门长老及掌门人之外,就无人比化子辈份为高,何能罹受酷刑此。」

  他被囚居三年,外界事物毫无所闻,三年期限一满,他就找上高阳派总坛,
一心一意打听白眉叟下落,与外界毫无接触,他怎知这段渊源。当下独臂风云丐
目视桑禄冷笑道:「牛鼻子,你说话须说个清楚明白,如敢戏弄化子,到时,你
也难逃掌下之厄。」

  桑禄面色镇静,微微一笑道:「你可知赵大侠是你丐门四长老的泰山岳父,
两位姑娘亦是四长老的未婚妻室么?」一言方出,两女羞红过耳,急垂螓首。

  桑禄喝道:「贫道问你这三年被禁囚室内,帮中一应大小事情,你都知晓?」
独臂风云丐瞠目不能出声。跟着桑禄又是一声冷笑道:「丐门四长老已然亡故,
他留下的一面「紫铜神龙狮虎令」,经丐门三位长老交付一人执掌,那人是不是
算得丐门四长老?你且说说看?」

  独臂风云丐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眼内金星直冒,暗说:「不妙,这牛鼻
子的话显然是实,以下犯上的罪名叫化子已是背定了,这却怎么是好?」

  脑中忽转一念头:「此时不好认错,免得将后不能推脱。」眼珠一转,猛然
发出一声狂笑道:「化子岂是你能蒙得住的,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本门帮规只认
令符不认人,话要说转来,化子找的不是你们,找的是樊老鬼。」说时两臂骨节
一阵比剥乱响,话音一落,忽地腾身而起,蓦地一掉首,化作「苍鹰攫免」,五
指暴伸如钩,流星飞矢般向白眉叟樊少川扑去。

  指风锐利,破空生啸,威力无伦。独臂风云丐这一猝然伸手,全力施为,任
谁均难避了开去。白眉叟樊少川见独臂风云丐凌空扑击,来势如雷,心知无可畏
缩,满嘴钢牙一咬两掌猛推,一式「大嵩阳九手」中绝招「托梁换柱」打出。

  掌力尚未发出,忽见独臂风云丐闷哼了一声,一条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直掉了
出去,叭哒一声,跌在厅外半融雪地上久久不起。厅中诸人见状均为之一怔,这
突如奇来的变化,有点茫然。微风飒然,厅中人影一闪,只见一老叟,穿窜而入,
胸前长须飘拂,行云流水般步向独臂风云丐身前。

  原来独臂风云丐凌空下击时,只觉一股无形潜力向自己前逼来,这股反震潜
力奇猛,胸臂等处如中万斤重锤,真气一散,登时身不由主地往外摔了出去,坠
在雪融了的泞泥地上。但感遍身虚软乏力,喉头发甜,一口伤血几乎喷出口去,
他强行抓压住不使喷出,闭眼调息,把被震散的气血后归原行经络。

  片刻,他只觉气力已复睁眼一瞧,面前赫然显露一人影,仿佛甚熟。循着这
双眼望去瞧去,不由驻然色变,面容惨白,挺身长跪在那老叟身前,道:「弟子,
锡寿参见苍长老,弟子如有不法之处,叩请以帮规治罪。」

  那老叟正是九指神丐苍玺,苍玺面色深沉,拂须冷笑了声道:「不敢,你现
在是风云人物,老朽焉可妄言你身犯何罪。」独臂风云丐脸容更形惨白了,额角
的汗洋洋而出,惶恐不则一声。

  厅中诸人已知那老叟是何人了,苍玺来过赵府,严福一眼便瞧出,立时趋步
来在苍玺身前,施礼说道:「苍长老久未得见,你老人家可好?家主人渴欲一见,
想念不已。」

  苍玺点头微笑道:「你家主人途中频传侠踪,老朽几番寻觅,屡屡扑空,是
否你主人已返?」

  严福垂手答道:「尚未返转。」苍玺点点头,又别面怪视独臂风云丐,欲待
斥责。

  这时,索命八掌桑禄如风趋前,抱拳微笑:「苍长老,贫道阳山金真观桑禄,
久仰清范,只恨无缘瞻仰,今日得见,果然泰山北斗。」

  九指神丐苍玺微笑道:「桑观主,你太谦虚了,叫老朽如何承受。」

  桑禄望了独臂风云丐一眼,笑道:「这位苗老师与贫道等了无仇隙,只因双
方都是倔强成性,互生口角,极不相容,贫道等也有不是,望苍长老斥责为幸。」
独臂风云丐听在耳中,甚是感动。

  苍玺不为已甚,落得望风收帆,向独臂风云丐沉喝道:「起来,还不谢过桑
观主。」

  独臂风云丐立起,脸上真情激动,桑禄还怕他脸上下不去,拉着白眉叟走了
过去申致歉意。大厅盛宴摆下,炊金馔玉,觥筹交错。席间九指神丐苍玺询问谢
云岳来踪去迹,诸人均语焉不详,仅就所知的吐露无遗。苍玺将各人的话综合起
来,略经思索,已知八九,摇头呼嘘道:「老朽这位拜弟艺绝天人,武林奇材,
但水满则溢,材高天嫉。」说着冷电双目凝视了江瑶红,罗湘梅一根。

  两女不由玉靥鲜红,娇羞无地自容。只见苍玺又长叹了一声,道:「情之一
字,不知葬送了多少有为男女,须知老朽这位拜弟虽嫉恶如仇,却宅心忠厚,老
朽敢保证他并非到处萍水留情,见异思迁之人。只是不得已而出之,诚有难言的
苦衷,双方总该互信互谅为是。」皆因苍玺瞧出两女亦是钟爱谢云岳,暗中用言
语点破两女,今后不要为些许误会,致来爱侣劳燕分飞。

  此刻,九指神丐苍玺又朗声大笑道:「八臂金钢宇文雷雄才大略,八步赶蝉
皇甫嵩阴险诡诈,半半叟狠毒无比,这三人岂能如此容易稍息野心,恐怕武林来
日大难,有增无减。」

  言在此处,忽听窗外传来阴侧侧语声道:「不错,你猜准了。」九指神丐苍
玺声方入耳,原式不动,离座飞起,向窗外扑去。

  独臂风云丐等人也如矢离弦,纷纷随着窜出窗外,那里有半个人影。春寒料
峭,寒气泛骨,光秃秃的树枝才萌出星星丝芽,在风中摇瑟起舞。苍玺心惊暗中
来人身法绝快,疑讶不止。突然独臂风云丐冷哼一声,只见他闪电转身,独臂一
扬,一线黑丝电芒星射,由掌心激飞而出,向大厅檐下打去。只听一声凄厉惨嗥
入耳,檐间忽然坠而下一条身影,叭哒摔在泥泞中,泥浆迸射。那人两手掩着左
眼,只在泥地翻滚,痛极嗥叫,手指隙缝中不断渗出黑紫血液。

  独臂风云丐冷笑一声道:「么魔小丑,尚敢来此现眼,这蛇尾针滋味是好尝
的么?」

  那人似是痛极难熬,自知万无幸理,忽地起身跃起,用仅剩的只服狞视了独
臂风云丐一眼,怒吼一声,举起右掌望自己天灵盖击下。岂知独臂风云丐如风闪
电而至,五指幕伸,将那人右腕扣住,沉喝道:「朋友,你要死不难,化子还有
话要问,据实答复,化子必成全你。」

  那人方才已剧毒攻心,痛极神昏,方决心自戕,以求解脱,如今被扣住腕脉,
酸筋噬骨,纵是铁打铜浇的汉子,也承受不住,只嗥叫得一声,便昏死过去。独
臂风云丐啐了一口痰,狠狠骂道:「这么不经事的废物,令人惹厌。」言犹未了,
那人喉头一声痰响,气绝死去。

  九指神丐苍玺见独臂风云丐又妄用蛇尾针,不由暗中浓皱眉梢,沉喝道:「
锡寿,发话的早就远扬了,你这是怎么的?」

  独臂风云丐闻言,不由得着双眼发怔,心说道:「当着这多人面前,头栽大
啦,正主儿早跑了,我怎向无用小辈发什么横。」想着,望了尸体一眼。

  突然间,十丈远外,寒塘之畔,一株虬柯奇松之上哈哈大笑道:「老化子你
又猜错了,老夫并未远去,只是缺了一条臂膀,化子找错了对头冤家,毒债毒还,
每门中几曾放过了谁?」苍玺眼中奇光猛射,旋身扬掌打出一招。

  狂风卷云,轰地一声,那株合抱虬松树身震得连晃,松针溅射飘洒如雨,树
上却不见有半个人影坠下。苍玺满头发须根根就立,正欲作势扑出之势,树下又
是冷笑声起,道:「我老人家开杀戒之日,还有三天期满,苍玺,我老人家四徒
被你打成断臂折腿,如今顺便悄个信给你,我老人家在湖北云梦山红旗总坛等你
了却这件仇债,否则的话,你那丐帮,即将尸横狼籍,休怪我老人家心狠恶毒。」
这语声随着砭骨寒风入耳,阴森慑人,惊心动魄。

  苍玺猛喝道:「你究竟是谁?」

  「长白魔尊者。」

  苍玺等勃然变色,冷笑道:「好,老化子半月内,准去云梦山讨教。」

  只听魔尊者发出刺耳冷笑道:「丐帮人物景是守信重诺,我老人便去云梦山
相候,最好多带点徒子徒孙前来送死。」话音方落,寒塘之内,一条白色人影,
冲霄而起,飞快绝伦。

  独臂风云丐大喝一声,身影电扑而出,五支精钢如戟的手指,直朝白色人影
身后抓去。魔尊老的功力超凡绝尘,身影快得出奇,岂能让独臂风云叟抓着,白
袖向后一拍,身形斜掠云飞而杳。独臂风云丐蓦感五指被魔尊者反拍袖风逼压奇
痛欲折,慌不迭地撤臂,身形猛往下坠,踉跄数步方始定住,一张黄脸羞得赤红
如血。

  这时,苍玺双眼只凝着蓝天丽日,飘浮白云出神,面上虽瞧不出异样神色,
但众人却忖出他腹内愁思沉重,皆是一声不发。苍玺双目望着江瑶红、罗湘梅两
女说道:「老朽有句言语,望两位姑娘不要见怪,老朽拜弟谢云岳倜傥英俊,不
世奇才,难怪两位姑娘情有独钟……」

  两女不禁羞红双靥,低垂粉颈,只听苍玺又道:「只怕你们之间还有一段纠
缠,只因谢云岳与贵派金顶上人门下瞅玉修结有怨隙,金顶上人最是护犊,对你
们之事不无阻难,不过事在人为,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望两位姑娘善体老朽话意,
你们先赶赴武当找他。」

  当下江瑶红,罗湘梅,及索命八掌桑禄三人齐赴武当而去。

  朝曦正照,晨风生寒。二月仲春,武当山桃杏缤纷,垂杨摇絮,绵亘平峰则
密树森罗,蓊葱蔽日参天,两凌峰绝壑,犹层冰积雪,真春风云不变也。山中道
观胪列,金碧辉煌,掩映异杉古柏之中,诚天真之奥区,玄门胜地。春风啸掠,
一轮红日甫平树稍,在那展旗峰下,紫霄宫前禹迹池畔,负手凝立着一个银须飘
拂鹤颜清瘦道人,眉梢紧蹩,面色带有重忧,双目里视池中浮萍。身后分立两个
大人小童,眉清目秀,手中各捧一柄斑剥苍古长剑。

  蓦地,四山钟声响亮,回荡互应,响彻云空,那道长猛然仰面,星目中突现
逼人神光。钟声悠扬中,忽传出了一声长啸,展旗峰上一条身影电泻而下,疾如
鹰隼般落在紫霄宫侧面石蹬道上,只两三个起落,毫无声息地定身在池畔道者右
侧。

  只见来人是一位面黄微髯的道人,躬身稽首说道:「掌门人为何轻离天柱峰
琼台观重地,来在紫霄宫?」

  那鹤颜清皤老道鼻中沉哼一声,道:「静明,为何说话如此轻率,事关武当
盛衰祸福,我已搬请两位久避尘世的三位本门师叔,分镇琼台观、太和宫、金顶
玄武殿。」

  静明真人眉动色喜道:「有他三位老人家出来相助,本门高枕无忧也。」

  掌门人面色一沉,道:「你说得如此容易,一个逍遥客已难应付,何况他邀
来北冥魔教三怪,更有你招来乾坤手雷啸天等人,本门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方寸
警钟响起,莫非逍遥客等这快就来了么?」

  静明真人面色微微一红,垂手说道:「警钟初出之处,是在迎恩宫,与逍遥
客来途有殊,本门近年来,第三代弟子下山行道,树立强敌不少,大概另有其人。」

  此鹤颜清癯道人,为武当掌门蓝星羽土,闻有当下沉吟须臾,道:「静明、
你去迎恩宫瞧瞧来敌是谁?本山三十六岩,七十二宫,二十四观,均有设伏安排,
来人自无这般容易侵入,你遇上了静性、静法,可传谕,命他们紧护榔仙洞前榔
梅仙宝。」

  静明真人答称:「遵法谕。」音落,反身振袂,拔起四五丈高下,身形一弓,
两臂暴伸,倏变「飞鹰窜靠」,电闪扑入古柏异杉中而去。

  静明真人一落入林中,复又腾起,往北飞驰,忽在他身后门出一缕轻烟似的
人影,划空追蹑,疾诡绝伦。这条人影蹑至半途,忽斜掠超越,在葱郁帕杉中倏
隐倏现,望迎恩宫掠去。迎恩宫之前,有座矗立的青石长碑,碑上大书「第一山」
三字,乃宋襄阳笔,书法飞动,天龙腾蛇。

  钟声骤歇,一具庞大身影望石碑前飞矢落下,只见是一秃顶虎面老者,神态
威猛,一身锦缎长衫,映着朝日之下,耀目生辉。这老者一眼瞥见「第一山」三
字,立即纵声大笑道:「好大的口气,让老夫加上一笔。」说时。翻袖出指,欲
向一字下上加上一笔。

  忽然迎恩宫中有人高喝道:「施主休损本山胜迹。」喝声中,宫中窜出一人,
疾如电奔。探掌疾伸,飞快绝伦地向虎面老者手臂划去。

  那虎面老者好似身后有眼般,头却不回,哈哈大笑。刷地潜龙升天而起。这
人一挥扑空,身形一旋,仰面击出一掌。岂知虎面老者身形变化绝快,这人掌力
未出之际,已自掉首凌空下扑。两条身影一合,只听一声凄厉惨嗥扬出,迎恩宫
窜出这人的身子,已自震出三丈远处,五官喷出鲜血如泉,死状惨不忍睹。

  虎面老者见状后只哈哈狂笑,道:「武当尽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之辈,
也敢号作中原大派。」

  钟声又自响起,迎恩宫内电飞而出三中年道人,居中道人目光冷冷望了虎面
老者说道:「玄门清修之处,施主何能种此杀孽?」

  老者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冷笑,道:「杀孽由你们武当先种,难道老夫平白
无故前来武当么?」

  居中道人细细打量了虎面老者一眼,面色突然一变,说道:「原来是邛崃地
煞居士穆丙老师驾临了。」

  穆丙冷笑道:「算你眼力不错,居然认得老夫。」手指着尸体,阴阴说道:
「你那本门弟兄死得不亏吧?谁叫他暗算老夫。」

  居中道人傲然一笑道:「邛崃一派,近来倒行逆施,门下多沦入绿林盗匪,
本门弟子下山行道,搏杀在所难免,穆施主不但不清理门下,反闯山武当,恣意
报复,真令贫道齿冷。」

  穆丙闻言勃然大怒道:「你敢出言侮蔑老夫,哼哼,老夫管教你武当七十二
宫,夷为瓦砾废墟。」

  那道人冷笑道:「武当虽都是酒囊饭袋,穆施主尚不足有此功力将七十二宫
夷为平地。」穆丙须眉怒戟,电飞出掌,劲力奇猛,排山倒海涌出。

  三道倏地身形一分,青芒疾闪,三剑剑光一震,银星三朵分指着穆两的「天
枢」、「精促」、「俞门」三处重穴。穆丙霍地一声清啸,斜挪三尺,右掌疾往
腰肋一按,嗡然龙吟响处,手中掣出一柄灵蛇飞舞,晶光闪辉的软剑。他那剑势
未出,三道剑芒却如万点寒星,云集攻身。

  只听穆丙一声慑人冷笑发出,只见金虹飞卷,将那万点金星笼束其中,一串
金铁之音响起,陡地满空尽是金花流星,四散飞扬。三道人影倒飞立定,手中各
执着一截断剑,面色灰白,目现骇然之色。穆丙哈哈狂笑,宏亮如雷,震得四外
技叶萧萧落下,良久笑定,傲然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三元剑法也不过尔
尔。」

  他这狂语出口,立即闻得一清朗语声,从身后一株参天古柏发出:「穆老儿
且慢狂言,武当岂是你能轻侮的,你拿这些武当后辈出气,算得什么人物,尽可
去找他们掌门人比划比划,蓝星羽士现在紫霄宫前,在此自说自话做什么?」

  穆丙邛崃高人,狂傲无比,越听越是有气,对方一落音,人就旋身腾起,金
虹一抹,向发声之处卷削而去。他才拔起三丈高下,只觉腿膝弯处宛如蜂噬一口,
痛得心脾皆颤,不禁真气一泻,脚下一沉,坠下地来。耳内但闻得一声:「找死。」
不由面色大变,腾身一纵,如飞望山内逝去。

  三道心感树上发话那人解救之德,地煞居士穆丙一出手,向无全尸之人,这
无异于救了他们性命一般,日送着穆丙背影逐渐消失后,各各长吁了一口气。居
中道人目投在那株参天古柏,说道:「何方高人,容请相见,贫道等也好拜谢大
德。」

  只见浓针密枝,随风嚣舞,却并无半点的回上声,既未见其来,又未见其去,
神龙隐空,心中讶异不已。忽地,一条身影由左侧岸壁上飞落。居中道人迎了前
去,唤道:「静明师兄来得正好。」随即将前情说出。

  静明真人忙道:「你们快钟声传警,贫道立即赶过真宫。」说着,两臂一振,
一鹤冲天窜上崖壁离去。三道草草收葬死尸后,即掠入迎恩宫内。

  转瞬,悠亮钟声由宫内传出,徐志不疾,一点却不似有紧急事故发生。迎恩
宫面对一座孤峰,峭壁层崖,高耸凌云,峰顶一株盘根龙麟五髯奇松旁,有一青
衣少年负手凝立,仰望蓝天朵朵白云,心中默默忖思着。这少年怪书生谢云岳。
他探出乐扬品儿确不是武当三剑所掳,正如静明真人在均州饭庄所说,谅是逍遥
客擒住。两童姿质根骨俱属上乘,人见人爱,难免不被逍遥客看中,强收为门下,
只有等逍遥客见面再说。

  他疑虑乾坤手雷啸天及傅六官傅婉已先自己而来,怎么不见。蓦然眼角发觉
有异,转目一瞧,只见邻峰之上现出数条人影,一闪而隐入杉松树丛中。心中一
动,脚尖轻点,身化七禽身法中门「孤鸿掠空」身法,破空斜飞,身如弩矢,穿
出七八文外,突又两臂一收,疾换「天龙八变」身法,一连几个变化,眨眼之间,
已凌空飞渡过二十余丈,落在对面峰顶。足才一沾地,又拔身而起,望几条人影
方向追去。

  谢云岳轻功身法,快速绝伦,片刻,已自距离前面数人身后四五丈。仔细打
量数人,不禁大为失望,他以为这数人中一定有乾坤手雷啸天等三人在内,因为
其中还有一名少女。他一路追随,恍惚看得此女就是傅婉,及至走近,方觉不是。

  谢云岳放缓身形,沿途奇松老干屈曲,根叶苍秀,古杉高耸入云,挺拔巍立
在千峰万岳间,景色至奇。忽见前面数人停步不走,侧首低声谈话,谢云岳身形
疾晃,潜隐在一块岩石之后。只听一个粗暴的嗓子说道:「武当山中警钟频传,
看来大敌犯山了,我们适逢其会,究竟我们要参与否?还是单独行动?」

  另一个声音起了:「师兄,我们强仇大敌就是静慧牛鼻子,武当强仇来临,
乐得混水摸鱼,易奏大功,静慧牛鼻子就在下面回龙观内,这就找他去,牛鼻子
授首后,还可趁机尝尝榔梅仙实的滋味。」

  那少女忽道:「师兄,你就知道我们准行吗?」

  少女话音一落,突闻松叶浓荫处传出朗朗语声道:「姑娘话说得不错,今日
犯山者有死无生,丰劝诸位施主还是下山为是。」谢云岳冷眼旁观得极为清楚,
离数人数十丈远处有一童颜鹤发老道,以玄门气功传声,故闻声似近在咫尺。

  所来数人之中有一骠悍大汉,目射威光,循来语声来处大喝道:「说话的可
是静慧牛鼻子?鬼鬼崇崇,躲躲藏藏做什么?贺太爷跟你算账来啦。」

  朗朗语声又起:「静慧为贫道师侄,他现离山外出,空劳诸位施主跋涉,半
月之后,贫道令静慧在回龙观相候施主们就是,施主们所带防身兵刃,贫道已暂
代收存在二龙瀑前,诸位回程定可见到。」数人闻声一凛,齐齐忙望背上一看,
不由吓得亡魂飞冒,互望了一眼,拔足奔回而去。

  谢云岳暗笑这几人均是蠢货,连身后兵刃被人窃去,均懵若无党,不由暗惊
那道人身手高绝。忖念之间,微风飒然,面前人影一花,身外七尺处正立着一个
童颜鹤发的老道,肤色凝肃,朗声说道:「施主此来武当,是友是敌?」一眼望
见谢云岳身后的「太阿」剑,露出了诧惊之色,目光久久不移。

  谢云岳微笑道:「在下非友非敌,只为瞩仰名山而来,大可放心,道长请便
吧。」

  老道稽首道:「这样就好,施主身后长剑谅是神物,不过登临本山均须解除
兵刃,望施主解下交与贫道保管,下山时向贫道索还,贫道黄星羽士,就在崖下
回龙观内。」

  谢云岳知黄星羽士觊觎太阿宝剑,哈哈大笑道:「道长好税利的眼力,在下
长剑实是前古神物,岂可假手于人,道长请不必与在下纠缠,逍遥客与北冥王魔
即将犯山,目前邛崃地煞居士穆丙又侵入紫霄宫,你还是赶返紫霄宫应敌才是。」

  黄星羽士大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声色俱厉,长须飞动。

  谢云岳冷冷说道:「道长,你这又何必哩,方才不是说过,在下非友非敌,
何用这般疾言厉色。」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真令黄星羽士气杀。

  休看黄星羽士长依三清,持修清净无为上学,见了太阿宝剑,一样生起贪念,
他忖念若将这辆宝剑得手,何惧那逍遥客及北冥三魔。人真能做到恬淡无欲,与
世无争,是为仙佛,黄星羽士这一起贪念,几乎身败名裂。

  只见黄星羽土面寒似冰道:「武当解剑,千古之法,施主何能例外,望施了
三思,不然,恕赞道冒犯了。」

  谢云岳尚是不动声色,徐徐说道:「这样说来,在下如不解下长剑,道长要
伸手摘取了。」

  黄星羽士点点头道:「正是。」

  谢云岳朗声大笑道:「道长如欲摘取在下身后长剑,只怕功力还嫌不足。」

  黄星羽士怒道:「你敢藐视贫道。」

  谢云岳微笑道:「道长不可动气,在下与道长打个赌如何?」

  黄星羽士面色一怔,说道:「怎么个赌注?」

  谢云岳道:「容易之极,若道长十个照面之内,不能将在下长剑摘取的话,
在下只求一树「榔梅仙实」,道长你能赌么?」

  黄星羽士不禁动色微变,忖思道:「榔梅仙实系本门宝物,功能培补真元,
轻身益气,且能祛毒生肌,只有掌门人可每年摘取十二枚一制炼丹药赐与合山道
众,贫道怎么可赌此物。」继而转念道:「贫道怎么会生出伸手无功的念头,何
况榔梅仙实祠外只有三株仙种,其余均为凡品,万一无功时,便将一株凡品相赠,
这也无关紧要,想必掌门师兄亦不会不同意。」当下朗声慨然说道:「贫道依施
主所言。」说着脚下一动,斜肘伸掌向谢云岳的肩上抓去,手出如风,迅茁鬼魅。

  那知一手抓空,未见谢云岳身形稍动,竟已后退七尺,只听谢云岳沉声道:
「且慢,话尚未讲明,在下指明要榔仙祠左第九株,那树体无寸皮,赤干耸立,
花色深浅如桃杏,红白相间,蒂作海棠垂丝所结的榔梅仙实。」

  黄星羽士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这少年好厉害,先就把话扣住了贫
道。」当下沉声道:「施主,你太也狂妄了,就认定贫道十招内无能取你身后宝
剑么?」

  谢云岳朗声哈哈大笑道:「成不成,到时方知,目前言之尚嫌太早,在下身
后长剑本是捡来之物,倘若失去无多大干系,不过,贵山榔梅仙实,传为禁品,
本门之人均不得妄取,道长,在下恐怕您言而无信,无能为力。」

  黄星羽士被他一番言语激怒异常,大喝道:「贫道平生素重然诺,怎会失信
于你后生小辈。」

  谢云岳冷冷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地就是道长与在下两人,一无物据,
二无人证,到时道长如赖在下无理取闹,又有何言可说?」

  黄星羽土伸手向发卷上摘下一块星形黄玉,向谢云岳身前抛将过来,沉声喝
道:「此是贫道信物,如若十招之内不能将施主长剑摘下,凭此黄玉至榔仙询问
守祠道人索取一树取榔梅仙实,不然,星形黄玉自当索还。」

  谢云岳将星形黄玉一把接在手中,望了一眼便收置怀中笑说:「好,就请道
长伸手吧。」心中不由慨叹黄星羽士为了一念成贫,竟泯没良知。

  他一言方落,黄星羽士五只手指已欺风闪电般向右肩抓来。谢云岳发出一声
极冷峭的笑声,身形飘开,快如鬼魅。黄星羽士手指才离谢云岳肩头两寸时,往
下一沉,蓦地面前一花,对方身影已然不见,身后忽起冷笑之声。

  黄星羽士不由大吃一惊,连思忖之念也顾不得,手势不撤,臂随身旋抓去,
带起锐风啸音。才一眼角瞥见谢云岳身影,忽又不见,黄星羽士方知今日遇上武
功绝伦异士,心中不由一凛。他这念头方起,急听身后响起冷冷之声:「道长,
两个面已是过去了?」

  黄星羽士暗中咬牙心说:「今日如在少爷面前失了手,有何面目身居武当三
星。」脚下猛点,人已拔起三尺,疾掉首猛扑而下。

  这一动作,在眨眼时完成,又挟威力千均之势,对方无论如何逃不出去,可
是面前那有对方身影,只有微风掠枝,浓荫匝地,一片空荡荡而已。黄星羽士不
由骤然变色,口中后喝道:「施主隐身何处,躲躲藏藏,这算不得什么稀罕。」

  身后冷笑声又起,只听对方说道:「谁躲躲藏藏了,道长有目不见,怪得那
个。」

  黄星羽士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对方神态潇洒含笑注目着自己,他不禁暗叹
了声道:「今日万无胜理,只有勉为其难。」心下追悔不已,但话已出口。说不
上不算。

  忽地,钟声又起,荡谷弥空,只听对方徐徐说道:「警钟频传,想是大敌来
犯,但崖下回龙观内寂然无声,镇守回龙观可只有道长一人么?」

TOP

0
 黄星的上面雕涌骇容,观内还有四人守护,为何寂然无声?话也顾不得回答
谢云岳,道袍一展,备向崖下涌泻而下。谢云岳欲将星形黄玉还他,已是不及,
太息一声,略一踌躇,身形疾展,亦望崖下飞落。一入观内,只见古瓯之侧躺了
四具道装尸体,胸前布衫已然粉碎,均宛然有一只掌印,面上立现出恐怖惊悸之
色。

  谢云岳细细审视,四道均是被内家绝乘阴毒掌力所毙。胸前掌伤手印大小不
一,可见来敌不是一人,心说:「不要是逍遥客北冥三魔头已来过?」黄星羽士
又不见现踪,不禁油然生起同仇敌忾之心,电闪而出,这向玉虚蹬道飞身而上,
望紫霄宫而去。

  仰望天宇澄朗,金顶天柱白雪未溶,晶玉皑皑,下瞰两侧坞谷,数抱松杉,
连荫挺秀,满山乔木夹道,青紫耸天。如行绿幕中。满堂钟声此起彼落,通荡山
谷,一反过去悠亮,铛铛连鸣,急促异常。他身形飞快,抢登七八里,八仙罗公
院屋字隐隐在望,忽见人影连闪,身形甚是稔熟,猛提丹田真气,身逾飘风拔起
追去。

  转眼已是逼近,只距前面人影七八丈,他一瞧清是何人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原来正从索命八掌桑禄,及江瑶红罗湘梅三人。他正想闪身隐藏,忽听至到江瑶
红娇声道:「钟声急起,想必是云哥人武当,牛鼻子这番有得苦头吃了,真讨厌,
这蹬道有这么长。」

  她说话时,有意无意地向后一望,这一动作在她是欲察究蹬道石级究竟多长,
却不料意发现奇迹,星目中陡现惊喜光辉,口中大叫道:「云哥,你真在此,害
得小妹找得好苦。」谢云岳意不及料,闪避不及,只好跃级而上。

  这时,桑禄及及湘梅已闻向回顾,谢云岳执着桑禄双手问好,一眼瞧见罗湘
梅星眼中满是幽怨之色,不由胸中一震,忙笑道:「罗姑娘,你好。」他不问还
好,他这一问,只见罗湘梅竟流出两行珠泪,顺着娇靥而行,似是受了无限委曲。

  索命八掌桑禄见状,知有一番纠缠,急道:「少侠,贫道要行个方便,先走
一步。」他也不等谢云岳回答,身如电风跳跃而上。谢云岳僵在那儿,不知如何
是好。

  江瑶红语含幽怨道:「云哥,你也太忍心了,梅姐姐蒙你相救解穴之德,以
身相许,怎么一句话不说便走了?」

  谢云岳不禁面红耳赤,怯懦说道:「实是心急乐扬品儿下落,不觉疏忽失礼。
但是……但是……」一连说了两个但是,终于鼓着勇气说道:「在野鸭滩皇甫嵩
庄中相救两位姑娘,本是从权为之,罗姑娘无须耿耿于心……」

  言未毕,江瑶红接口道:「云哥,你想想看,女儿家隐处被陌生男子沾着,
她不以身相许,还有何法可想。」说时娇靥绯红。罗湘梅亦是一般神情,眼圈微
红。

  谢云岳暗道:「这是你逼我解穴的呀。」情不自禁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张
着双眼,不知如何答复才好,半晌,躬身一揖到地,道:「本是在下不好,现在
向两位姑娘赔罪如何。」

  罗湘梅忙盈盈回了一福,江瑶红竟娇嗅道:「云哥,你这是怎么啦,开口姑
娘闭口姑娘,不想别未一载,到反而生分了。」谢云岳眼下处境,真是尴尬已极,
啼笑皆非,不知所措,荷荷发怔。

  忽闻八仙罗公院内传出吆喝之声,心中一动,忙道:「不好,桑观主已与人
交上手了。」说时,身形已向上掠去,江罗二女亦跟着跃去。

  谢云岳疾如电闪飞落在罗公院前一处旷场中,只见索命八掌桑禄与一披发及
肩怪人打得异常激烈。那长发披肩怪人招式怪异奇诡,大违中原武功,攻出的部
位错综迷离,索命八掌桑禄的功力虽然深厚,但捉拿不准。抵挡费力,守多攻少。
掌风激雷轰耳,沙飞石走,只见一团迷雾中两条人影兔起鹘落。

  急见怪人一招「横扫千军」将桑禄掌势逼开,空门大露,闪电之间,怪人电
飞伸出左掌,望桑禄「胸坎」打去。桑禄冷哼一声,退得半步,横掌向上一撩,
那知长发披肩憬人一声慑人心魄怪笑腾起中,只见他猛然一塌腰,掌势向桑绿丹
田小腹印去。

  这等奇异的身手,谢云岳知道桑禄必无法闪避,虽然长发怪人这种变式乍眼
之下简单之极,可是内蕴无穷变化,他知自己再不出手不行了,还须展出「轩辕
十八解」,否则无法化解,这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电掠过,身形一动,五指倏然而
出。

  那长发披肩怪人掌心堪堪印上桑禄脐下三寸时,蓦觉腕脉一紧,劲力全泄,
索命八掌桑禄只道命丧顷刻,忽觉怪人掌势轻飘飘地,毫无半点力,这才闪身疾
退,同时也瞧清怪人腕脉已被谢云岳扣住。那怪人被谢云岳将腕脉扣住,这突如
其来的变故,使他大吃一惊,双目泛出惊骇光芒。

  两女早抵谢云岳身侧,但却无法瞥清谢云岳如何飞袭出手,只知玄奥精奇,
高深莫测,心中甚是迷惑。她们知道谢云备武功精绝,却不料他如此渊博奇奥,
尤其是罗湘梅,一缕情丝,更紧紧飞向谢云岳身上。此刻,谢云岳一把扣住怪人
腕脉后,冷笑道:「你可是北冥三魔么?」

  长发披肩怪人眼中泛出无比狠毒之色,一言不发,暗中凝运「寒冰真气」欲
震开被制住的腕脉,再飞掌而出。焉知这不强聚真气还好,一运气之下,只觉气
血逆流窜去,寒毒攻心,战颤变色,面上淌出汗水,转眼便凝成一颗颗冰珠。

  谢云岳微笑道:「你如想死得快,就不必答话,在下从不使人勉为其难。」

  怪人狞笑一声道:「俺是北冥三魔传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云岳望了怪人一眼,沉声问道:「那么北冥三魔与逍遥客他们现在何处?」
手指蓦然一紧。

  怪人浑身寒毒飞窜,颤声道:「已去天柱金顶。」

  「回龙观中所杀四道是否你所为?同来者还有何人?」此时怪人已语不成声,
只点点头,伸出二只手指。

  谢云岳已悟出怪人手势,同来者还有二人,必是北冥三魔三徒,分头屠戮武
当门下,怪不得钟声由四面八方生起,经此一来,武当精英惨罹浩劫了。当下他
也不再问,左手两指迅如电光石火般,朝怪人胸前飞点了一指。怪人闷哼了声,
便昏死了过去。

  谢云岳眼望着桑禄道:「桑真人,我们分头赶去,先救下武当这场危难再说。」

  桑禄却大摇其首道:「依贫道看来,大可不必伸手,因为贫道及两位姑娘力
不从心,贫道此来是受丐门长老九指神丐苍老师之托,传话少侠魔尊者也约苍老
帅在红旗帮内斗。」

  谢云岳问道:「魔尊者所约之期在何时?」

  桑禄屈指一笑,道:「还有五日。」

  谢云岳略一沉吟,道:「为期尚早,在下意欲见得逍遥客之面,询问乐扬品
儿下落后再赶去,尚有黄星羽士一片信物也得交还。」

  索命八掌桑禄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迅速赶往天柱金顶,釜底抽薪
比较妥善,不过武当二星黄星羽士为人心术不端,他与少院有何交情?」说后目
光泛疑。

  谢云岳当即前情说出,桑禄摇头慨叹道:「若非武当面临浩劫,黄星羽士必
鼓动其掌门人与少侠为仇,少侠虽然不惧,但在其信口雌黄,污蔑宣染之情况下,
少侠登门欺人,强取榔梅仙实之事,传扬江湖,以讹传讹,江湖尽多不明事实真
象之辈,与少侠威望大有关碍。」

  谢云岳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走吧。」当下四人疾展身形,望皑皑积雪天
柱峰方向驰去。

  这时山谷中迥荡钟声,不绝于耳,谷树丛中隐隐只见道冠窜走如飞,剑光连
闪。他们只向削壁层崖间无人迹之处飞驰,谢云岳一路上沉默异常,心头忧虑傅
婉等人是否遇险,为何不见。两女走在头里,江瑶红不时地回面,一双星目不离
谢云岳面上神色,似这样默默无言奔行了一刻了之久。

  前行,江瑶红忍不住了,娇笑道:「云哥,你似乎有着满腹忧虑,究竟有什
么心事嘛?」

  谢云岳知自己不安神色,尽部落入两女眼中,忙道:「没有什么,红妹老是
不放过我。」遂急走一步,与二女并肩而驰,强提起精神,指点岚影山色。

  武当景色奇佳,青葱郁茂,参天匝地,髹黄涂朱,桃李缤纷,山花夹道,浮
空映山,绚烂岩际,环抱巨松异杉,挺耸霄汉,蟠枝虬曲,绿鬣飞舞,昂立半空,
巍如巨灵。胪列群峰,皆如覆钟峙鼎,离离矗立,峰顶积雪映日,泛出异彩。循
登而上,气温骤降,狂风荡谷生啸,寒气砭人。四人取道三天门旁小径攀掠天往
金顶。

  一踏入金顶前空旷场地上,即闻殿内传出一声:「无量寿佛。」随着天风怒
吼声刺入耳鼓。

  眨眼,一条人影迅捷无比地由殿内闪出。只见是银发满鬓老道人,两眼眯成
一线,开阖之间,露出寒电利芒,不怒自威。瞧这老道年约自岁开外,面上皱纹
千叠,但身躯硬朗轻健,步法如行云流水,一望而知身蕴绝乘功力之玄门清修之
士。

  只见老道望了四人一眼,微笑道:「贫道太玄,天柱金顶例为禁地,外人不
得侵入,四位施主来此意欲如何?」语深虽然和婉,但隐隐指出对四人极不受欢
迎。

  谢云岳闻言不禁哼了一声,朗声道:「在下四人此来与贵派非友非敌,乃为
面询逍遥客一段往事而来,殊为无礼,道长世外高人,武当稽宿,涵养极好,眼
见武当弟子惨遭屠戮,均无动于衷,在下四人这段犯禁小事,自无须介意。」说
罢哈哈长笑。

  太玄道长面色微变,眼中神光迸射突又一敛,似乎强压着怒气,徐徐说道:
「施上说话字字锋芒,句句讥讽,幸亏贫道与世无争,犯而不扰,倘贫道师弟在
此,恐施主们无法安然离此天往金顶……」

  言未了,两声清啸先后随风送来,回荡雪峰霄空,太玄急道:「贫道师弟来
了。」清啸声中,两条人影由峰侧电掠而来,只见两团灰白袍衫一闪,太玄道人
身前多着两个鹤发癯颜老道。

  一道忙向太清道长说道:「北冥三魔与逍遥客,现为掌门师侄及英星紫星二
徒引向金顶而来,其余来犯贼人半数均歼毙,邛崃地煞居士穆丙被小弟一掌劈下
飞星合,不知生死存亡?」说时,频频注视谢云岳四人。

  太玄道人穆首道:「但愿祖师慈悲,默佑本山无恙,北冥三魔功力怪异。非
善言可遣,逍遥客前怨未消,心有未甘,看来上代掌门人曾预言本山沉沦浩劫,
当是指在今日。」说罢微微叹息一声。

  蓦地,金殿忽起撼震,梁柱一阵急剧晃动,寒风吼中挟着隆隆之声,生像即
将倒塌。三道面色一变,身形正欲跃去,只见撼震之势倏止,金殿之内从容走出
四人。其中一人是个黄在短装老者,又瘦又小,一部稀落落短须,根根见肉,左
目已眇,右眼精光闪闪。另外三人豹眼狮鼻,赤面虬髯,虽然身材长短不一,但
长像肖似孪生弟兄。

  谢云岳悄声道:「我们暂离场外,不宜插手。」一拉两女衣袖,四人跃离殿
前广场,立在一株数抱奇松之下静静旁观。

  殿内走出四人不言而知,吵目老者正是逍遥客,其余三人是北冥三魔。那四
人一点不把广场中三道放在眼中,谈笑自若,只听逍遥客笑道:「贤昆仲,武当
榔梅仙实滋味不错,令人回味无穷。」

  走在最左的一魔说道:「榔梅汕实虽非凡品,却仍赚清淡,无北海之冰梨味
腴可口。」

  「武当牛鼻子怎么这俗气,殿内塑身及炉案等物,悉以金为之,满身铜臭,
是我瞧不顺眼,悉皆毁去。」三人一讥一唱,使人气煞。

  只见三道身形一动,电掠云飞至四人身前。逍遥客及北冥三魔哈哈一笑,身
形疾分,眨眨眼,反立在三道身后。三道神色均为之一变,风快旋身立定。双方
十三只冷电静静对视着,气氛寂静地可怕。群山峰顶均为皑皑白雪中笼罩着,寒
冷砭骨,天风怒吼汹涌,锐啸朗空,为这阮寂的气氛显得更为肃杀。

  忽听逍遥客朗声笑道:「想不到蓝星牛鼻子居然瞧得起我姓海的,竟将武当
稽宿,久未过世外之事的太玄,太妙,太静三位道长均搬来了,幸会,幸会。」

  太妙道长怒哼一声,五指如电抓出,向逍造客「肩井穴」而去。去势绝快,
但见太妙道长五指堪堪飞近逍遥客左肩,蓦然望左一划,五指张开,分点「俞府」、
「鸠庭」、「阴部」、「太乙」、「期门」五处晕穴。变式之速,又毫不带出风
声,显然这太妙道人武功卓绝不同凡响。

  逍遥客面临此种奇袭,无法挡架,身躯急望后一仰,饶是这样,逍遥客胸在
之上被指劲洞穿五个指孔。太妙道长手势未撤之际,北冥三魔各各攻击一掌,投
向太妙道长胸前。掌劲一出,排空激荡如雷,呼啸潮涌,凌厉之极。

  太妙道长亦觉四外掌劲骤压,气血壅塞,不由大惊,两足一点,搜地拔起半
空。太玄,太静亦身形斜闪两丈。三魔掌势余力云飞潮涌逼压之下,竟将孤矗凌
霄一颗巨松震成二截。轰地一声大响,上半截松干激射而出,向方丈深壑之下坠
去……

TOP

0
 第二十三章天柱金顶武当三老身罹寒冰真气汉水泛舟内方二杰只怨怪手书生

  北冥三魔各个攻出一掌,解开逍遥客被太妙道长突袭之厄后,均寒着一张脸,
撒掌凝立不动。但三魔眼内神光,霎那间尽都敛去,目廉半闭,生像老僧入定模
样。太妙道长泻坠地,见此情状,面色一愕,不仅是他,连太玄、太清两道均为
之不解。立在远处旁观的谢云岳也莫明其故,只有逍遥客腹中雪亮。

  大风吼涛中,殿外广场又再度越入宁静,寂寂,但谢云岳及太玄道长两人双
目注视在北冥三魔身上。渐渐,谢云岳及太玄道长均察出了一点端倪,太玄号称
武当三元剑叟之首,尤以机警沉重,心思慎细著称,那本是一线开阖的眼廉突然
张开了,正想招呼太静、太妙二人之际。

  不料太妙道人为着方才三魔联臂出掌,震散了他那护身玄门真气,差点伤在
他们手上,胸中蕴怨,积怒,此刻已是按奈不下,心说:「这样耗着,夜长梦多,
抢着先机是为制胜要诀。」袍袖一拂亮掌打去。

  他那里快,北冥三魔更快,这样快法却是无形的,因为山顶的气温酷寒奇冻,
在北冥三魔凝立不动时,只觉气温又复骤降。太玄张口欲出声及太妙拂袖追袭之
际,但觉砭骨冻髓奇寒袭体逼束全身,心说:「不妙。」飞快跌坐下地,以本身
纯阳真气对抗。

  这时,太妙、太静两位道长,亦已发觉北冥三魔发动玄阴奇寒,他们也随着
太玄一样,席地跌坐。砭骨奇寒刹时弥漫峰顶,谢云岳发见有异,立时招呼桑禄
及二女退出金顶,自己则发出菩提禅掌逼开奇寒,随着他们三人退下峰顶。谢云
岳瞥见二人及桑禄寒战不止,面色苍白无血,眼神暗淡,忙由怀中取出来三粒长
春丹命他们服下。

  片刻之后,三入睑色转红,桑禄道:「好冷,恐怕武当三老难逃此厄。」忽
见逍遥客由峰顶电泻飞落,在他们四人身前不足丈外立住。

  谢云岳心说:「我就是要寻你,你送上门来更好。」

  只见逍遥客渺着一目睨了他们一眼,冷冷说道:「四位可是替武当助拳来的
么?」

  谢云岳徐徐答道:「我等来武当为夺一人,武当与我等并无渊源,何必多事,
尊驾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逍遥客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山野之人,久不记忆姓名,人称逍遥客就
是。」

  谢云岳故作惊讶道:「原来尊驾就是逍遥客,在下偶听武林朋友盛道尊驾风
采,不意今日幸会,尊写外隐何处,日后在下必来拜望讨教。」

  逍遥客满腹不快,他只道说出了逍遥客之各,对方必然改颜相敬,哪知对方
竟略不动容,哼了一声道:「我这住处在贺兰之北,万山丛中,千古积雪,长年
不化,名叫雪荀峰这不过是我取名,该处绝少人烟,并无人知,你能找得到么?」

  谢云岳朗声大笑道:「哪能找不到,在下所寻的人,就是尊……」言还未了,
峰顶忽起了一声鸣雷似的大震,气流激荡,冰雪崩泻如涛,身形撼摇不止,风云
变色。

  逍遥客闻声便自一鹤冲天而起,掠上峰顶,谢云岳之言一点均未听入耳内。
这时四外均为崩雪所溅之雪尘弥漫,一片灰白,轰隆隆震耳欲聋。索命八掌桑禄
道:「少侠,不论怎样我们总该助武当三老一臂之力。」

  谢云岳微叹一声道:「在下近来只觉心灰意冷,决再不伸手招惹江湖恩怨是
非,如今逍遥客居住已得,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为是。」

  江瑶红娇嗅道:「云哥,你一片星形黄玉尚未交还,怨隙已结,解铃还得系
铃人,你怎么虎头蛇尾起来嘛?」

  桑禄接着苦笑道:「本来贫道也是劝小侠大可不必伸手,如今形势不同,少
侠你吗。」手里四外一指,又道:「山谷之间浓烟尚自缓缓而升,看来武当观均
遭火焚,门下亦被屠戮,少侠此时撤手不管,恐怕武当误会少侠勾结北冥三魔无
故寻仇,日后难以消释咧。」

  谢云岳不禁一怔,忙道:「不是观主一言提醒,在下差点铸成大错,如此我
们上峰吧。」四人疾展身形,上得峰顶一瞧,只见武当三老倚着古松之下,频频
调息。

  金殿已呈倾斜,北冥三魔与逍遥客形影沓然,不知何故离去。太妙道长见得
四人飞上峰顶,不由大喝道:「你们想要趁火打劫么?有贫道在此,只怕你们未
能称心如意。」说时,电飞而出,大袖一拂,一片凌厉气劲卷而出。

  桑禄双掌一分,迎撞还击,气劲相撞,两人均退后了半步。太妙道长须发飞
扬,神情激动,拂袖又正待出手,谢云岳冷冷地说道:「道长,你还想死得不够
快么?」

  此言不出,太玄太静自是一凛,太妙开言一怔,硬撤即将出去的玄门真气,
哼声中退得了半步,怒道:「少施主你未免太狂妄了,贫道……」

  谢云岳立时阻住他的话头,微笑道:「道长不要误会在下等来此有意寻衅,
在下是说三位道长适才与北冥三魔拼搏,虽然本胜击退对方,但道长等亦被三魔
「雪冰真气」侵入体内,现寒毒已走入阳明胆经,三位道长功力深厚,此时未有
感觉,但十二时辰后寒毒侵入「膏育」,虽大罗金仙亦无法施救。」说此略略一
顿,望了太妙道长一眼,含有怜悯之色道:「尤其这位道长方才一逞怒气,寒毒
已散窜于肝胃二经,在下料断至多六个时辰后,必将血凝体冻,寒毒攻心而死。
如三位道长以在下之言为虚,则请三位道长以反周天行功,阴阳二气逆运便知如
何?」

  武当三老面目微变,如言暗中运气反周天行功,果然谢云岳所言不虚,只觉
千百缕寒气风窜,如陈蝇闯窗,心神猛震,直打寒战。谢云岳微笑道:「如何?」

  太玄大惊道:「少施主真是神目如电,贫道等年已耄耋,身死不足惜,北冥
三魔虽为「纯阳罡气」震散它那「寒冰真气」,但并未受伤,恐短时又再度犯山,
只怕武当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少施主英华内敛,必是隐世高人门下,请稍留相
助,以全武林道义。」

  谢云岳心中甚感为难,如非万不得已,他已不想涉身武林恩怨之中,忽然灵
机一动,笑道:「在下功力浅薄,难以相助,三位道长确为「寒冰真气」所乘,
只要三位掌心互抵至「脊心穴」上,真气循环导引,以三阳真火练化寒毒,一个
时辰后当可全愈。」

  武当三老大为惊异,他们知道谢云岳这番话简而意深,暗含「先天默化」之
机,太玄道长正待出言赞佩,却见谢云岳取出一块星形黄玉道:「在下等方才登
山,与黄星羽士小有误会。」继将前情详细地说出,笑道:「带剑登山,触犯贵
派禁例,在下实有不是,今向三位道长致歉,烦将这块黄玉转交黄星羽士为感。」
说时将星形黄玉逸至太玄道长手上。

  大玄道长轩眉欲语,谢云岳摇手示止,微笑道:「现贵派道观已毁八九,贵
派弟子在浴血苦战中,来敌不仅是北冥三魔门下,还有邛崃一派,在下愧未能相
助,目下务请三位道长行动自疗寒毒,日后北冥三度来袭时,用三元交击法,天
地人循环使用,不让他们有缓手之机,方可制胜,言尽在此,后会有期。」回面
说声「走」,话出口,四人同时飞身而起,望峰腰朝元宫电泻而去,武当三老不
胜惊讶称异。

  谢云岳等四人飞奔下山,沿途也暗中出手相助武当门下,但亦是适可而止。
罗湘梅、江瑶红两女见谢云岳神色不属,似有重忧,一言不发,不由芳心大为惊
恼,暗中支使索命八掌桑禄相助。桑禄深感棘手,便推说晚间再为计议。

  暮霭低垂,谢云岳等四人一行踏入老河口,落在长兴客栈中。一盏昏灯,一
张木榻,谢云岳独处一室,仰躺榻上,两眼仰视发怔。近来他胸中只是郁闷不乐,
感触万端,静心不得,自动思念,往事即索惑于怀,种种切切却未能让他顺心快
意。

  陡然,门外起了剥啄声,谢云岳问道:「谁?」

  「是我。」江瑶红在门外回道:「云哥,能不能进来?」

  谢云岳翻身坐起,口中应道:「有什么不可以,门并没有上闩。」房门呀地
开启,走进了江瑶红及罗湘梅,独缺索命八掌桑禄。

  两女都是柳眉重叠,目含幽怨,谢云岳不禁泛上一丝歉意,他知道两女为何
如此。江罗二女坐在榻前一条小板凳上,江瑶红幽幽说道:「云哥,称为何数日
来拒人神色之外,究竟有何苦衷,能为小妹一说么?」话了,不由自主地流下两
行清泪,旁坐的罗湘梅也眼圈潮红。

  谢云岳已听出言外之急,不料江瑶红竟会开门见山,顿时茫然不知所措,半
响无语,最后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两位姑娘心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过
我年来遭遇,深感自误误人……」

  江瑶红柳眉紧蹩道:「云哥,误不了你,如说是误了我们,那是我们自愿,
哼,你如想推脱我们,除非你削发出家,不然,一个绳儿拴了两双蚱蜢,谁也离
不了谁。」

  谢云岳不由地一怔,继而念道:「自己何必斤斤执拗,还是顺乎自然的好,
徒然自苦,那才划不来咧。」于是微微一笑道:「红妹既然如此说话,那么我艳
福不浅,只怕无福消受。」两女陡地红晕双颊,白了他一眼。

  谢云岳痴痴看着二女娇艳如花,二女也若有所觉,娇靥酡红,谢云岳伸手一
带,江瑶红就温柔地偎了过来,处女幽香,使谢云岳的大宝贝亢奋地硬在她的小
腹下顶着,胸部也紧紧贴在她乳房上尽力搓揉着。江瑶红被谢云岳顶得微微地闭
着媚眼、通体酥麻、脸泛桃红、星眸含春。

  谢云岳看着她脸上这种媚态,冲动地狂吻着她的面颊和樱唇,江瑶红被谢云
岳这一吻,也热情如火地频频送上了她的香吻,并把她的小香舌舐入谢云岳的口
中,娇躯紧贴着谢云岳,恨不得和谢云岳溶为一体。谢云岳的双手毫无顾忌地一
手揉上了她的大乳房,一手在她背后抚捏着那个肥嫩高翘的大屁股,虽然还隔着
两层布,摸在手里还是觉得柔软而富有弹性,过瘾极了。

  谢云岳心头火起便把她压在床上,火辣辣地拥吻着她,一手揉着那一对尖翘
丰挺的乳房,另一只手则潜入了亵裤内,抚摸着肥凸而毛茸茸的阴阜和肉缝,上
面早已是湿淋淋、黏糊糊地溢满了她的淫水。谢云岳揉着、捏着,使她的春情欲
火燃烧得更激烈,谢云岳两只手脱扣解带地就要把她剥个精光,江瑶红半推半就,
让谢云岳脱下了她最后的一道防线——肉白色的小亵裤,谢云岳再把自己脱光后,
半躺半坐在床沿,先慢慢地欣赏着她的裸体风光。

  江瑶红被爱郎脱得一丝不挂地躺着,任由爱郎欣赏,她那少女害羞的本性可
就完全表露出来了。只见她羞红着娇靥、闭紧一对美眸、一手扪着双乳、一手按
着阴户,娇喘喘、不言不语地平卧在床上,一付任郎宰割的模样。

  谢云岳伸手扳开了她的双手,尖挺又饱满的乳房上,凸着两颗鲜红的奶头。
高隆的阴阜,长着一丛乌黑亮丽的阴毛;两片肥嫩嫩的大阴唇中,紧紧夹着一条
粉红色的肉缝;顶端阴核之下,微露着一个小红洞,美艳绝伦,性感媚人。

  谢云岳用手抚揉着她鲜红的奶头以及肥挺的乳峰,嘴唇也在她娇躯上到处吸
吮着,而她只是口乾舌燥,浑身轻颤地闭着一对媚眼,不敢正视着谢云岳。不过
在谢云岳对她挑情了一会儿之后,江瑶红已经是娇喘吁吁,全身扭个不停,阴户
中的淫水也流湿了一大片床单,可以说是灾情非常惨重的了。

  谢云岳一个翻身便趴伏在她的娇躯上,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柔柔地在她耳
边轻声道:「红妹,哥哥要进去了……」同时又重重地吻着她的樱唇。

  江瑶红也激情炽热地搂紧谢云岳,屁股自动地迎了上来,谢云岳把个大龟头
略在她阴户口上顶了几下,「滋」的一声,便长驱直入地干进了她的处女禁地了。
只见她倏地一颤、两片红唇抖了几抖、琼鼻里连吸几口大气,谢云岳知道这是处
女开苞会有的裂疼,于是先按兵不动地一边吸吮着她的右乳,好刺激她淫水的分
泌,再缓慢地把条大宝贝直塞进她的小阴户中,终于抵到了她穴腔的尽头,大龟
头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嫩肉,想必是她的子宫口了。江瑶红在这种慢慢侵袭的方
式下,情不自禁地爽得叫了声:「喔……」

  接着,谢云岳不慌不忙地一只手照样在她的肥嫩的峰峦之间抚揉着,大宝贝
杵在她阴道里顶动着,只弄得她全身又酸又痒,逼得她只好自动地挺着下身,好
让谢云岳的大宝贝来替她解决骚痒。谢云岳感到躺在身下的她屁股筛动着,立时
轻抽缓插了起来,插着插着,江瑶红似乎觉得这样不大过瘾,卖力地摆动着她的
肥臀,谢云岳见她骚性大发,便挥动着大宝贝全根在桃源洞中用力地开垦着,大
宝贝卖命地插进抽出,次次命中了她的花心。

  只插得江瑶红娇喘连连、媚眼如丝,浪叫连连:「云哥……哥……妹妹……
好……舒服……啊……你……真会……插穴……你的……宝贝……好大……好长
……又好硬……哦……插得妹妹……舒服极了……真是美……美极……了……呀
……哎呀……插……插死……妹妹……好了……好人……大宝贝……哥哥……哎
唷……哼……哼……舒服……太……爽了……人家爱……爱死……你了……快…
…快插妹妹……啊……啊……」她小阴户中的淫水盈溢着,被谢云岳的大宝贝插
干的动作挤出了「噗滋」、「噗滋」的淫浪乐章。

  谢云岳见她一直主动地扭着大肥臀配合谢云岳的行动,知道该是大干一场的
时候了,于是大宝贝一下比一下重地插干着。由于谢云岳的大宝贝被她的阴壁紧
紧地包夹着,每当他抽出来时,那两片大阴唇也跟着翻了出来,像蛤蚌呼吸般地
张合著。

  江瑶红经过这一番的猛操,本来激动的春情更是沸腾了起来,嫩臀抬得越来
越高了,可见她正极力地凑合著谢云岳的动作,想要达到性欲的高潮,她口中大
叫着:「云哥哥……我的……好人……你……你真行……啊……啊……大宝贝…
…插得……妹妹……美死了……唔……爽……爽死了……哎呀……哥呀……顶…
…顶死……人家……了……喔……大宝贝……真有劲……乐死……妹妹……了…
…哼……哼……好爽……爽……啊……」这一幕,直看得罗湘梅目瞪口呆,口干
舌燥,进而春心荡漾,浑身酥软,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阵阵的阴精由江瑶红的小穴里冲泄而出,谢云岳见她激动得太过厉害,已
经快要昏迷过去了,便暂时偃旗息鼓地停了下来,用左手搂着江瑶红的纤腰,右
手轻微着她胸前肥嫩的玉乳。只见她软绵绵地躺在谢云岳身下,才刚开苞的小阴
户还含着谢云岳的大宝贝。如云的鬓发飘散在枕旁,俏脸上红潮未退,两眼紧闭,
口中梦呓般地唔了几声,想是尚在回味着刚才的高潮吧。

  一会见,江瑶红睁开杏眼,玉手轻抚着谢云岳的胸瞠,红红的脸上含着一片
春意,谢云岳见她这付婉媚的模样,问道:「红,哥哥插得你美不美呀?」

  江瑶红似是羞于回答地「唔」了一声,抬起头来用樱唇堵着谢云岳的嘴巴,
轻送丁香,莲舌一阵转搅吮吸,良久才意犹未足地分开。谢云岳轻捏了一下她的
鼻尖,道:「嗨,想不到你的胴体是这么成熟美丽,令人百插不厌。」

  江瑶红娇羞地在谢云岳身下扭动了一下,显出一付不胜忸怩的情态,好可爱
的小姑娘呀。谢云岳悄悄在她雪白的肥臀上轻轻地捏了一把,又吻了她的粉颈和
酥胸、乳沟,初经人事的她,那受得了这种挑逗,小嘴里娇哼连连,双颊又涌上
了一片霞红的春潮,媚眼中荡漾着万般风情,白玉羊脂般的胴体上,一阵心痒难
耐地扭动着,谢云岳口中如婴儿吸乳般咬着她的奶头猛吮不已。

  「哎哟……哼……」从她口中轻泄出一阵迷人的浪吟声。

  谢云岳吐出了被吸得涨成大大的奶头,于是又展开了第二波攻势,大宝贝挺
动之中,酥麻、酸痒、舒服又畅美,浪荡的娇哼声与干穴时的唧卿声,交织成一
片迷人的销魂曲。谢云岳使出浑身解数,只干得天昏地暗,让她飘然欲仙,魂儿
差点要美得出窍了。

  江瑶红爽得浪语春声不停地叫着,肥臀开始抛挺加回转,由于是梅开二度的
情况,偶而也能使她的子宫口磨到了谢云岳的大龟头来满足她的淫性,甚而她的
腰肢也不时地悬空着,扭动着白嫩的胴体,带起了那对极具弹性的玉乳,一颤一
抖地抛动晃荡着,尤其乳峰顶端那两粒涨成紫红色的奶头,在谢云岳的眼前摇晃
得幻成两道旋转的弧线,煞是好看。谢云岳忍不住伸出手去一颗一颗地把握住它
们,抚捏揉搓着,手感细嫩梁美,过瘾极了。

  江瑶红被谢云岳的魔手揉捏得奶头硬涨成两粒紫葡萄,加以大宝贝干得她小
穴骚痒酥麻,全身抖个不停,肥嫩的大白屁股筛得更高也更急了。她拚命地压着
谢云岳的屁股,让户凑合著谢云岳的大宝贝,阴道壁肉一阵阵地收缩着,夹得龟
头一丝丝的空隙皆无,酥痒无比。不由得使谢云岳赞叹地道:「红妹妹……你…
…好紧的……小穴……太妙了……」

  江瑶红也乐得浪声大声叫着道:「云哥……哥……妹妹爱死……你了……你
的……大宝贝……太棒了……妹妹……爽快……死了……嗯……嗯……你真行…
…哎……哎……大宝贝……顶到……妹妹的……花心了……啊……嗯……好极了
……爽死了……呀……哦……喔……妹妹一定……要……要嫁给……你……没有
……你的……大宝贝……妹妹活……不……下去……了……哎……哎呀……妹…
…妹妹……又要……泄了……啊……好舒服……」

  江瑶红浪叫着,又扭成一团,谢云岳尽力抽插,直到她全身哆嗦及洞中的颤
抖一阵比一阵强,知道她又要泄身了,忙用力挺动,和她在一阵高潮来临中同时
泄了,把大股大股浓浓的精液射在她的花心上,才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罗湘梅在一旁看着谢云岳大干她的师妹江瑶红,见谢云岳终于找上了她,却
还是羞答答地。谢云岳温柔地拥着她,脱去了她身上的累赘。罗湘梅秀发披肩,
姿容妍丽,笑时两颊旁边现出两个酒涡,娇艳妩媚,樱唇微点,贝齿洁白,软语
娇声,悦耳动听。肌肤则是光滑细致,乳房盈握,弹性良好,乳尖红艳,身材修
长苗条。阴毛在小丘上乌黑光亮,浓密地蔓延在小腹下方及阴唇两侧,玉臀肥圆,
粉腿硬实。

  谢云岳伏在她柔软光滑的胴体上,嘴儿凑向她胸前的两个肉球上,一张口便
将艳红的乳头含住,吸着、啜着;用舌头在乳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断地打转
着。一手把她另一只乳房抓住,在白嫩坚挺的肉乳上便是一阵的揉弄,指头更是
在峰顶捏捏抚抚。罗湘梅欲念激荡得胴体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表示抗拒,可是却
引得谢云岳更吸吮得起劲和揉捏得更重。

  这一按一吸的挑逗,使得罗湘梅如此文静的女孩,也忍不住淫荡难耐地轻哼
著:「啊……唔……哼……嗯……嗯……」

  罗湘梅浑身酸痒酥麻,陶醉地咬紧牙根,鼻息急喘地任谢云岳玩弄她美好的
胴体嫩肉,她口中不断地叫着:「云弟……唔……姐姐……嗯……哼……别……
别吸奶……别咬……唔……姐姐的……小……小穴……好痒……痒……哼……」
罗湘梅经过谢云岳的一番挑逗后,已紧紧地抱着谢云岳,春情难抑了。

  谢云岳再加紧催情的手段,右手滑下她的乳峰,穿过那平滑的小腹、黑茸茸
的阴毛,接触到她迷人的桃源洞口。只觉得她的阴阜上蜷毛柔软,两片肥嫩嫩的
阴唇已热胀着,中间一条深深的肉缝早已骚水泛滥,摸在手里温烫烫、湿黏黏的。

  谢云岳再把手指头往她洞内一插,便在滑嫩的阴户中扣扣挖挖、旋转个不停,
逗得她阴壁的嫩肉收缩、痉挛地反应着。罗湘梅酥胸急速起伏、满面娇红、浑身
雪肌轻抖着,小嘴里浪声呼道:「唔……云弟……别再扣了……嗯……哼……姐
……姐姐给你……插……插穴……唔……不……不要……再……啊……小穴痒…
…痒死了……哼……」

  谢云岳压在罗湘梅柔嫩迷人的胴体上,早已意乱情迷、心神晃荡不已,现在
她的浪叫声,更使得谢云岳按耐不住淫心地把她抱到床上,抬高粉腿,硬挺直翘
的大宝贝塞到了她被淫水弄得湿滑的穴口,微蹲双腿,屁股往前一挺,用力地插
进她的穴内。「噗滋」一声,谢云岳和罗湘梅的器官相撞,发出了空气缩放的拍
击声。

  罗湘梅的小穴穴被谢云岳大宝贝一塞,痛得她周身大震,闭着双眼、皱着秀
眉、咬紧银牙叫着道:「啊……痛呀……云弟……你……轻点……喔……喔……
你的大……大宝贝……太……太……啊……太大……了……」

  听到罗湘梅如此痛苦的嘶喊声,使谢云岳有些不忍,但谢云岳的龟头被她小
阴户夹得死紧,柔嫩无比的穴肉更是如此地诱人,于是,谢云岳放下罗湘梅的粉
腿,转而抱住她浑圆的肥臀,大宝贝顶入她穴心,只听她大叫道:「啊……云弟
……你……啊……啊……」双手在谢云岳胸前捶打了一阵,阴户的涨痛感,使她
的肥臀想要闪避,但又被谢云岳的双手紧按着。

  一阵抽插,鲜红的穴肉,被大宝贝插挤得翻卷不已,软绵绵的花心更是被撞
得、搓个不停。外表文静娴雅的她,痛苦已极地被谢云岳特大号的宝贝,强劲地
插干着她的处女嫩穴,谢云岳又紧紧抓住她,让她只好挺着嫩穴痛苦地挨操着。
谢云岳速度加快地狠插猛干,阴户口的淫水混着开苞的血水不停地溢出。

  「啊……顶……顶死姐姐了……啊……痛……唔……唔……云弟……你又顶
住……姐姐的……穴心了……啊……求求你……轻……轻点……云弟……姐姐…
…又不是……不……给你……插穴……唔……喔……你轻……轻点儿嘛……大宝
贝的……狠干……姐姐……实在……吃……吃不消……」

  谢云岳抽插了数百下,渐渐地引发罗湘梅淫浪的欲情,罗湘梅忍着痛,慢慢
地已能体会出干穴的滋味,双手也变成紧抱着谢云岳,娇呼声也使谢云岳知道她
渐感舒服了。谢云岳抬起头看着她正美目半闭,嘴角带着春意地微笑着,那陶然
的浪荡情态实在是迷人入骨,谢云岳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着她的小嘴。

  罗湘梅两条粉臂紧缠着谢云岳的脖子,热情地反吻着谢云岳,艳红的双唇大
张,好让谢云岳的舌头恣意地在她嘴里翻搅着。谢云岳的双手也分握着她的两只
坚挺肥翘的肉乳,轻揉抚捏着,谢云岳的屁股不停地颠动,大宝贝插在她那淫水
涟涟的小嫩穴里,龟头直直深抵花心,又是一阵子的旋转、磨擦。

  她被谢云岳上下其手的挑逗,使情欲再推向更高峰,尤其阴户深处的花心,
被大龟头磨转得整条膣道有说不出的骚痒,她浑身酸麻不已,口里随着春心荡漾
叫着道:「嗯……云弟……姐姐……的……小穴……好痒……快……快用……你
的……大宝贝……给姐姐岳舒……舒服……快……快嘛……哼……快用……大宝
贝……插……插姐姐……」

  谢云岳听着她的叫床声,大宝贝更是硬涨发红、挺实硕壮,双手再次抱紧罗
湘梅丰满的肉臀,开始直起直落地狂抽猛插着,真是下下着肉,次次直顶穴心。
罗湘梅紧紧搂住了谢云岳的背脊,紧窄的阴户含着谢云岳的大宝贝,配合著谢云
岳插穴的起落,摇晃着她的纤腰,大屁股也款款地摆摇迎送着。

  「嗯……嗯……美死……了……好……真好……啊……云弟……喔……你的
……大……大宝贝……使……姐姐……嗯……美极了……哎唷……嗯……好弟弟
……用力……再……用力插……啊……美死……姐姐了……哦……好酸……啊…
…嗯……姐姐快……爽死了……」

  谢云岳感到她的心在狂跳着,抱着她的屁股,双手在肥臀的浪肉上不停地揉
捏著,大宝贝在她的小穴里进出得更快了。罗湘梅这时全身舒畅极了,尤其阴户
内首次挨插就碰到谢云岳这根大宝贝,更是觉得让她充实舒服无比。

  她长发飘散,双手紧抱住谢云岳,粉脸深深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满脸涨红,
殷红的嘴唇咬着头上散落的发丝,柳腰猛扭,屁股高高地抛送着,使得淫水潺潺
的阴户更形突出,小穴里的骚水就像泉水般地直涌出,浸淋着谢云岳的大宝贝,
也从她阴唇旁边,顺着屁股沟滴湿了整个床单。

  谢云岳努力开拓着她的羊肠小径,大宝贝在阴道里畅通无阻地左右狂插,直
进直出,罗湘梅的花心被谢云岳的大龟头磨擦得酥痒入骨,骚水越流越多,小穴
的温度也高得烫人。谢云岳不停狂捣着罗湘梅那个多汁的小肥穴,罗湘梅双手紧
紧地搂住谢云岳的腰身,屁股款款向上迎凑的技巧已经很熟练了,阴户里直流着
淫水,在大龟头一进一出之间,「滋」、「滋」地作响。

  谢云岳、罗湘梅两人尽情地缠绵,大宝贝和小穴穴密切地起落、扭摇着,那
情景真是春色无边,抛开了一切的伦常关念,此时,只有男欢女爱的存在,忘形
地交媾着。罗湘梅已达到她性欲高潮的颠峰期,小嘴里狂喘着浪交连连。

  「嗯……嗯……真痛快……美死了……再……再用力……唔……云弟……姐
姐……爱死……你的……大宝贝了……嗯……美死……小浪穴了……哎唷……姐
姐的……小穴……啊……姐姐……全身……酥……酥软了……喔……哦……麻麻
的……哎呀……水流……流出来了……唔……云弟……你的……大宝贝……真是
会……插穴……舒服死……姐姐了……啊……啊……哎……哎呀……云弟……嗯
……快……姐姐的……小浪……穴……舒服死……了……唔……姐姐快……美上
……天了……嗯……云弟……快……干破……插死……姐姐……的……小浪穴…
…吧……」

  谢云岳将她的两条粉腿扛在肩上,两手紧按着她肥涨涨的肉乳,不停地重搓、
揉捏着。罗湘梅似乎也丝毫不觉痛楚地双手抱着谢云岳的屁股,用力地往下按,
好增加谢云岳插干的力道,她的双腿也举得半天高,而且不停地乱踢着,丰满肥
嫩的玉托辉圃啦猛劲地往上迎凑着,动做十分激烈,粉脸已呈现出飘飘欲仙的淫
态,口里娇哼着。

  「啊……好弟弟……你的……大宝贝……好棒……呀……唔……干死……小
穴了……唔……美……美死了……唔……哎呀……姐姐……从来……没有……过
……这种……舒服的……滋味……哦……哦……姐姐……要……要死了……姐姐
……快……忍……忍不住……了……啊……啊……」

  罗湘梅拼命地摇汤着她的大屁股,阴精从子宫口狂喷而出,谢云岳抽出大宝
贝,只见一股温热的微黄泡沫,由她小穴口激射出来,罗湘梅也晕淘淘地浪昏在
床上。谢云岳鼓起余勇,继续跪到了罗湘梅的背后,手抱紧了她的小腹,屁股前
挺,把虎威犹存的大宝贝插进她的小穴里,干弄起来。现在她已是个开过苞的少
妇了,所以谢云岳也不再怜香惜玉地连根操到底,大龟头在她小穴里顶挑搓弄,
力量越用越大,干得罗湘梅哼哼地直叫,全身浪抖着,两只玉乳随着她的摆动,
不住地在床上划着圈圈抖摇着,小嘴里也不停地叫着。

  「啊……哎唷……云弟……你可把……姐姐……给干得……痛快……死了…
…亲爱的……大宝贝弟弟……呀……你插吧……干死了……姐姐……都……愿意
……哼哟喂呀……姐……姐姐……好痛快……快活……死了……嗯……可爱……
的……大宝贝……云弟……你的……功夫真好……姐姐……爱死你……了……啊
……云弟……嗯……嗯……用力呀……啊……插……插死……姐姐……的……小
……小穴吧……哎哟……姐姐……受不了……啊……唷……嗯……哦……姐姐…
…我……我要……要……丢了……呀……啊……嗯哼……」

  谢云岳每挺动一下,罗湘梅的浑身浪肉就颤动一下,柳腰直扭,玉乳晃汤,
口中哼叫着不成语调的浪吟声,穴心子直夹着他的大宝贝咬,谢云岳一泄如注。
二人都同时到达了性的高潮、欲的顶点,那种舒服和畅快,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就像魂儿在云中飘荡一样。

  赤裸裸的人儿,相拥相抱的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三人睡到了天亮才悠悠
的醒了过来。想起昨夜的激战,江瑶红和罗湘梅都羞红着脸,咬着嘴唇吃吃直乐,
谢云岳搂着两女温存半晌,正谈笑之际,谢云岳忽见门外人影疾闪了闪,蓦然走
进一人。谢云岳瞧见此人走近,眉头一展,大喜唤道:「雷二哥,小弟找得你好
苦。」继而发觉不见傅六官傅婉两人,惊问道:「他们人呢?」

  雷啸天见江瑶红、罗湘梅两女便笑道:「两位姑娘好。」才转向对谢云岳正
色道:「雷老二随傅大侠婉姑娘由长白山赶往武当,将至峡口镇上,只怪雷老二
等一时糊涂,贪饮了几杯酒,致为宵小所乘,婉姑娘所持的太阿剑被窃,我等三
人连日查访下落,音信沓然,傅大侠与婉姑娘在焦急疲累之下,又染风寒,致病
倒客店,经医调治,日久不愈,雷老二心急之下,只得独闯武当,正值武当惨遭
浩劫,道观成墟,死伤累累,雷老二闯上南天门上,忽见四条身形在对面太子岩
下隐现于松杉之间,雷老二眼尖,认出是你,一路追踪,方才始赶达老河口镇上。」

  言至此,索面八掌桑禄一脚已跨入门内,拱手笑道:「雷老师,真是人生何
处不相逢,贫道也随谢少侠来此了,恐怕雷老师你没料到吧?」

  乾坤手雷啸天忙与握手寒喧,谢云岳剑眉一皱道:「如今傅大侠两人落在何
处?」

  「不远,离此不到一小时脚程,毂城县城中。」

  谢云岳忙道:「我们这就去。」顺手捡起太阿剑,雷啸天不由睁着双目,不
胜惊疑。

  索命八掌桑禄道:「雷老师心中疑惑太阿剑为何在少侠手中是么?我们一面
走,一面详谈此行的经过,借解途中寂寞。」一行五人向毂城而去。

  朝阳泛彩,汉水之上泛来一条巨舟,这舟中乘客七人,老少不一。舟中七人
正是谢云岳等,可是形象已变换,谢云岳化装了六旬左右老翁,江瑶红、罗湘梅、
傅婉三女却变成无盐东施,奇丑不堪,傅六官、雷啸天、桑禄均套上人皮面具,
总之,俱非本来面目。

  汉水之东是为大洪山脉,已在红旗帮势力范围,一则在未至夏口会齐了九指
神丐苍玺之前,切忌与红旗帮发先冲突,再则谢云岳遵师之戒,不至必要时他不
伸手,为防有人认出,所以均易容改面。波平岸阔,朗日晴空,风帆沙鸟,出没
往来,一望无际,两岸村落畦畛,交错于水竹翠壑之前,樵笠渔蓑,诗情画意,
怡情悦目。

  谢云岳思忖目后与红旗帮相持下,难免干戈相见,颇为考虑,闷坐舟中闲聊
之际,一与他们讲解一些奇奥武学,如何把握制胜之机。这日傍晚,红日初落,
晚霞烧天,舟泊在夏日对岸,谢云岳等人正在船舱中用膳之际,忽闻岸上起了一
阴阳嗓子喝道:「舟子,这条船可是去夏口的么?」

  雷啸天一听,不禁望着谢云岳眨眨眼道:「老三,生意上门推不掉,可由不
得你了。」谢云岳瞪了雷啸天一眼,不则一声。

  只听舟子答道:「去是去夏口,但被客人包下,大爷们请改乘别舟吧。」

  雷啸天立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内方山上的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雷老二
有得热闹瞧啦。」一面说一面向舱外走去。

  谢云岳知雷啸天疾恶如仇的天性,恐他闹出事来,随着跟出,耳内只闻得阴
阳嗓子喝道:「胡说,大爷们就是看中了这条船,舟子,你叫客人腾出一舱就是。」

  雷啸天谢云岳两人已先后脚跨出舱中,只见岸上有四人立着,船老大在四人
面前一睑惶恐之色。与船老大阴阳嗓子说话的人,身穿蓝布劲装,体形瘦长,五
岳朝天的汉子,说话两眼仰视,神气活现。在那人之旁立着两人,眼色一模一样,
黄葛宽大长衫,但一个高大轩昂,四方脸膛,白眉红须,另一个则是矮小委琐,
尖嘴猴腮。

  另一人相距稍远,生得剑眉虎目,三绺短须,神态潇洒,两眼凝望水光山色。
四人均是目光炯炯,肩插兵刃。雷啸天对谢云岳悄声道:「这与船老大说话的人
是荆门一怪燕尾金梭云和,那一高一矮是内方山双杰,高的是摸天哪咤金荔青,
矮的名唤驻地金刚王吉,那一立身稍远的就是苍梧石峰秀士赖朝元,此人阴毒狠
辣,喜怒不例,往往伤人于无形之中,武功极高,与雷老二也有点小小仇怨。」

  谢云岳点点头,这时船老大与荆门一怪争执不下时,忽瞥见他们二人出舱,
忙道:「大爷,客人已出舱了,请与客人商量吧,只要客人应允,小的无不遵命。」

  荆门一怪早就瞧见两个老头儿出船,闻船老大之言,便望着雷啸天阴阳怪气
地喂了一声。但雷啸天与谢云岳低声说话,置若无闻。荆门一怪又喂了两声,仍
是不见动静,不禁眉头一皱,飞步跨越船桥,在雷谢二人面前一立,带着炸音暴
怒道:「老头儿,你去听见没有?」

  雷啸天缓缓别过脸去,冷冷地望了荆门一怪一眼,淡淡答道:「就是听见了
阴阳怪气喂喂两声,老朽怎知道你是呼唤何人?」

  荆门二怪最忌讳别人说他声音阴阳怪气,不禁气得满面通红,怒道:「老头
儿,你别是活得不耐烦了,云大爷与你商量让出二舱,船资平分,你可应允?」

TOP

0
 雷啸天却冷冷回答道:「老朽死活,自有阎王老子来管此闲帐,用不着你来
操心。让舱宇,请不要再提,与你这种无礼貌之人共舟,只够呕气,老头子化了
钱买气受,才划不来咧。」

  荆门一怪不由气急,恨不得手劈雷啸天才好,但又瞧出雷啸夭不象身负武功
之人,传扬出去,荆门一怪声誉扫地,恃强欺一老翁,强行忍压了下去。摸天哪
咤金荔青已早跨过船桥,在旁冷冷注视着雷啸天谢云岳二人,仔细审视之下,一
点均未瞧出两人有何异处,此刻他迈前一步,含笑道:「老丈,我这云兄弟粗鲁
不文,出言冒犯,请老丈宽谅,在下等实在有事需赴夏口,望老丈行个方便让出
二舱。」

  雷啸天谈谈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老头儿有点奇怪,这傍岸十数艘
船只,单单看中老头儿这只船,是何居心?你到说说看。」

  金荔青立时张旧结舌答不出话来,他们不过瞧得这船宽大舒适,于是提议乘
船,一时之兴,招来雷啸天冷言冷语,言外之意,把他们当做劫匪,如何容忍得
下,大怒喝道:「老头儿,你把金大爷当作何如人?」

  雷啸天道:「管你是谁?让舱一事免开尊口。」

  金荔青冷笑一声道:「老头儿,你这是自己找死。」用了三成力,一掌横拍
而出,他只想雷瞒天略受轻伤而已。

  哪知雷啸天在金荔青出掌的一瞬间,用常人的步伐横移了一步,向谢云岳道
:「老三,这年头年轻人太不知礼貌了,还是拒绝得好。」这举动,极似凑巧得
天衣无缝,让过金荔青一掌。

  金荔青不由一愕,暗诧道:「我这拍出一掌,虽不是出手如电,却迅快异常,
哪来这么巧法。」荆门一怪云和也为之惊诧,却瞧不出雷啸天是有意躲过此招。

  这时,夜色低垂,江岸一片苍茫,渔火明灭,轻涛拍岸,江风悠悠。立在岸
上的驻地金刚王吉与石峰秀十赖朝元已是不耐烦,王吉大叫道:「金老大,何必
徒费唇舌,打发了糟老头子不就结了吗?」说时,两条人影离地飞起,直向舱面
掠来。

  两人飞到中途,突感膝弓一麻,真气一竭,身形立时往水面坠下。赖朝元与
王吉身形一沉,立觉不妙,猛然提气,岂料麻得更厉害,下坠得更速,噗通两声,
水掉飞溅,两人堕入江中。金荔青云和两人大惊,欲待搭救,无奈一身功夫在水
中也是一筹莫展,云和只得喝命舟子抢救。

  忽然雷啸天起了一种极冷峻的声音道:「朋友,算了吧,别在老头子面前张
牙舞爪,支使别人。」

  两人知走了眼。不由各个打了一十寒噤,双双跌落水中,幸亏江边水浅,费
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峰秀士赖朝元与驻地金刚王吉二人救起上岸,舱内起了
一阵格格银铃笑声。赖朝元王吉穴道兀自未解,且又瞧不出点上何穴,这时已忖
出这船定有高人在上,吃了暗亏,心内咬牙切齿痛恨,空自发怒。荆门一怪与金
荔青商量了几句,便背负赖王二人匆匆逸去。

  雷啸天与谢云岳两人走回舱内,谢云岳便埋怨道:「二哥,你无事招怨,途
中只怕有麻烦。」

  雷啸天一瞪眼道:「老三,你难道不知道雷老二是江湖道上有名的阴魂不散,
赖朝元阴手杀害我雷猴子的好友,一避十年,龟缩不见,天幸今日撞见,试想雷
老二怎会甘休。」

  谢云岳冷冷说道:「你杀掉他不是好得多,戏弄他们作甚?」

  雷啸天翻着白眼道:「撞上雷老二的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老三,你瞧过
猫捉老鼠没有?」三女见状忍不住格格娇笑,谢云岳无可奈何,耸肩笑了笑。

  舱外船老大与众舟子唧唧喳喳一阵,走了进来说道:「诸位乱子可惹大了,
汉水红旗帮出没无常,方才四人说不定就是红旗帮手下,小的可惹不起,所以…
…所以……」

  谢云岳微笑道:「船老大,此事无庸你烦心,一切自有我们担当,你出外去
吧。」船老大嘴皮动了几动,最后还是无言哈腰走去。

  江瑶红把嘴一撇,作轻屑无比之状道:「雷老师专说大话,你不过仗着云哥
所言的「凌空制穴」,及上乘口决「潜心于一,以不变应万变」被你叁悟,用来
对付他们,倘他们事先有备,哼哼,这话就难说了。」

  雷啸天摇了摇头说道:「瑶姑娘,谁不知道你那云哥功力绝顶,大树下面可
遮荫,雷老二能胜粗气壮,姑娘,姑娘,积德,可别给雷老二下不了台,将来还
得请雷老二帮助的日子有的是,罗姑娘,你说是么?」两女由不得白了雷啸天一
眼,心中暗骂捉狭鬼。

  一晚平静无事,谢云岳心中纳闷不已,与雷啸天、桑禄踏出舱外一瞧,不由
互相一望,只见晨雾轻障,清流咽石,附近船只均已解续远去,只剩下自已座舟
孤零零停在江岸傍。船老大及舟子数人俱蹲在船头,不发一声。

  雷啸天江湖经验本就丰富,希奇古怪的事见得多,一望之余,便已明白,遂
朗声大笑道:「内方山双杰光明磊落,不暗算偷袭,果然不愧好汉子,何不请出
相见。」声一落,江岸上忽现出五人,除昨晚四人,外尚多出一个狮鼻广颔疏须
的青衣道人,背插两柄闭穴镢。

  桑禄见这道人一现身,微微惊怔,悄声对谢云岳道:「这道人是粤西桂山木
龙子,太乙奇门手法,当年推称武林独步,功力卓绝,久未出现江湖,少侠,你
对他多加注意。」

  这时舱内走出罗湘梅、江瑶红两女,傅六官、傅婉病体初愈,遵谢云岳之嘱
静养不出。内方山双杰等人一现身了之后,谢云岳等人先后跃起,疾如流星地望
江岸上一落,轻飘飘地悄无声息。这种上乘轻功一展出,内方山双杰等不由面现
惊容。

  荆门一怪云和首先发话道:「咱们无冤无仇,昨晚为何突施暗算?」

  雷啸天冷冷说道:「什么人暗算于你们,有谁瞧见吗?」荆门一怪立时被雷
啸天问住,明知是他暗算赖朝元王吉,可又找不出据证来,胀红着胜张口结舌。

  金荔青跨前一步,笑道:「昨晚实在是我们理屈在前,明人不打狂语,我们
心照不宣,不过我这师弟与赖大侠吃了暗亏,心有未甘,想各凭真实本领印证几
招,不敢说找回颜面,只说以武会友二字。」

  雷啸天轩眉方欲作答,谢云岳已抢先答道:「金老师这番襟怀,令老朽颇为
感动。」说到老朽二字,两女吃吃窃笑不止。

  谢云岳略皱眉头接道:「只是金老师未免捕风捉影,帅出无名了点,老朽等
实未暗算偷袭,两位老师落水,不过是真气受阻,适逢其会而已,要知练武人最
难者就是任督二脉不能打通,气血便未能循穴全部通行,偶有气血交逆时,老朽
臆测,落水两位老师一定是飞身掠空时,心浮气燥才有此事。」这番话言简意精,
深含内功要诀,固然对事有意椎说,然而确是至理。

  赖朝元与王吉互望了一眼,忖道:「理虽至确,但也不至于这么凑巧。」雷
啸天腹中明白谢云岳不欲多事结怨,故说此话。

  突然,狮鼻广颔道人冷冷地说道:「此话骗不倒贫道,千百年来就未闻有此
事发生,倘均依施主所言,武林中未能打通任督二脉的人,谁敢在江湖上奔走,
予人毙命之机,你们这种鬼域技俩,贫道不胜替你们羞惭。」

  这番讥讽之言,谢云岳听来心中平和,微微一笑,但江瑶红那能忍得下去,
娇叱道:「丑老道,别自命不凡,只道我们怕你们不成,讲实在的,我们这方任
谁一人就远非你们所能敌对的。」

  狮鼻广额道人眼中突露寒芒,冷冷说道:「女施主竟大言不惭,贫道武功虽
不敢自诩天下第一,但武林中堪与贫道匹敌的寥寥可数,真是井蛙之见,贫道尚
不屑教训女施主,自会有人让女施主吃吃苦头的。」说着用眼望望赖朝元。

  石峰居士赖朝元是木龙子师侄,立时大踏步出来,笑笑道:「大嫂通名,赖
某不伤无名之辈。」

  江瑶红暗中面色一红,叱道:「暂难奉告,等你再落水时告诉你也不迟。」

  赖朝元由不得怒气上涌,冷笑一声:「你是找死,怨我不得。」左手一翻,
五指疾张,迅如流星奔电一般,向姑娘右臂曲地穴抓来,右掌同时向姑娘「心俞」
穴疾按而去,出手端的疾党无比,阴柔凌厉。

  江瑶红轻叱了声,不闪不避,左右两手「分花拂柳」而出,一上一下,骈指
若剪,沉肘扬腕而出,指风迎向赖朝元。一只「腕脉」穴划去,奇奥难测。「八
九玲珑」手法中暗含「截筋斩脉」绝招,赖朝元不禁大吃一惊,赶忙飘身疾返五
尺。

  雷啸天笑向谢云岳道:「想不到瑶姑娘领悟天分极高,半日间居然运用得天
衣无缝。」此时对方齐齐现出惊诧之色,尤其是本龙子目光低垂,心中思索这奇
奥手法出自何人门下。

  赖朝元眼中尽是狠毒之色,一飘身后退,倏又疾纵向前,快速无伦攻出了四
掌,掌影纷纷,劲风四涌,跟着将一套奇门掌式施展开来,漫天掌影将江瑶红笼
罩其中。江瑶红一招得手,心中暗喜胆壮,亦将一套奥蕴不测的奇学展开,右掌
左指,相辅相生,掌化封粘引闭,指出扣拿戳斩,疾如电光石火。

  二十招以外,赖朝元不禁手忙脚乱,姑娘所攻方位却是杂乱无章,又快得令
人眼花综乱,虚实互用,一招未满,一招又到,逼得赖朝元左飘右闪,四下逃避。
潇洒神态立变寒冰青白。狮鼻广颔道人不由眉梢浓皱,这时姑娘左指用了一式「
流星奔月」直截赖朝元「腹结」穴,飞快凌厉。

  赖朝元疾向左侧横飘三尺,可是姑娘一掌「金豹露爪」已按向赖朝元胸隔而
去。掌未按实,劲风潜力已然及身。赖朝元吸了一口冷气,横移之势尚未定住,
又忙向后翻了出去。闪避更快,但姑娘出掌若电,劲力已击实了赖朝元,但闻他
低哼一声,脚步不稳一连进退三步,只感气血一阵翻涌。

  狮鼻道人一声桀桀怪笑,身形一晃,如离弩之矢般向姑娘面前电射而去。他
这一动,谢云岳比他更快,只见两条人影一合一分,狮鼻道人已自倒纵丈外,双
目中尽是惊异之色。原来狮鼻道人一见赖朝元落了败着,那飞身而去,暗中以太
乙奇门法扣拿姑娘右掌,找回颜面。

  他虽然瞧出姑娘武功上乘。却比赖朝元高不了多少,满以为手到成功,忽眼
前一条外影电闪而来,心中一惊,右手变扣为拿,迎着撞来人影打去。哪知撞来
人影势未稍停,自己右掌遽出,只觉手腕突然一软,劲道全泄,忙身形一沉,点
足倒掠在在丈外。

  狮鼻道人不由大都惊愕,定了定神,才冷冷说道:「贫道此次出山就是为了
会晤高人,今日有幸,得见阁下,敢请高姓大名见告。」

  谢云岳微笑道:「尘俗之名,不敢有辱清闻,你我既无仇隙,何必徒事结怨。」

  武林之人本是好胜好名,就此收手,心有未甘,赖朝元见狮鼻道人垂目沉吟,
有退让之意,方才被江瑶红一掌击得气血浮荡,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暗中招呼荆
门一怪,暴袭出手。荆门一怪「潜龙升天」而起,半空中一旋身,蓦然掉首,双
掌猛出,挟着一片凌厉劲气,向江瑶红凌头压下。

  江瑶红料不到荆门一怪云和会突然出手,赶忙撤出一步,也是一鹤冲天而起,
欲施展「截筋断脉」手法拂扣荆门一怪双腕。正在姑娘腾身而起之际,那石峰秀
士赖朝元倏然平射而出,左掌抖腕猛出,右手打出九枚制钱,疾如闪电,这样一
来,江瑶红齐胸以下俱露在掌风暗器之下。两人配合得巧,江瑶红纵有通天之能,
也无法避过突袭之厄。

  狮鼻道人大喝道:「赖朝元,休得伤人。」

  只见一团风砂卷起,尘雾满天,两条人影在尘砂中撒射而出,叭哒两声,摔
在地上久久不起,跟着一条娇小身形掠出,盈盈含笑偎在罗湘梅身旁。谢云岳心
知江瑶红必是展峨嵋镇山之学「风云廿八掌」,夹以自己所授的「却」、「震」
二诀,虽未得其中神髓,但也威力倍增,暗暗赞佩江瑶红天资灵慧聪颖。再一瞧
出赖朝元与云和被制住穴道,暗说道:「这丫头好辣手,拿指并施,看来两人必
拂中「三元穴」。」

  狮鼻道人心中人感诧异,走在赖云两人身前,举手一拍两人「气海」穴,只
听两个哼得一声,双双腾身跃起,赖朝元望着江瑶红目露怨毒。江瑶红暗哼得一
声,忖道:「我不是云哥坚嘱途中不得出手伤人,你还有命在。」

  狮鼻道人瞪了赖朝元一眼,缓缓地转过身躯,面向着谢云岳道:「贫道木龙
子此次在内方山作客一月,两日前金老师为友人传来相邀求助,承金老师转邀贫
道,贫道情面难却,这才慨允,但贫道避免行踪暴露,故云老师提议乘舟,却不
料诸位施主盛气凌人……」

  索命八掌桑禄插口冷冷说道:「谁盛气凌人,木龙道长可曾详细询问云老师
么?」

  木龙子微微一怔,转眼向荆门一怪望去,云和不由面露愧赧之色,木龙子见
状心料云和必先出言伤人,才引起此无谓的恩怨。这时谢云岳微笑道:「老朽方
才说过,姑无论谁是谁非,应该彼此消释才是,请问木龙道长避免形踪暴露,可
是畏忌一人么?」

  木龙子闻言狮鼻一掀,朗声大笑道:「贫道有生之日,尚未畏惧过一人,只
因邀请金老师的人也是贫道多年至交,贫道岂能坏地大事……」言未了忽见不远
处畦畛之上,一中年大汉挟着一人飞奔而来,木龙子倏然住口。

  只见来人奔在金荔青面前,将挟着那人放下。谢云岳已瞧出被挟那人是杨州
丐帮头追风刺猬钱宁,心中暗暗诧异,雷啸天望了谢云岳一眼,谢云岳眼色示意
雷啸天不要轻举妄动,但看得钱宁面色,不由剑眉紧皱。追风刺猬钱宁面如金纸,
两眼发直,已是半僵,形若危殆垂死。

  但闻奔来中年大汉向金荔青道:「这位钱老师经木龙老师辈悉心疗治,本已
略见好转,目今晨山主等离山,钱老师恢复更生醒,挣扎爬起说走还要赶赴他处,
小弟阻止不住,钱老师才不过奔出山口,突然仆地不起,小弟急扶钱老师脉象,
只觉散乱微弱,小弟无计可施,才奔来此处,看着山主走未,天幸还未离去。」

  金荔青点点头道:「有劳周贤弟了。」

  木龙子已走了过去,用手一扶钱宁脉象,叹息道:「此人过不了午的,强提
真力,那是不死。」忽然谢云岳如电闪向钱宁身前掠去。

  木龙子一声大喝道:「你这是怎么?」一掌疾拍而去。

  谢云岳其去若矢,毫不对木龙子所拍来掌有所顾忌,左掌望外一移后,竟蹲
下扶起追风刺猬钱宁右脉,心中不觉大惊。木龙子拍去掌力,强劲无伦,谁知被
谢云岳左掌反手一牵,竟将自己掌力迫得望外引了过去,不禁随势纵前数步,心
内大感诧异,只觉谢云岳随手一击居然奇奥难测,不由投目向谢云岳望去。

  他武功甚是博杂,无一不晓,却无法瞧出谢云岳手法来历,以此苍苍老者形
像,也未听江湖中有人说起过,当着内方二杰等人面前两次猝袭无功,不觉动了
好名好胜之念,竟疾如飘风向前扑去,一招「散花缤纷」朝谢云岳胸后按下。

  只见木龙子这一招居然高奥无比,幻成无数掌影,谢云岳胸后四十八重穴全
被罩在他那掌势之下。谢云岳只细心诊察追风刺猬钱宁脉象,当然不曾料到木龙
子会猝施暗袭。就在木龙子出手之际,只听两声娇叱腾起,立时又见两道银虹从
天而下,突然震起朵朵银花,迎向木龙子掌影而去。

  原来两女见木龙子暗袭谢云岳,不禁芳心恼怒,双双跃起出剑,各起一招「
星参斗横」,这一招也是谢云岳私授的「玄天七星剑」法之一绝招,尚幸二女未
领略其中神髓,不然木龙子立时就得掌心戳穿。这时谢云岳缓缓立起,转面喝阻
二女进袭后,面目深沉望着木龙子道:「老朽与道长并未结下深仇大怨,为何屡
次暗袭出手,如若道长定欲找回颜面,且待治好这人再说。」

  木龙子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此人伤体沉重,纵然华陀再世,也难望回生,
施主倘有手下成春之力,贫道当自承落了败着,交手之事暂撇开不谈,否则……」

  谢云岳对木龙子这好胜好名之念,心中万分厌恶,剑眉皱了皱,接口道:「
无论如何,先救了人再说,老朽知道此人伤势沉重,好与不好只求尽人事而已,
稍时老朽一定要讨教道长绝世武学,免得道长秘技不炫。」

  木龙子不由面红耳赤,谢云岳又道:「钱宁为何来在内方山,可为老朽一说
么?」说着,又伸手扣住在钱宁腕脉上,暗输本身其气逼使伤毒聚于「少阳」穴。

  木龙子冷笑一声道:「施主治好了他,还怕他不会说么?」

  谢云岳见他气度如此狭窄,只笑得一笑,也不再说,凝运菩提禅功为钱宁疗
伤。他已诊出钱宇在未上得内方山时,途中已受了旁人阴手所伤,尚懵若无觉,
然被他提气疾驰,遂今猝发,经木龙子悉心疗治后,把伤毒逼在几处空穴上。

  这本是治标之法,但钱宁一苏醒,又强行奔驰,将逼住伤毒又迸窜,脏腑糜
蚀。木龙子说得并不错,纵有药物仙丹,此刻也挽救不了钱宁生命,却不知谢云
岳身蕴菩提禅功,只要,一息尚存,也能苟延残喘三年五载。谢云臣不声不语,
将本身纯阳真气凝输。

  江风悠悠,朝阳泛彩,江岸之上诸人都是凝肃而立,默默无声,木龙子双眸
转动,扫掠了对方五人一眼,暗暗忖道:「这五人竟是何来历,年岁俱已不轻,
江湖道上颇负名的高手,除了后起之秀,大都知道,而且他们武功俱属上乘绝高,
怎么未听传闻武林中有这么几个人?」不禁偏首悄声询问摸天哪叱金荔青。

  金荔青五年前才在内方山安舵立窑,足迹履遍南七北六十三省,结交满天下,
可是金荔青也茫然地摇摇头。木龙子大为纳闷,仔细推想谢云岳方才用来对付自
己的武学,越想路觉得奇奥莫测,连江瑶红罗湘梅展出剑招,也居然离幻超绝,
不由想起从前一段往事,暗叹一声。

  只见追风刺猬钱宁面色渐现红晕,两眼亦将睁开,张口欲言,心中大是凛骇,
暗道:「此人怎么能有此起死回生之功力,莫非是我脉象扶错了。」

  钱宁苏醒过来,只觉三阳尾间诸穴火焚如灼,睁目一瞧,但见一位老者五指
拿着自己腕脉穴上,一股阳和之气由他五指透入体内,跳跃交窜,这滋味实在是
难受已极,然而却知道这老者是在运功治疗自己,不禁张口欲言,却被谢云岳眼
色制止。片刻之后,钱宁感觉火焚灼痛愈来愈烫,忍不住呻吟出声。

  半个时辰过去,谢云岳吁立起,向桑禄微笑道:「有劳兄台将钱宁扶进舱中
躺下静养,只可略用一些米汁,切忌动弹。」说后,向罗湘梅借用长剑,随手一
晃,泛起一片金虹银星。

  随意一动,居然奇奥绝伦,立时使得木龙子等人大感惊骇。只见谢云岳走在
木龙子面前,笑道:「人无信不立,老朽愿以手中一支长剑与道长一封穴镢走上
几招。」

  木龙子缓缓拔出肩后两支闭穴镢,瞧了谢云岳手中长剑一眼道:「贫道这封
寒铁所铸之阴阳闭穴镢有三十年未曾施展,不免荒疏了点,然出必伤人,望施主
留神。」他就此话听得别人的耳中,骄傲无比,刺耳已极,但其实却非虚言。

  要知昔年木龙子曾以手中此对闭穴厥,于点苍山中一晚之间,打败甘三名当
时用剑高手,不过此事并未传闻武林。因本龙于动手之初,双方曾订下约言不得
外露,是不以彰。谢云岳闻言笑了笑道:「道长但请出手就是,动手相搏,免不
了死伤,多说亦是无用。」

  说着紧了紧手中长剑,由不得生起无限感慨,奔闯江湖一年间,剑学未曾一
用,实因玄天七星剑法神参造化,威力绝伦,往往伤人于无形,易于结怨,不至
万一生死关头时,绝不轻露,然而今日为守恩师明亮大师之诫,不得展出「轩辕
十八解」及「弥勒神功」才出此策。

  木龙子见谢云岳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大气,暗道:「贫道近来性情
大变,遇事均留人五分余地,看来这次毫不能容情了。」当下冷笑一声道:「贫
道让你三招,请施主出手吧。」

  谢云岳长笑了一声,剑身缓缓斜出,由左向右划了半个孤行,其式缓慢无比,
然而剑尖嗡嗡颤动不绝,震起无数寒星,照木龙子身躯。木龙子一瞧谢云岳出式,
不禁张大着双眼,面色凝重,忽觉一股逾山岳无形剑气紧迫自身而来,遂脚下一
沉,暗施千斤坠身法,说道:「施主原来是昆仑门下。」

  原来谢云岳这一招剑式,与昆仑派震山绝艺「天罗七式」中一招「动生阴阳」
一模一样。谢云岳答道:「天下剑学源出于一,无分彼此,老朽并非昆仑门下,
此招亦与昆仑「天罗七式」大同小异。」说着手中剑又由左往右一划,招式一样,
惟相反而已。

  木龙于突感到剑气骤然加强了一倍以上,身不由主的跄踉倒退三步,面色微
变。谢云岳大喝道:「这是第二招,还有一招就得道长出手。」说着还是剑式一
划,与前两招无异。

  这时众人的神色凝重,注视场中,连傅六官、傅婉亦探首舱外。木龙子数十
年心弦未曾有如此刻这般紧张沉重,心知今日遇上了隐名高人,成败荣辱攸关,
由不得不如此,他知谢云岳此式剑式中必蕴有奇奥不绝的变化。

  剑气如排山倒海逼挤木龙子身前,那耀眼炫目的寒星忽令人睁不开眼,突然
木龙子一声大喝,身形拔起,凌空一翻望谢云岳胸后落下,一封闭穴镢,上下交
挥而出,身形手法都迅捷无伦,一片寒光幻影,当头罩下。果然谢云岳剑招离奇
莫测,剑势未撤,身形一旅,剑随身走,一招「万星拱月」,生起漫天金花,飞
射流动,炫目难睁。

  木龙子身形尚未下坠,突见谢云岳出此奇招,不由胸中一阵大震,两足交互
一踢,身躯疾旋而上,望侧射去。岂知这满空金花流星竟生生不已,如影随形迫
至,木龙子身法快捷,点足沾地后,倏然欺身而进,双镢亦施展「太乙奇门镢法」,
灵蛇脱兔进击,然而却是守多攻少,虽然谢云岳只仗一招绵绵不绝变化的奇招「
万星拱月」。

  转眼,木龙子已出手三十余招,这满天流星银花渐渐增多,宛如一座花丘般,
不管自己如何凌厉出招,也难越雷池一步,久战无功,心自然焦急,突然身形一
塌,人已移形换位,出手就是三招猛攻,幻起一片镢影,每一招仅是叫紧内力,
破空生啸。

  表面上看来甚是花俏,但骨子里却是生死相搏,尤其是对木龙子。只见镢影
寒光,宛如雷霆万钧之势,刺进满空银花之中,一阵金铁交鸣之后,剑花镢光暴
敛,只见木龙于两只闭穴镢粘在谢云岳长剑上。木龙子双目射出慑人寒光,满面
大汗下如雨,只见闭穴镢此际宛如铸在长剑上,难以分开,尽管凝用平生真力,
亦有若蜻蜓撼石柱般。

  他那目内慑人寒芒渐变骇惧,反之,谢云岳也神色凝重,突然两人同时一声
大喝,谢云岳长剑一旋,木龙子立时随着剑势而走,长剑一动倏然离开镢身,寒
光电奔,直向木龙于胸坎重穴刺去。这一着令木龙子大为惊骇,他平生未见过此
神奇莫测的剑学,慌不迭地移形换位,向左一闪,但那剑势有如附骨之蛆般欺至
胸前,简直使他不能还手。

  一连十九剑电掣,木龙子不知不觉被迫在一处土崖之上,再往后半步便要坠
落汉水江面。忽见谢云岳剑势飞撤,人影一晃,已掠在十数丈外,与雷啸天等人
喝声走,先后跃上舱面,令舟子起缆开航。木龙于不禁怔得一怔,反身望了一眼,
知谢云岳再出一剑,自己便迫落江中,由不得感恨交井,长叹一声,与金荔青等
人讪讪离去。

  谢云岳等人放步而下,步入中舱,只见追风刺猬钱宁欲待爬起致谢,谢云岳
一把按住,微笑道:「钱帮头不必多礼,只不知钱帮头身受别人阴手所伤,可否
见告老朽么?」

  钱宁茫然摇摇头答道:「在下路经襄阳郊外十里铺时,忽觉身后一阵寒风袭
来。不由打了一个冷噤,且反身一瞧,却不见有何人,只有几个肩挑负篓来往,
离身甚远,也不为意,半日之后,渐感觉心神不宁,真气不继,直至内方山下,
胸腹之间,剧痛加绞,已是不支……」

  谢云岳问道:「这么说来,钱帮头直至如何尚不知暗算那人是谁?」

  钱宁沉吟须臾道:「无非是红旗帮遣人暗算,除了他们,并无人使出这鬼域
伎俩。」

  「为的是什么?」

  钱宁道:「红旗帮与鄙门誓不两言,事因牵涉极广,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文
雷为此邀请长自魔尊者等绿林巨率,海外妖邪,借与鄙门寻衅,挑动武林巨变,
敝门长老三人相率门中弟兄日前赶抵夏口,探出红旗帮声势浩大,无意探出红旗
帮有不利鄙门四长老意图。」

  谢云岳接口道:「怎么不利法?」

  钱宁重重咳了一声道:「宇文雷已邀请岷山二毒至云梦,密谋之下,请二毒
配制无影剧毒药粉派出帮中手下多人,分布各处,并带有一张图形,并带有画有
十数人形像,一旦发现便暗中施毒,那毒药无色无形,随处可以施放,一沾入肤,
侵入体内,一个对时以后,即全身青紫而死,故此鄙门长老苍玺遣在下邀请能手
相助,再须赶往武当山通知四长老,料不到在下身受暗算,却因此而误了大事,
帮规谨严使在下百死莫赎。」说的眼眶内泛出泪光。

  此时,江瑶红、罗湘梅、傅婉互相望了一眼,忍不住睑上涌出笑意。钱宁见
状不禁心疑,谢云岳皱了皱眉头道:「岷山二毒竟被宇文雷网罗了去。」

  雷啸天问道:「你见过岷山二毒?」

  谢云岳点点头,江瑶红忽道:「云哥,大洪山就在江岸左侧,我们不如闯上
山去,使他措手不及,打他个路花流水岂不是好得多?」

  江瑶红口不择言,径喊出云哥哥之名,而且其声娇媚不变,仍若少女,钱宁
不由恍然大悟,叫道:「原来是四长老,恕小的……」

  谢云岳立时截住了钱宁话头,锐道:「钱帮头且请静养,此事我自有道理。」
又望了江瑶红一眼,道:「大洪山虽是红旗帮范围,但总坛井不设在大洪山内,
而是在云梦沼泽中。」

  江瑶红翘起一张小嘴,说道:「小妹曾听尊者说过,在云梦山中红旗总坛约
苍老前辈,据小妹所知道,大洪就是云梦,云梦就是大洪。」她说得斩钉截铁,
无可置辩。

  谢云岳微微笑道:「世人大都是以讹传讹,其实云梦本为二泽名,云在江南,
梦在江北,方八九百里,华容以北,安陆以南,枝江以东皆其地,并称云梦,红
旗总坛设在安陆以北,大洪山以南,损水,漳水之中。其间水道纵横复歧,芦苇
接天连碧,三不管之地,数百年来皆为盗数,难入难出,如九曲黄河阵中,红妹
你说得如此容易。」

  江瑶红白了一眼,道:「谁不知你文武全才,诗书满腹,云梦就是云梦,何
必引经据典驳小妹,梅姐,你瞧有多气人。」

  罗湘梅嫣然一笑,芳心不由钦佩谢云岳龙幡凰逸,才学非凡。江瑶红扶着罗
湘梅双手,道:「梅姐,我们到后舱去,不管他们的事。」说着双双走人后舱。

  此时,索命人掌桑禄道:「江湖上最可虑的就是暗算偷袭,令人防不胜防。
小侠,我们要打点对策才是。」

  谢云岳双眼凝向舱外默默忖思良久,才道:「小弟已思出一策,且容到了夏
日再说。」舱外江天一色,碧水中流,风帆往来不绝,舟行似箭,循水而下。

  夏口江岸上一座巨舟舱中,缓缓走出一青衣老者,直向黄鹤山巅黄鹤楼走去。

  黄鹤山一称蛇山,黄鹤楼位居烟波江上。自平湖门以上,至黄鹊山麓一带,
统称烟波江,蛇山之麓,气象巍峨,江水奔腾其下。楼建三层,飞椽钩篡,上下
共有四十有八柱,雕梁画栋,窗牖玲珑,雄楼乐阁,华美异常。登临其上,云涛
烟树,咫尺千里,晴川阁、鹦鹉洲,隐隐在望。远眺大江东去,蔚为壮观,惜清
光绪十四年毁于火,另建,难复尽观。

  青衣老者佯样漫步循石陛直登上蛇岭麓,其时夕阳沉江,晚风习习,老者一
袭青衣只在风中飘拂起舞。黄鹤楼中三三两两坐满了品茗的茶客,青衣老者登三
楼选了一个傍江的座头坐下。老者一坐下,双眼就向四处一望,发现这座楼上半
数皆为武林人物,长衫劲装,肩头丝穗飘扬。

  忽然他眼神在一幅座头定住了,发现半半叟,八步赶蝉皇甫嵩,及高黎贡山
四魔在品茗低声耳语。半半叟发觉青衣老者神色有异,不由眼中迸射夺人神光,
逼视这青衣老者。这青衣老者飞快地将头移向江面,由中低吟道:「何日黄鹤归
来?且共把金樽,看洲渚千年芳草。此日白云尚在,问谁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
花。」把一座黄鹤楼联,唱得音韵铿锵,十分的动听。

  只见青衣老者用手轻轻往桌面一拍,低声赞道:「好,用字用得高雅典绝,
上联用崔灏诗:「昔日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下联用李白诗:「黄鹤
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运用昔人词句,轻易道出,自非名手不辨。」
说罢,也喷喷称赏不已。

  耳旁忽闻半半叟轻笑道:「原来是个书呆子。」随风飘来,字字入耳。

  老者知道半半叟内功强者,有意相试,佯装无闻,只眺夕照暮夜中,水无一
色,渺无边际,云帆片片,不禁倏然神往。这黄鹤楼附近,尚有昭明太子墓、惊
益楼、张公祠、吕祖阁、东略楼、抱藤亭,点缀其间,一片青葱,地无极尘,虽
傍繁嚣城镇,但幽静宜人。这老者东张西望,摇头晃首,逼肖腐儒穷酸已极。

  久而久之,又别面一望,半半叟等高人尚未离去,却发现九指神丐苍玺默默
坐在对向旁窗座头。谢云岳心中惊疑道:「怎么大哥一人独自前来,其他丐门二
老为何不见。」再一仔细游望,又发现整座楼面茶客,十有九均是武林人物,多
半是乔装改扮,丐门手下也有八七分,疏疏落落分据几个座头。

  忽听八步赶蝉皇甫嵩低笑道:「苍老化子每日此时均要来至黄鹤楼上独坐一
会,又非约人会晤,莫非自知四日后死无葬身之地,趁此短时光聊以排遣胸中忧
虑么?」

  半半空用出极鄙视的眼光望苍玺一眼,道:「老朽一开始就不赞同字文帮主
的主张,眼中之钉,早拔为快,说是时机未到,一鼓而擒较为妥当,依老朽之见,
凡是异已的悉予戮杀,免得夜长过多,令他们睡难安枕,杯弓蛇影,岂不是好些。」
高黎贡山四魔嘴角咧咧,不作一词。

  半半叟话音虽声如蚊蚋,谢云岳及苍玺耳目灵敏,字字清晰入耳。只见九指
神丐苍玺冷笑一声,眼却仍凝望窗外,半半叟似已知道苍玺冷笑是指着自己而发,
不禁眉梢一皱,缓缓转过脸去,一眼光落在苍玺临座一个年约四旬,紫面短髯的
大汉面上。

  谢云岳见状,不明其故,疑念顿生,循着半半叟目光投去,那紫面髯大双,
太阳穴高高突起,目中神光逼人,一望而知是个身具深厚功力的江湖能手。只见
紫面大汉露出似极为难之色,半半叟眼中神光却露出逼迫之意。

  谢云岳更为不解,但见紫面大汉似无可奈何,右掌慢慢向怀中摸去,他不禁
恍然大悟,紫面大汉必身怀阳山二毒配制无形无色剧烈毒药,半半叟示意他暗算
苍玺,心中大惊,但又不能暴露身份,猛生急智,举掌向桌上重重地一拍,大叫
道:「大江东去,月白风清,黄鹤楼上胜景无边,古人之言信不我诬也。」语惊
四座,在座楼面的人均把目光移注在他的脸上。

  紫面大汉被他这一猛拍力叫,不由一怔,揣在怀中的右手,久久不能伸出。
苍玺更是一惊,仿佛口音极熟,猛然想起此是何人,不禁把目光投注在谢云岳脸
上。谢云岳佯装自己太过忘形,面现出赧然之色,目露渐意望了楼面茶客一眼,
移在苍玺脸上。目光相接,又飞快的移在紫面短髯大汉身上定住。

  苍玺一见谢云岳神色,便知其中必有缘故,发现紫面大汉一双右手正好由怀
中取出,他目光锐利,紫面大汉五指正捏着—红纸小包,他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了。只见苍玺霍地立起,似有着什么急事待办,匆忙跨步离座,大袖拂动,正巧
碰上桌面新沏的龙井熟茶。

  茶杯一倾,那滚烫的茶汁就像是一缕喷泉似也,无巧不巧地射在紫面大汉那
只标着红纸小包的手背上。登时紫面大叹烫得哇哇直叫跳了起来,手背抖个不停,
红纸小包也已摔在楼板上,苍玺人已一阵风般望楼下而去。紫面大汉强忍着灼痛,
慌不迭取出一块布巾,用布中让着五指拾起那被茶汁混透的红纸小色,摆在桌上,
面上泛出痛恨之色,缓缓坐下,又取出金创药徐敷烫红的右手。

  半半叟不由大为惊愕,忖道:「为何这么凑巧,那茶汁恰倾在红纸小包上。」
细思当时情景,猛然悟出这与青衣腐儒大拍大叫有关,引人注意,本来苍老化子
凝望窗外,因此转面悟察觉紫面大汉那手中红纸小包。

  但青衣腐儒为何知道临面短髯大汉手中是无味无色毒药?又为何知道欲向苍
老化子下毒?自己仅用眼色示意,这显然是不可理解之事,不禁又投目移注青衣
老者而去。这一望去,令半半叟为之目瞪口张。原来那张座上已空无一人,青衣
老者不知在何时离去,悄问八步蝉皇甫嵩,高黎贡山四魔,也是茫茫然不见其由
何而去。细语商谈几句,均觉这青衣老者形迹可疑,是敌非友,为自己等人心腹
隐患。

  忽然,他们等人面前茶杯中,发觉均有两只蝇死在内。不由面面相觑,只道
是原来茶店中本已有蝇死,经滚水一泡便浮了上来,正待喝命茶役换去,楼外一
阵江风吹入,夹着一个白色小点,其疾若矢,径望半半叟那桌面飞来。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7 22:14